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在南山港口的路邊。”


    “有一個姑娘被三個人追趕,她臉上戴著麵具,倒在馬路中央。她求救,很多人不敢多管閑事。”


    “在她要被帶走,最絕望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他下車,朝那個姑娘伸出手,保護了她。”


    “他很會打架,一個人打三個。”


    “那個姑娘當時嚇傻了,後來等他走了之後,才想起來臉上的麵具沒有摘掉。”


    “陸燼,我就是那個戴麵具的人。”


    “紫色的玫瑰麵具。”


    “如果你還有印象沒有忘記的話,應該知道你打架的時候,手表上的一顆鑽石掉了,被我撿到了。”


    “那顆鑽石我做成了手鏈,戴了很多年。”


    “陸燼。”


    宋昭昭的目光委屈極了,聲音也委屈極了,她望著陸燼的臉,眼淚不自覺地從眼角滑落。


    “我偷偷地喜歡你,喜歡很久了。我從來沒有那麽的喜歡過一個人,他叫陸燼,是我偷偷放在心裏藏著的人。”


    一口氣說完很多。


    說到最後,宋昭昭的聲音有些輕微哽咽。


    陸燼沒再有動作,他似乎愣住了。


    在聽到宋昭昭一聲不吭地離開,以為她逃跑了,和老爺子因為鬆林園開發權的問題有了爭執,又聽到關叔遭遇車禍,生死不明在醫院搶救時,陸燼憤怒又暴躁。


    滿腔無處發泄的壓抑,想要毀滅掉一切。


    他剛剛,是真的想掐死宋昭昭。


    一個鳩占鵲巢的女人,一個他名義上的妻子,一個和他的侄子關係不清不楚的女人,他不在乎她死活。


    可她沒有掙紮,也不求饒求救。


    隻是掉眼淚。


    然後,就聽到了宋昭昭的那些話,她說喜歡他,偷偷的喜歡很多年,她說他曾經救過她。


    宋昭昭說的事情,陸燼不記得了。


    但提到那個玫瑰麵具,他慢慢的想起來。


    是有這麽一迴事。


    那天他談了一筆生意,心情不錯,在迴去的路上碰到了三個流氓追一個戴麵具的女孩,那個女孩跌在地上起不來,他不是那種心軟心善,愛多管閑事的人。


    那天不知道怎麽迴事,也許就是心情好。


    他車子開過去。


    並且有些手癢,一個人對付了三個人。


    那個女孩像是嚇壞了,一直沒出聲說話,也沒摘下麵具。


    陸燼也不在意,等警察來了他就走了。


    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個女孩臉上戴著的玫瑰麵具。


    紫色的。


    很漂亮,陸燼最喜歡紫色。


    覺得麵具很好看,也就多看了幾眼,後來就把這件事情忘了,手表掉了一顆鑽石的事,也沒放在心上。


    陸燼的完好的那隻手,鬆開宋昭昭的脖子。


    他看不見,也不知道宋昭昭是不是還在哭。


    他手上的血抹了她一臉,也摸不出她是不是在掉眼淚。


    “是你?”


    陸燼開口,說了兩個字。


    宋昭昭視線模糊,慢慢的又變清晰,眼睛裏含著如霧的水汽,潮濕的眼眸,顯得楚楚可憐。


    可惜陸燼看不見。


    宋昭昭輕輕吸了吸鼻子,“是我。”


    陸燼臉上的戾氣消失了,忽然笑一聲,“宋昭昭,所以你是對我念念不忘,現在是以身相許來了?”


    宋昭昭迴答:“是。”


    她輕聲補了句,“所以我得償所願,嫁給你了啊。”


    *


    現在不是聊天敘舊的時候。


    宋昭昭小心翼翼的握住陸燼的手,不準他動,“讓我看看你的手。”


    這迴,陸燼沒動。


    也沒有開口兇她,還挺配合。


    宋昭昭一感覺到危險解除,她又不怕陸燼了,聲音顫抖又帶著心疼的語氣輕責,“你是個傻子,都感覺不到疼嗎?”


    陸燼沒說話。


    小心的把陸燼的紗布拆開,才發現紗布裏還有零碎的透明玻璃殘渣,一看就知道是他自己胡亂纏的。


    都沒有人幫他嗎?


    還是他自己不愛惜自己。


    宋昭昭的眼眶又不自覺紅了。


    “你別動,我去找紗布和消毒水,很快迴來。”


    宋昭昭起身快步走到門口,發現夜闌還守在門邊,正好有人能幫她的忙。


    “有醫藥箱嗎?”


    夜闌看到宋昭昭的臉,眸色變了變。


    他沒多好奇,二話不說的離開。


    很快,人迴來,把醫藥箱交給宋昭昭。


    宋昭昭也沒管夜闌為什麽不進來,她打開醫藥箱,找出紗布和消毒棉簽,小心翼翼地清理陸燼的手。


    陸燼一直沒開過口。


    也沒發出任何聲音,不覺疼。


    處理完陸燼的手,宋昭昭已經累的滿頭大汗,怕陸燼會疼,她一直很小心。


    兩條腿也完全蹲麻了。


    陸燼的手傷的有點重,像是砸什麽東西弄傷的,宋昭昭還是不放心,試探的問:“要不要請醫生過來看看?”


    陸燼想也沒想的拒絕:“不用。”


    宋昭昭沒說什麽,她從醫藥箱裏翻出一卷紙,把自己的臉擦幹淨,又摸了摸脖子。


    好險,差點就小命玩完了。


    宋昭昭沒發現有凳子,就找來不遠處的幾本書墊在屁股下坐著,她一邊平靜著心情,一邊觀察陸燼。


    陸燼沒怎麽動,保持著沉默。


    宋昭昭手伸過去,用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陸燼另外一隻沒受傷的手背。


    陸燼的臉轉向她的方向。


    他已經平靜下來,“做什麽。”


    “沒事。”


    宋昭昭幹脆握住他的手,見陸燼沒生氣,她又得寸進尺的親下他手背。


    陸燼抽出手。


    他隻是皺眉,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有什麽都沒說。


    宋昭昭不知道陸燼這會兒心裏在想什麽,她找出創可貼又處理了他額頭上的小傷口,又握住他的手。


    “你知不道你這雙手有多好看,以後要愛惜它們。”


    陸燼聲線淡漠:“你倒是不介意我現在這幅樣子?”


    宋昭昭搖搖頭,看著他,“你應該慶幸老天還留著你一條命,沒讓你毀容,要不然我見不到你,也認不出你了。”


    陸燼譏諷一聲,“看來你很在意我的臉。”


    宋昭昭點頭承認,沒錯啊。


    她當然在意他的臉。


    不過,他的一切,她都很在意。


    陸燼抽迴手,放在輪椅上,“要是我的臉毀容了,你還嫁?不是哭哭啼啼,絕望的想要上吊自殺?”


    宋昭昭:“……”


    陸燼:“怎麽不說話了?你這張嘴不是挺能說。”


    宋昭昭再次不經過主人的同意,把陸燼的手握住。


    陸燼:“……”


    “所以你保護好你的臉啊,別傷到了。還有,你的眼睛會好的,腿也會好起來的。就算真的沒有希望,我也會陪在你身邊的。陸燼,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長命百歲,幸福快樂。”


    很久後,陸燼出聲,聲音平靜而沉寂。


    就像是小石頭扔進了水裏,沒有一點聲音的那種空寂。


    “宋昭昭,借你吉言,希望是。”


    陸燼的話落,宋昭昭低下頭,吻落在他的腿邊。


    虔誠的一個吻。


    陸燼感覺不到,他完全沒有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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