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峰,秋。


    霧林,一襲紅衣闖進迷霧之中,沒一會兒便昏迷了過去。不久,落下來一名白衣女子,她扶起紅衣飛上了神女峰。


    “這衣服……”女子將人放在床上,蓋上被子,“剛才怎麽沒發覺,難到是我這樣穿的緣故?我曾在那年華見過種種古裝,卻唯獨沒見過這樣的。”她有些期待他的醒來。


    “咚……咚……”鍾聲從遠山傳來,斷斷續續。


    晚上,女子守在床邊,不知何時悄悄入了眠,床上的人仍合著眼。


    第二天,清晨。


    “咚……咚……”女子慵懶地睜開眼,許是被這聲音吵醒的,床上的人仍是昏迷的。已經天亮了,女子起身,推開門,又是晴朗的一天。


    清風徐徐,風聲撩起風鈴,“叮鈴……叮鈴……”又吹散瓦上騰騰白煙,拂落點點孤瓣。


    隱約窸窣,床上的人慢慢醒來,見房中陳設略有些驚訝,沒過一會兒便恢複了平靜,此處應是女兒閨所,妝台衣櫥依牆而立,布置雖簡卻不失雅致,那人立起身散落一身紅衣,門是敞開的,外麵傳來細細聲響,紅衣尋聲而去。


    “來吃點東西吧。”


    紅衣站在門口,桌旁正坐著一名女子,女子身穿一身白衣,發中一條白絲帶捆了半束長發,衣著打扮不同常人,別有清麗之姿,尤其一雙眼睛,未點已明。女子放下碗筷,又擺了一副碗筷,盛著碗清粥,紅衣迴過神走到桌邊,在女子對麵坐下,桌上一盅清粥,兩碟小菜,還剩著許多,女子把碗放在紅衣麵前也坐下來繼續吃著,紅衣亦端起碗,“你救了我?”


    “我也隻是路過。”


    女子似笑非笑,紅衣眉宇淺蹙,眼中一絲情緒轉瞬即逝,舀了勺粥送進嘴裏,又掃了周圍一眼,這一室亦少擺設,卻寬敞不少,門外一片草地,盡頭架幾彎藤蔓,菜畦小舍相鄰,並無特別,紅衣笑了笑,安靜地吃著東西,對麵女子漫不經心,不一會兒就放下了碗筷。


    “吃好了就把桌子收了,出門右走是廚房。”


    紅衣愣了一下,見女子起身出門了才放下碗筷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倒出一粒玉丸和著茶水服下,過後才收了碗筷盤勺盅端出門去,眼睛打量了外麵兩眼右走進了廚房。


    不時傳來碗筷碰撞的聲音,也引得女子一笑,想來還是新手。女子從針簍翻出絲線解著一根,穿上針打了個結兒,又低下頭理了理布,手指拈起針引了線,繼續做著衣裳。


    沒一會兒,他就洗好了碗,他理著衣袖正踏出門檻,隻見漫天飄落著花瓣,紅衣停了一瞬走入花海,伸手接了兩片在掌中。原來就在廚房旁長著幾棵櫻樹,奇怪的是,如今已是深秋了,樹上還是滿枝櫻花,密密匝匝不見寸葉。櫻花下擺著石桌,桌旁卻隻有一隻凳子。不遠處有一架秋千,紅衣繞過秋千便走到了草坪盡頭。他倒吸了一口氣,腳下是萬丈深淵,雲霧繚繞遮了視線。


    紅衣迴過頭,隻見身後兩扇大門穿過大廳相對而開,視野很開闊,他沒有進去。他懷著好奇心又走到另一頭,一汪潭水清明如許,深不見底。水麵浮著一層花瓣,沿著低處流下崖壁,分明不見源頭,莫不是從潭地冒出來的水?


    紅衣沿著水邊走了小半就繞迴他出門的那片草地,這裏有一扇較小的門,和廚房的門一樣大小,它們分別在大門的左右。門裏正有白衣女子,於是邁上台階,裏麵是繡房,牆邊設木架櫥櫃,架上堆滿布匹,倒可開家布莊了。房中間擺張青木桌子,桌子上針簍素絹,女子坐在桌旁的榻裏縫縫繚繚。


    “請問姑娘,這裏是什麽地方?”他並不進去,倚在了門框。


    “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地方,你就當是在夢裏,也許就安心了。”女子專心做著活兒,也不看他,“對了,你去把缸裏的水挑滿,不要濺到地上。”她很是自然地吩咐著他。


    他又愣了,想自己平日裏錦衣玉食,哪裏沾過陽春水。他出了門,從廚房提著兩隻水桶出來,從水潭裏打水挑迴去,來來迴迴在走廊中往返,幾趟之後就把缸裏的水挑滿了。


    “請問姑娘是一個人住嗎?”


    “嗯。”


    兩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聊著,紅衣始終沒有獲得一句有用的話,從她的言語中也隻能看出她隻是一個在此隱居的人。他不解的是她不僅不知世事,連自己的身世竟都說不清楚。女子也不問他的來曆,兩人一聊就到了下午,響起了暮鍾,這鍾聲早晚響一次。


    “時候不早了,去生火吧,我做完就來。”女子告訴他,卻不知他從來沒有進過廚房,今早還是頭一遭。


    “姑娘……”他麵有難色,也被女子看出來了,於是女子收了手裏的活兒,同他一起去做晚飯。女子從生火教起,到如何做飯……飯快熟了的時候才去摘菜。廚房裏的人不慌不忙,正往灶膛一個勁兒添柴火,鍋裏開始發出呲呲聲,又冒起熱氣。他聞著飯香,頗為自豪,起身走到門口對菜畦的女子說道,“姑娘,飯快熟了……”


    “來了……你看著點火,別燒糊了。”


    “火……”他似有所覺提步迴到灶後,慌忙地把火撲熄,這才挽迴一鍋飯。


    女子提著菜籃走到水邊,旁邊放著隻木桶,她用桶打了水洗菜。水麵煙霧縹緲,一陣風拂過就散了,再一會兒就聚了來。女子一遍洗過將水拿去澆菜,還是菜苗,都是幾天前剛種下的。澆了水就能長好,她想著,一瓢一瓢小心翼翼。女子把菜洗幹淨之後就迴去了,一手提籃一手提著桶,廚房裏的人忙迎到草地,將桶接了去。


    “飯可熟了?”


    “嗯。”他誌得意滿。適才,他偷偷掀開了鍋蓋,確認無誤。


    “一迴生二迴熟,以後你就可以自己做飯了。”


    “……”如一盆涼水澆在他的頭上,原來她是想以後都讓自己做飯了,失策啊,實在是失策,“多謝姑娘教導。”分明口是心非。


    “不客氣。”


    斜陽裏兩抹身影拉得長長的,走進廚房去。炊煙嫋嫋,灶前灶後,兩抹身影,一紅一白,一靜一動。是夜,晚飯用了,屋外一片通明,隻因多點了兩盞燭火,風也歇了,靜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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