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上,行人來去匆匆。


    “聽說了嗎,源家的公子不見了?”


    “哪位公子啊?”


    “還能是哪位公子,源家三公子唄。”


    “聽說相府現在哪裏都找不到人,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了。”


    客棧的幾位客人談論著,也不避諱。源霖失蹤了,這個事情已經被過往的人談論一整天了。卻不知此時,源霖正躲在將軍府後院哭得死去活來。女子正下樓準備出門,正被夥計和將離撞見。


    “姑娘這麽晚了還要出門嗎?”夥計問。


    “嗯。”


    “娘子要去哪,不如讓我陪你一起去吧?”將離說。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你早點休息。”


    “娘子一個人注意安全,早點迴來。”


    女子點了點頭,獨自一人出了客棧。她先是去了翠鳶閣,然後去了將軍府破舊的府邸。女子落在了後院的樹上,她是來找源霖的,果然見他跌坐在樹底,他好像哭過了,臉上還有淚水的痕跡。


    “你還好嗎?”


    “不用你管。”源霖擦了擦臉。


    “你家裏的人在找你。”


    源霖不語。


    “發生了什麽事情可以和我說說嗎?”


    “你走開。”源霖雖然這樣說,語氣卻緩和了許多,他背靠著樹幹,坐直了起來。女子也在樹上坐了下來,她沒有再問,於是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一個樹下,一個樹上,互不打擾。


    “啾啾……”偶爾還能聽見幾聲鳥叫,這破敗的院子裏竟然還有鳥兒,女子尋聲望去,果然在屋簷下有一個小小的鳥窩,那鳥兒很警惕,“啾啾”地叫個不停也不進去。


    “你沒找到她嗎?”


    “沒有。”


    女子看了那鳥兒一眼,對源霖說道:“要我幫你嗎?”


    “不用了。”


    無人察覺,那鳥兒朝女子飛了過來,落在了她的指尖。


    “我來這裏也是為了找一個人。”


    “那你找到他了嗎?”


    “找到了。”


    源霖有些羨慕她,自己要找的人卻再也找不到了。他從翠鳶閣買到了消息,查證了將軍府滅門的真相,一時之間根本沒辦法接受,才躲在這裏。源霖折下一枝樹葉,女子似乎說了些什麽然後將鳥兒放迴空中,等源霖望向女子時,她正玩弄著手旁的樹葉。


    “我要迴去了。”


    “再等等吧。”


    “嗯。”


    又約莫兩炷香,剛才那隻鳥兒又飛進樹葉中,“啾啾”叫了幾聲之後就飛迴窩裏去了。女子從樹上落了下來,源霖起身丟掉手裏的樹葉。


    “走了。”女子說。


    “嗯。”


    這次他們一同從將軍府的小門出去的,也沒有人注意這裏還有人出入。街上很安靜,源霖的心情似乎平和了許多。


    “會找到的。”


    源霖停下腳步,以為是女子又在安慰自己,於是沒有太放在心上,“嗯。”他輕輕應了一聲,又勾起傷心,“她已經不在了。”不知為何,他還是向女子說出了自己所知的真相。


    “是嗎?”女子平淡一語,“也許還在人世呢。”


    “嗯。”


    女子笑了笑,“我從這邊走,你呢?”


    “我從這邊迴家。”


    兩人走到了岔路口,分道揚鑣。


    “別再躲起來了,你的家人會擔心的。”


    源霖沒有迴答,“路上黑,注意腳下。”


    “嗯。”


    女子走進人群,源霖看著她的背影,漸漸釋懷。源家幾個的家丁正好在人群中看見了他,源霖朝他們那邊走去,此時已不見女子身影。


    “少爺,奴才可找到您了。”


    “迴去吧。”


    “奴才這就去叫車。”


    “不用了。”


    源霖提步而去,家丁跟了去。


    夜晚,客棧,櫃台夥計正打瞌睡,樓上偶爾下來一位住客要茶要水,夥計小心應著,醒了神又取出賬簿,嗒嗒地敲起算盤來。客棧外,一輛馬車悠悠駛來,最後停在了客棧門口,一起四人,為首一人前來敲門。


    “來了……”夥計稍後打開門,見四位客人忙迎了出去,“幾位裏麵請。”


    “請問夥計,店裏可住了一位白衣姑娘?”


    “這?”


    “快說!”


    “幾位見諒,這是客人的隱私,恕小人不便相告。”


    “算了,我們要住店,去安排三間上房。”


    “是,幾位樓上請。”


    夥計這才鬆了一口氣,這個月真是沒翻黃曆,遇到的都是這麽難纏的客人。他領著四人上樓去了,那四人三男一女,分居三室,其中一間宿字房正與月字五號房相對,住進去的是一位不說話的公子。另外那名姑娘住在一間,剩餘兩人住另一間,這兩間是挨著的,都離宿字房較遠。夥計安排好住宿這才下樓,客房裏鮮有燭光,客人們都睡下了。


    “公子,要不要我和沉香去查看一番?”


    “不必。”


    “對了公子,婆婆來信,說川穀先生迴穀了,還有那位姑娘單名一個月字。”


    這四人便是忘憂一行人,另外那位脾氣比較火爆的是辛夷,還有一位叫沉香,那位姑娘叫連翹,他們還沒有見過那位蘇醒的女子。忘憂從桌上拿過一本書,翻開看起了書。見忘憂不再言語,辛夷他們三人識趣地離開了。


    此時,客棧門口不遠處,一個人影左顧右盼,打量著過往穿白衣裳的姑娘,卻都不是。夜陌正在等女子迴來,他也看見了客棧剛進去的忘憂幾人,不由地笑了笑。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在人群中看見了女子朝這邊走來,他一看見她的身影就跑了過去。


    “娘子,你去哪了?”


    “去散步了。”


    夜陌笑著拉過女子的手,女子還是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她怕就此一眼就淪陷進去。


    “走啦,我都困了。”


    “嗯。”


    兩人說著進了客棧,走上樓。


    “要不,今晚我和娘子一起睡?”


    “不要。”


    女子的臉泛起紅暈,惹得夜陌又笑了起來,見女子已經進房間關上門,他才轉身迴自己的房間。將離又望了對麵的房間一眼,隻見房間裏的燭火還是亮的,他眨了眨眼睛關上門像是困極了。對麵房間,忘憂也放下書吹滅火燭準備睡了。


    這一晚,幾人都難以入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隱而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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