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維萊特神情一怔,“你……”


    “噗……哈哈哈……”沒等那維萊特繼續說下去,少女便忍不住捂著肚子笑出了聲。


    “不好意思,看到你驚訝的表情,便不自覺的就笑了出來。”


    那維萊特目光當即不善地看著少女,“你不是芙寧娜,你……究竟是誰?”


    少女對那維萊特的反應很滿意,微微點頭,“看你這麽吃驚,就證明我成功的騙過了你們。至於我的身份嘛……很明顯,我就是魔神芙卡洛斯呀!”


    芙卡洛斯攤攤手,“而我這麽做的目的,並不是要欺騙你們。我真正想要欺騙的……”


    “是天理。”


    芙卡洛斯輕飄飄的一句話,可卻讓觀眾的心裏響起了一道驚雷!


    其實與楓丹人都是純水精靈這種大秘密相比,芙卡洛斯的忽然現身並沒有讓觀眾那麽震驚。


    之前的視頻中給出了許多提示,答題空間的幾道問題也都在暗示。


    可聽見她親口說出要欺騙天理時,所有人都一陣陣倒吸涼氣。


    在播放流浪者的視頻中,便有一個關於天理問題。


    從那以後,眾人對這位天理也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


    但也僅僅知道這位大人的身份淩駕於七神之上而已。


    先前芙寧娜與旅行者在“集裝箱”中還說‘唯有天理,不可與之為敵’,現在芙卡洛斯竟然直接說要欺騙天理?


    【神裏綾華:芙卡洛斯大人想要欺騙天理,必定是為了清除楓丹人身上的罪孽。】


    【夏洛蒂:可既然芙卡洛斯大人早就想要欺騙天理了,那為什麽還要讓芙寧娜去假扮水神?她完全可以自己親自上陣。】


    【納西妲:沒有那麽簡單,被世界樹記錄下的曆史無法被撼動,但未被記錄的部分可以操作,隻要不影響已經記錄的部分即可。】


    【鍾離:但做了這些,也僅僅隻是騙過天理的第一步而已。】


    【溫迪:背負罪責於無知無覺,又在施行過程中為其必然性所擺布,芙卡洛斯與芙寧娜真是太難了。】


    【雷電影:隻要過去五百年中出現一絲一毫的失誤,都會萬劫不複。】


    【可莉:太複雜了,可莉聽不懂,也想不明白。】


    【阿貝多:舉個例子,流浪者曾經想要刪除自己,但小草神大人用一本童話書便記起了一切,可依舊沒有改變所有人都忘了流浪者這個事實。】


    【行秋:我也明白了,就像是稻妻八重堂刊印那本《命運石之門》漫畫一樣。就是在不改變既定事實的前提下,最終讓事情走向完全不同的結果。】


    【艾伯特:諸位說的雖然我沒聽明白,不過有一說一,水神芙卡洛斯大人真的好漂亮啊!】


    此時,視頻已經播放完了芙卡洛斯對預言的解釋,正在向那維萊特解釋關於芙寧娜的事情。


    “在成為神明以後,我將‘神格’從身體裏麵與精神中分離出來,隻剩下了剛剛被創造出來,如同人類一般的自己。”


    “而現在站在你麵前的,便是那個‘神格’,而人類的我,我將她取名為芙寧娜。她和真正的人類完全一樣,也是理想中的‘我自己’,更是楓丹的希望。”


    “當我告訴芙寧娜預言的相關事情,並讓她扮演水神時,她給我的迴答僅有兩句話……”


    ‘我會試著做做看的。’


    ‘隻要我堅持下去,所有人都會得救吧?’


    說著,芙卡洛斯的神情也飽含歉意,“而我為了成功騙過天理,隨後便詛咒了她。”


    “隻要‘神格’還在,她便永遠不會死去,但也永遠享受不到人類該有的幸福。”


    “為了讓預言看似‘真實’發生,她將成為歌劇中的女主角,永遠扮演著‘神明’的戲份,直到……”芙卡洛斯微微抬頭,看向空中的那柄巨劍。


    那維萊特的眉頭從芙卡洛斯開始解釋起便一直皺著,“但芙寧娜始終還是人類吧?就算有漫長的生命,她的精神強度也隻是人類的水平而已。”


    那維萊特的語氣逐漸沉重,“這五百年的時光,對她來說是何等的痛苦與折磨。”


    芙卡洛斯:“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向她鄭重道歉。”


    她無條件地信任芙寧娜,而作為迴應,芙寧娜也無保留地承擔了這份契約。


    隻不過……芙卡洛斯錯估了這份契約的重量。


    她也沒有想到這份信任竟值得這麽久的時間。


    可從芙寧娜踏入劇本成為女主角的那一刻起,芙卡洛斯也不再有選擇與退縮的餘地了,隻能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視頻看到這裏,很多‘水元素充盈’的觀眾早就將水元素從眼眶中溢了出來。


    雖然知道了芙寧娜隱藏起來的真相,但對她卻更加心疼了。


    芙寧娜這五百年並不是什麽都沒有做,她就是芙卡洛斯口中那位欺騙天理的主角!


    而第三幕的劇名——‘秘密藏心間,無人知我名’,觀眾此時也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芙寧娜隻因芙卡洛斯的一句‘你是挽救楓丹的希望’,從此便將所有都埋藏在心底,獨自演繹著楓丹民眾心目中的水神。


    即便麵對旅行者這位世界之外的人,也未向他傾訴。


    在這漫長的歲月中,從來沒有人真正的了解過她。


    眼下雖然視頻沒有播放完,但第四幕的劇名——‘我已有察覺,他名即是……’


    後麵未完的話語,現在可以為其填上,‘他名即是——愛’。


    神愛世人雖說看上去隻是簡簡單單四個字,但實際能做到的,又有幾位呢?


    芙寧娜為了將水神演繹到最後一刻的信念,即便麵對死亡的威脅,也沒有退縮。


    因為她愛著楓丹、愛著楓丹人、愛著路邊的小貓,愛著這個國家的一草一木。


    直到現在,楓丹群眾才知道自己先前究竟錯的有多麽離譜。


    而從芙卡洛斯登場開始,那維萊特辦公室中的芙寧娜雙手便下意識地緊攥著的裙擺。


    ‘果然是她!’


    在這位神秘少女出現的第一時間,芙寧娜就認了出來。


    她就是那位告訴她預言內容,並讓她扮演水神的鏡中人。


    在得知芙卡洛斯的計劃後,芙寧娜的心情十分複雜,渾身上下忽然湧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過去的種種事件在心中快速閃過。


    當她在水神就任演講中時,激動的觀禮者語無倫次地表達著喜悅。


    看到台下這些民眾,芙寧娜認為這些熱情、這些信任,都是不應被辜負!


    就任水神後不久,她便在露景泉附近修建了歐庇克萊歌劇院。


    這項龐大的工程幾乎召集了當時四分之一的楓丹工人,極大改善了當時糟糕的經濟環境。


    在民眾一次又一次的歡唿、禮讚與期盼下,她覺得心裏的壓力更重了。


    而歐庇克萊歌劇院建立之初,便被當作了法庭,日日夜夜向她隱喻著審判。


    不知過了多久,憂懼的議論逐漸蔓延。而人們看到的,隻是水神端坐在舞台的一側,興致盎然地參加著各種審判。


    處於這樣窒息的壓迫下,她唯一一次對命運的反抗,是對仆人的反駁。


    可仆人近乎人身攻擊的迴絕,也印證了芙卡洛斯的那句——“她永遠享受不到人類該有的幸福”。


    次的演出,是無數的痛苦、委屈、折磨、難眠……


    芙寧娜忽然抬頭望向不遠處的那維萊特。


    他總是這麽沉默寡言,似乎有許多心事的樣子。


    有一次看見他獨自走進雨中……那是一場不得已的判決,他艱難地宣讀了審判結果。


    審判結束後他走出歌劇院,沒有打傘、也沒有與任何人說話。


    他……


    也是孤獨的吧。


    楓丹的天空,此時已經陰雲密布,預示著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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