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陌南下了,去了南方。那裏是雀閣的總部,那裏也有一座和雲閣相似的樓閣,隻不過規模要大上許多倍,也沒有掛那些大紅色的燈籠,更像是一座曆史悠久的藏書閣。這裏也是那位老閣主所在的地方,此時,他正在院子裏靠在躺椅上曬太陽,夜陌走了進來。


    “義父。”


    “迴來了。”


    他背對著夜陌,始終沒有迴頭。他便是夜陌的義父,雀閣的老閣主,也是他給夜陌種下的相思引。據說每一任閣主在挑選繼承人時,都會給他種下這種毒藥,這是雀閣的規矩。但是這位老閣主,卻憑一己之力躲過了相思引,他也是雀閣迄今為止活得最久的一位閣主。


    “嗯。”


    “若得雪天明,相思尚可引,望川穀中月,神女峰上人。”


    他這是告訴夜陌,這種毒叫相思引,解藥隻有一種,雪天明蕊,據這位老閣主所知,雪天明也就是天山雪,一種生長在極寒之地的花。至於後麵兩句,望川穀和神女峰兩個地方,應該對獲取天山雪會有什麽幫助。他至今還未參透其中的奧秘,殊不知夜陌已經解了毒,一直隱瞞著他罷了。


    “謝義父。”


    “聽說你最近和一位姑娘在一起,還誤了臨安的生意?”他迴過頭來,隻見夜陌一頭銀絲,他又繼續說:“我早就不管你們這些事情了,隻是你不該如此兒女情長。”


    “求義父救她。”言辭懇切。


    “我也沒有辦法。”


    夜陌慌了神,又走到老閣主的麵前,問他:“義父可知相思引的由來。”


    老閣主對雀閣的事一概不過問,也並不十分清楚夜陌身上近來發生的事情,隻是無意聽雀閣的人說起起一些,他們說起夜陌的身邊有那麽一位姑娘,讓夜陌十分上心的姑娘。但是,雀閣這樣的勢力,是不容拘泥於兒女私情的,任何感情對他們來說都是致命的存在,隻有做到斷情絕欲,才能守護雀閣的百年基業和那不為人知的使命。他從小就這樣訓練夜陌,也將他放在煙花之地,溫柔鄉裏,胭脂女兒尚且不為所動,何況尋常人家的姑娘。這些年他一直做得很好,所以這位老閣主才安心將雀閣交給夜陌。


    “隻說這毒從大漠帶來的,具體也不得而知。”


    “義父剛才所說的解毒之法,也是從那大漠查知的嗎?”


    老閣主搖了搖頭,也不知是否定的意思還是不知道,他隻說:“若是你想知道更多,不妨親自去一趟漠疆。”


    “是。”


    相思引從漠疆帶來的,隻有去查明他的具體來曆,才能知曉關於它的解藥,和寒症的事情,他一定能找到治療寒症的方法。


    “去吧。”老閣主閉上眼睛搖起來躺椅,享受著這大好的天氣,陽光照得人十分舒暢。


    夜陌就此離開,帶領數十人馬一路向西而去。幾日前,夜陌決定將自己的內力渡一些給女子,然後自己去尋找救治方法。


    這天,天剛暗下來的時候,房間隻有夜陌、雀奴和川穀先生三人。夜陌坐在床邊將女子扶了起來,他一隻手撐著她的身體,一隻手提神凝氣,揮掌將自己體內的內力渡給女子,女子那時全無知覺。


    “公子當心些,莫要亂了心神。”


    川穀先生提醒他,雀奴在一旁候著,也愁眉不展。夜陌漸漸有些體力不支,額頭上滲出來一顆顆的汗珠,滾落進了衣襟裏,他咽了咽口水,表情像是十分痛苦。


    川穀先生又提醒道,“公子,適可而止,否則你也承受不住啊。”卻仍不見夜陌收手,雀奴在一旁也為他捏了一把冷汗,縱然平日對他許多的畏懼,當她看見夜陌為了女子不惜舍了自己一身的內力時,也都忘記了。


    “公子……”川穀先生不敢多打擾他,一旦分心也十分危險,恐怕到時又多送了一條命,隻能搖頭歎息。


    夜陌的身體晃了晃,他的衣襟都濕透了,兩鬢的頭發染了汗水都貼在了臉上,隻見女子漸漸有了氣色。雀奴和川穀先生看著女子有些好轉都麵露喜色。這時,夜陌一臉蒼白,他的頭發一絲一縷地染了霜色,沒一會兒便變成了雪白,終於支撐不住倒靠在了女子身旁。雀奴先跑了過去,她扶著女子將她放迴了床上。川穀先生看了看夜陌,便叫人來把他抬走了。


    “先生。”


    “暫時無礙。”


    川穀先生說完跟在夜陌的後麵離開了,雀奴留下來照看女子,夜陌的內力也算暫時護住了她。


    深夜,夜陌蘇醒了,隻是叫來了蒼術,吩咐他說:“送信去臨安,計劃暫停。”


    “是。”


    於是,夜陌便帶著莪術離開了。


    蒼茫的大漠,一行人披著披風帶著鬥笠,他們將臉捂得隻留一雙眼睛在外麵,腳下的行路十分艱難,這深入大漠腹地的路無人知曉。他們請了漠疆邊陲一個小國家的商隊領路,這些商人常年往來大漠和齊越之間,也隻知道大概的方向。駱駝和馬匹載著這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前行。風卷塵沙起,黃沙漫天,他們隨手拿起遮擋之物護著眼睛,以防風沙迷了眼。


    “公子,這風沙越來越大了,我們得趕在天黑之前抵達前麵的山穀裏,不然等這風沙掩埋了腳下的這條路,咱們明天就難找到方向了。”商隊的首領這樣說。


    “少主,看來咱們隻能加速行進了。”莪術對夜陌說。


    “嗯。”


    夜陌迴答,他又扶了扶鬥笠,上麵還嵌著沙子,他的臉被風沙刮了一道細細的口子,原本白皙的皮膚經過這幾日風吹日曬也有些暗沉了。莪術和其他的暗影們也是一樣,模樣都有些狼狽,有的人的嘴唇都是皸裂的,眼睛進了沙子揉得滿是血絲。商隊的人們前後分成兩部分,將莪術一行人護在中間。


    “公子,如何?”莪術身邊便是那位商隊首領,他提高了嗓音,正等著他們的決定,隻聽莪術對大部隊說:“加速前進。”


    “快,都握好韁繩,跟緊了。”商隊首領對後麵的人說,於是大家又匆忙往前走。


    大漠,黃昏,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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