視頻畫麵這時又迴到了芙卡洛斯這邊。


    她跟那維萊特說了很多。


    而她真正目的,是用諭示裁定樞機數百年來積累的能量摧毀水神之神座,將水之權能歸還給水龍王。


    收迴七之天權一角的那維萊特有能力將原始胎海之力從滅世巨鯨體內剝離,如此就能阻止鯨魚,拯救楓丹。


    芙卡洛斯:“那麽,最高審判官,那維萊特,等你拿迴了元素龍的全部力量以後,會給與我們怎樣的判決呢?”


    芙卡洛斯特別提到‘最高審判官’這幾個字,那維萊特自然懂得她的意思。也明白自己能成為最高審判官,恐怕也在她的謀算之中。


    而在楓丹的五百年時光中,通過與萊歐斯利、芙寧娜、沃特林、夏沃蕾等人相識相知,讓他逐漸與人類相互理解,並嚐試去了解他們的感受。


    特別是芙寧娜……


    事到如今,即便拿迴了古龍大權,他也不可能作出有罪的判決了。


    “真是狡猾啊,芙卡洛斯。”


    聽到這句話,芙卡洛斯已經知道那維萊特的選擇了,她的心也徹底的放了下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上方懸著的藍色巨劍忽然變得更加明亮。


    芙卡洛斯與那維萊特都意識到,行刑的時間就快要來臨了。


    芙卡洛斯看到那維萊特悲傷的眼神,輕笑一聲,臉上還有點小得意,“怎麽了?你又難過了嗎?但這一刻的我,還在為成功騙過天理這件事而沾沾自喜呢。”


    說完,芙卡洛斯緩緩走向那維萊特,伸出雙手,“再見,那維萊特。”


    “希望你喜歡這五百年來屬於你的戲份。還有……”


    “水龍,水龍,別哭啦。”


    而也在這時,歌劇院響起一陣時而舒緩,時而高亢的音樂。


    芙卡洛斯伴隨著音樂,圍繞著頭頂的巨劍起舞。


    這是芙卡洛斯用自己的死亡所演繹的水神最初、也是最後的舞蹈。


    可歌劇的聲音越是高亢,芙卡洛斯的舞步越是輕柔,仿佛這一切都是一場酣夢。


    但這些深深埋在心間的迴憶種子,終有一日會化作似錦的繁花。


    而在旅行者與芙寧娜的空間中,芙寧娜在芙卡洛斯起舞的瞬間,也開始了她的舞蹈。


    二人的動作、神態都一模一樣。


    舞蹈結束時,芙卡洛斯微微低頭,以一個絕美的身姿,完美謝幕。


    也就是在這一刻,音樂戛然而止。


    上方那柄旋轉的巨劍隨即重重落下。


    另一空間芙寧娜頭上的那頂禮帽,也隨之掉落,暗示了芙卡洛斯已經犧牲。


    芙卡洛斯隕落之後,無數夢幻般的泡沫緩緩飄出,其中一個便飄向了芙寧娜處,這也是她的最後遺言。


    “對不起,一直以來辛苦你了。今後,請如我理想中那樣,以人類的身份,幸福地活下去吧。”


    雖然知道水神還沒死,可好多觀眾依舊哭成了淚人。


    芙寧娜看到這一幕後已經泣不成聲。


    她本以為自己因為詛咒的原因早就失去了人類的情感,可在看到芙卡洛斯的遺言後,還是淚崩了。


    過去五百年裏,她最想哭的時候,並不是調查多年但關於預言的事一無所獲之時。


    也不是被仆人襲擊後躲在房子裏低聲哭泣之時。


    而是在經曆了痛苦之後,那個最初的“我”、最信任的“我”,留給她的安慰,和最後祝福。


    承認與意義是最重的誓言,可到最後,誰又來迴應我的信念?


    芙卡洛斯曾諾許她無盡的信念,而戲劇的終幕,所有的愛也隨鏡子一起破碎了。


    芙寧娜連忙拉開直播間的光幕,快速進入私聊頁麵,給芙卡洛斯連發了好多條私信。


    【芙寧娜:@芙卡洛斯,看到了嗎?你交代給我的事情,我很好的完成了,我做到了!楓丹人民得救了!】


    【你讓我好好活下去,可是你呢?】


    【你雖然是楓丹的水神,但你不也是楓丹人嗎?】


    【你是眾水、眾方、眾律法的女神,你主張正義與公平,可你從來沒有對自己公平過。】


    【到最後我雖活了下來,可是你的願望呢?你不是也想成為人類嗎?】


    【這五百年,對我,對你,是多麽的……不公平……】


    【芙卡洛斯,我,我真的……】


    ‘好想你’


    芙寧娜雙臂抱著自己,任由眼淚落在膝間。


    她原本是想向芙卡洛斯訴說過去百年經曆的種種痛苦,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另一種意思。


    那維萊特不知何時起已經cos起了《eva》中碇司令的經典動作。


    雖然這個動作將麵部遮擋了接近一半,但從雨滴打在窗戶上的聲音判斷,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那維萊特看一旁的芙寧娜已經淚流成河,開口道:“雖說我到楓丹有芙卡洛斯的算計在其中,但如果沒有你五百年的堅持……”


    “我不會對楓丹人有多餘的憐憫。”


    “況且按照視頻中的時間推算,審判的日期恰好就是明天,我們還有一些操作的時間。”


    但那維萊特很明白,如果視頻中的內容都是真的,那麽即便阻止了那條鯨魚,楓丹的預言慘劇還是會發生。


    因為楓丹人骨子裏的“原罪”並沒有洗清。


    而想要徹底解決危機,恐怕……


    想了想,那維萊特也給芙卡洛斯發了幾條私信。


    藏在諭示裁定樞機中的芙卡洛斯很快就收到了芙寧娜的私信。


    她最對不起的,便是芙寧娜了。


    十八萬兩千三百七十六幕劇,每一幕都是芙寧娜對她的承諾。


    這些承諾就像嵌入石中的讖語,沉默地望著芙寧娜,最終成為了她身上的桎梏和枷鎖。


    視頻中的自己雖然身隕了,但一切事情都按照她所設想的走到了最後。


    從繼承水神神位後不久,她便開始了計劃,一切隻為了最後的落幕,隻為了子民們能以正常人的身份存活下去。


    正如她在藏進諭示裁定樞機前所說的——“舞台上的戲角無數,而我卻隻能隱藏在簾幕之後。雖然我的目的很多,但最終的結局卻僅有一個。”


    “我願隕落於審判之時,換子民們如新生般閃耀於世界的舞台上。”


    而在芙卡洛斯的預想中,等演出落幕後,芙寧娜在那維萊特的幫助下會摘下水神的頭銜,褪去浮誇的表演,過好餘下的一生。


    至此,芙寧娜將不再是水的神明,她會是一位有血有肉的、偉大的、美好的人類。


    這是一出漫長的戲劇,也是一場盛大的葬禮,更是一次遲來的新生。


    芙卡洛斯想了想,反正自己的計劃已經被曝光了,在藏下去也沒有了意義。


    而且直播間降臨了這麽久,也沒見天理把它怎麽樣。


    “這次直播過後,肯定會出現新的轉機。”


    “不過……”芙卡洛斯看完那維萊特的私信,失笑地微微搖了搖頭,“水龍啊水龍,你還真是……”


    【芙卡洛斯:@那維萊特,出現了意外的變量,一切尚未成為定局,現在我們都是視頻前的觀眾。】


    【芙卡洛斯:@芙寧娜,等今天的直播結束後,我們就在老地方再會吧,到那時,我一定要好好看看你。】


    【不過,這次換我對你定下誓約。我芙卡洛斯保證,以後不會再讓你經受任何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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