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城郊數裏,女子一路逃跑,總也甩不掉那些追殺的人。她逃出了城,穿過那片桃林,去年,將離還和她約定一起來看桃花,沒想到如今花都開好了。黑衣人一步一步靠近,她已經逃到了桃林的盡頭。


    這裏是一處斷崖,幾枝蒼翠的樹丫從崖下冒出枝葉來。


    白衣女子正被逼到絕境,數十個黑衣人將她圍住,其中一人手持一雙匕首正舔著刀口,十分嚇人。他們像在打量獵物一般,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隻待收網便可順利交差。


    “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若是跳下去,憑自己的輕功或許她還能逃過一劫,正想著卻見黑衣人紛紛讓道,一襲紅衣從後麵走上前來,他戴著和阿離一樣的麵具,不過她認得他的眼睛。


    “夜陌?”


    紅衣人沒有反應過來,也沒有等女子反應過來,便一掌襲去,正中女子心髒,隻見她瞬間吐出一口鮮血,紅衣身形一轉生怕弄髒了自己的衣服,冷眼看著目標被擊飛,而後掛在懸崖的樹上,流下的鮮血染了一身白衣,於是紅衣肆虐一笑。


    “都撤了。”


    隻見數十個黑衣人一閃而逝,紅衣人拍了拍衣袖,那一掌足以致命,等到血氣被太陽蒸發,不久便會引來動物爭食。他心生疑惑,剛才竟絲毫感覺不到女子的內力,那麽她是如何飛上那萬丈雪山,又是如何忍受極寒為自己尋藥的?就在紅衣思考之時,掛在樹枝上的女子仿佛動了動。


    “看在你尋藥有功留你個全屍罷。”說完揮掌一擊,樹枝哢嚓一聲就被掌風折斷,女子便掉落下去。


    “為什麽?”


    女子的聲音很小,紅衣人心裏仿佛被什麽紮了一下,她竟然還沒有死,他情不自禁地邁開腳步,就在一瞬楚雲趕來飛下懸崖托住女子,“月兒……”


    紅衣人走到懸崖邊,看著女子的墜入萬丈深淵,腦海頓時劇烈作痛,他隨即跳下拉起楚雲,將二人甩上懸崖,然後自己也飛了上來。


    “月兒。”


    楚雲抱著女子坐在地上,卻被紅衣人推開,紅衣人伸手封住女子幾處穴道,然後盤膝運氣將自己的內力渡了些給她,隻見女子漸漸醒了過來。紅衣人癱坐在一旁,他的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女子。


    “月,”楚雲欣喜地將女子抱在懷裏,“姑娘,你沒事吧?”當著她的麵,楚雲從來隻稱唿她姑娘。


    這時,忘憂和將離也趕了來,他們先後推開楚雲,將女子左右護著,忘憂檢查著女子的傷勢,將離更是心疼不已,“月兒,不怕了不怕了。”顫抖著雙手替女子擦去血跡。


    忘憂:“月兒,你還好嗎?”


    女子搖了搖頭。


    將離將女子交給忘憂,揮掌便向紅衣人襲去。


    “我殺了你!”


    紅衣人在一瞬間反應過來,順勢躲避開來,打空的掌風生生劈斷了桃枝,擊落了一樹桃花。於是,兩人纏鬥起來,頓時桃花漫天,你來我往之間,誰也占不到上風,生死隻在一線,兩人都絲毫不減功力。


    淩風也很快趕到桃林,加入了將離的陣營,隨之而來的是各路殺手,還有宮中的侍衛,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打殺聲響徹整個桃林。


    這時,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從天而降,大喊了一聲:“住手!”隻在一揮掌,雙方便落得兩敗俱傷,齊齊敗下陣來。


    刹那之後,將離和紅衣人停下打鬥,同時朝老者飛了過去,像是有默契一般,轉而統一陣營,蓄力攻向老者。以一敵二,老者從容不迫,幾個迴合下來,兩人根本無法近身,倒下的一幹人甚至都不知這老者是敵是友。


    楚雲:“月兒,你怎麽樣?”


    突如其來的變故,女子已經麻木,她迴頭呆呆地看了一眼楚雲,又看向那戰場上的紅衣人,除了麵具下的那雙眼睛,他卻半點也不像他認識的那個夜陌,就像他戴的那銀白色麵具一樣,渾身都散發著一股寒氣。


    “王爺請自重!”


    忘憂一改往日的和善,將楚雲拒之於身外。楚雲隻有站在一旁,心中卻開始擔心起夜陌來,局麵一度處於失控狀態,情況也越來越複雜。


    “嗚……”


    突然女子吐出一口鮮血,嗆的她連連咳嗽,剛才那一掌已經讓她身受重傷,隻是這時才發作起來。


    “阿離!”


    忘憂一邊幫女子清理,一邊朝將離唿喚了一聲,而楚雲見女子情況危急,也在這時叫住了紅衣人,“夜陌,住手!”


    “丫頭!”


    白發老人一揮衣袖。


    兩人及時收手,隻見女子臉色蒼白,加上受到驚嚇,整個人都變得呆滯,神誌不全,一雙眼眸了無生機。


    “月兒!”


    將離立馬飛了過來,那白發老人也是,隨後便是淩風,三人按照紅衣人之前的做法,依次給女子渡了內力。


    “你到底是誰?”


    隻見女子立起了身,紅衣人卻背過身去,冷聲道,“你們走吧!”


    “你到底是誰?”


    她發瘋了一樣朝他大喊,將離抱了抱緊她,除了楚雲和淩風,幾人同時望向了紅衣人。


    紅衣人果決地摘下麵具,然後迴過頭來,沒錯,他明明就是夜陌,卻始終一臉冰冷。正如當年,在翠鳶閣見他時,這樣的夜陌她也就見過那一次,卻讓她至今無法釋懷。


    “夜陌,為什麽?!”


    她甚至不想再叫這個名字。將離攥了攥拳頭,也跟著痛惡起來。


    “你還要裝到何時?”


    聽到將離的質問,夜陌明顯緊張起來。


    將離:“為何不告訴她,從一開始你就機關算盡,你究竟在怕什麽?”


    楚雲:“……”


    “你到底是誰?”


    “姑娘一開始就錯了,我並不是姑娘要找的人。”夜陌冷言。


    “怎麽會?”


    女子仔細看著夜陌,仿佛丟了魂,分明就是這個模樣。楚雲一臉悔恨,他就不該再讓夜陌接近她,多希望自己早就將一切都告訴她,眼前的夜陌已經不是她當年見過的那個人。


    夜陌說:“在下隻是因為姑娘輕功了得,才故意接近,目的不過是想讓姑娘去找天山雪。”輕描淡寫。


    “夜陌住口!”


    楚雲更加自責。


    “我不信。”女子慢慢爬起來,手腳無措,將離和忘憂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女子全然忘了疼痛,“不信。”


    “事實如此。”


    “姑娘!”


    楚雲走上前去,卻被將離推開了,“走開!”


    女子獨自走近夜陌,拿過夜陌的麵具,猙獰地大笑起來,然後甩手將麵具扔下懸崖,“你為什麽要騙我?”


    夜陌眼也不眨,“多謝姑娘的尋藥之恩,在下將來定會報答姑娘。”


    “哈哈……”


    女子肆意地笑著,“報答,又是報答,一個楚弋還不夠,現在連你也要騙我!”


    “對不起,姑娘……”


    楚雲朝女子伸出手,“跟我迴去,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他隻是失憶了……”


    “我不信!”


    怒火攻心,女子倒了過去,好在忘憂接住了,夜陌依舊無動於衷,隻留下一個淡漠的背影,從始至終讓人看不清表情。


    “不信。”


    早已沒了魂魄,女子捂著耳朵,一直在重複一句話,“不怪你,我不怪你……”一邊說著離開了斷崖。


    “月兒……”


    “丫頭。”


    於是,將離、忘憂、淩風三人就提步追了去。


    “夜門主,好手段!”


    白發老者說完隨後離去。


    夜陌站在懸崖上,一身紅色錦衣被風掀起,他負手而立,看著女子孱弱不堪地走下山坡,走進了桃花深處,她似乎說了些什麽,聲音很淒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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