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北方草原,一片蒼茫。


    一座雪山,靜靜躺在原上,人們稱它為天山,其實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冇山,這座雪山承載了草原的信仰,其中一條長河發源於此,滔滔不竭。


    雪山之下,此時一場戰爭,正在草原上演……


    金戈鐵馬,鉤戟沉沙,北風怒號,角聲震天。兩軍對峙,蓄勢待發。兩軍陣前,倏忽,一道白影衝入戰場,三軍一頭霧水,聲勢減弱,隻見策馬之人手無寸鐵,亦無盔甲護體。俄而,韁繩輕擲,白衣騰空而起,雲霧之中,已去千裏。眾軍瞠目,皆棄手中器械,又見大雪紛飛,竟相顧涕泗橫流。


    “雪女迴歸之日,戰爭終止之時。”百年預言,終成真。兩軍偃旗息鼓,鳴金收兵。自古傳聞,冇山雪女,守護著這片遼闊的草原,然幾百年前草原一分為二,從此戰亂連連。眾人皆以為雪女已逝,不再眷顧原上眾生。如今雪女重現,草原夕日和諧重修有望,他們豈能不動容。


    這一場戰爭就此停息,崦之、邗海各自帶兵迴營,以圖將來。


    雪山之巔,淡淡白影,一株銀花,熠熠生輝。那白衣摘下覆眼白紗,將這銀花連根拔起。她凝望著四周皆白雪覆蓋,唯獨這裏一片芳草地,百花齊放,豔麗無比。隻是在那銀花被摘下的一瞬間也被冰封起來,女子這才感覺舉步維艱,她將白紗覆在眼上搖搖晃晃地飛下了雪山。


    雪山之下,兩軍再次見證了那一幕,因此戰局頓時扭轉,一夕之間,戰火歸於沉寂。


    這座大山立於平原之中,終年積雪,千年不化,高不可上。此時,雪山腳下,已不見刀光劍影,唯風聲淩厲。不日,兩國互遣來使,約見於冇山之下,共同祭祀雪山,祈求草原和平,再修萬世和融。很快消息傳至四方,當權者無不震撼,區區雪女,何德何能,化了百年幹戈。與此同時,雪山周圍,不速之客也紛至遝來。


    這一場戰爭,原本是臨安侯府蓄謀挑起的,用意是將戰火引至齊越邊境的蒼丘,如今卻功虧一簣,靜候親筆書信尋求生死門的協助,更是將那破壞他們大計的女子視為眼中釘。


    臨安,侯府。


    “侯爺,如今可如何是好?”


    突生變故,謀士始料未及,這場戰爭他們籌謀了這幾個月,終於煽動起來卻被風吹滅一般,如此輕而易舉就熄了烽煙。他們功敗垂成,反而成就了草原的和平。


    “可有查探到具體消息?”


    “尚無。”


    “歧城可有迴信?”


    “尚無。”


    殷候思度,若不是有人親眼所見,他定不會相信會有如此驚奇之舉,這讓他想到雪山下那些暗影。傳聞是從雪山傳出來的,而那些暗影聚集之地正好靠近雪山,也是他們的消息來源,“莫不是他們有意設計?”


    “侯爺你說什麽?”


    “諸位可還記得這些年,生死門一直在招募輕功了得之人,三個月前又頻繁在北方一帶活動?”


    眾人點了點頭,也跟著聯想起來。


    “這倒像是生死門的作風,看似枝末生根之事,確實就發生在眼前。”


    “煎水作冰,敲冰求火,怪哉怪哉。”


    ……


    “侯爺所說的有意設計又是何意?”


    “歧城的翠鳶閣,就曾出現一位白衣女子,而那位白衣女子又恰巧出現在那謠言散播之地,對此諸位可有見解?”


    “這……侯爺是說,生死門在替咱們做局,還是說他們存有異心?”


    “老夫也不確定。”


    眾人又商討一番,隻待生死門迴信,再做分析。因為生死門的態度略顯怠慢,此時殷候對生死門已心存芥蒂。


    歧城,生死門。


    夜陌已知曉雪山的事情,也知道戰爭停息,兩國更是修來百年的和平,而這一切都要歸因於女子的舉動。各方勢力都對她虎視眈眈,他不僅沒能讓她避開北方的紛爭,反而還卷進去成為了眾矢之的。


    天下局勢已定百年,其中大國不過幾個,齊越居中,北有崦之、邗海,南有南嵇,西為漠疆,其餘小國在各國的夾縫中生存,或依附於這幾個大國。其中齊越國力最盛,崦之、邗海是一片遼闊的草原,南嵇雖小,憑借有利地勢也得一方勢力,漠疆乃是在一片荒漠之中,鮮與他國往來。


    崦之、邗海本為一體,後草原一分為二,自此衝突不斷。草原上有一座雪山,傳說上麵住著雪女,自古恩澤草原生靈,草原不再和平是因雪女不再庇護原上眾生。於是又有了一個傳說,雪女重現之日,戰爭之時。月後,崦之、邗海共同祭祀雪山,祈求百年和平,簽訂盟約,自此雙方不再發動戰爭。


    從這以後,草原和平,崦之與齊越邊境的小紛爭卻是時有發生。齊越主動派遣使臣北去與崦之談判,欲說明利害,交換條件,以求北方安寧,但仍籌謀與南嵇聯姻以求強大。


    雪女的傳聞或許不真,終將止於智者,可草原卻煞有介事,百姓尚且議論不已,何況朝堂。


    崦之和邗海,臨安,皇宮,雀閣……各方勢力都在查探雪山一事的原委,分明各有所圖。好在女子的來曆尚且鮮為世人所知,否則不僅是破壞與靜候府的合作,連生死門也將麵臨重重危險。


    早在數年之前,生死門和臨安侯府就搭上了線,一直隱秘合作。現在雪山傳聞一鬧,夜陌的計劃被女子打亂,靜侯府那邊不知如何繼續下一步計劃,隻得幾次三番來尋求生死門的幫助。


    “門主,臨安那邊來人了。”


    “不見!”


    夜陌以尚未查明為由,對臨安的人都避而不見,靜候府失了顏麵,隻能靠別處尋找線索。


    “門主,有雀奴和一路人馬保護,定不會將姑娘的行蹤暴露。”


    “將雀閣沿途的勢力都派出去,另外讓將離將她帶迴忘川,決不能讓她迴歧城。”夜陌謹慎地對羅刹說道。


    “門主,姑娘也許已經找到解藥了,為何不讓她直接迴來,反而要去忘川?”羅刹反問。


    “照我說的去做!”


    “是。”


    ……


    他們難得見夜陌發一次脾氣,想是那姑娘極為重要,就連他身上的毒也不顧了。


    “臨安那邊該如何迴複?”羅刹問。


    “讓他等著!”


    “是。”


    雀閣封鎖了雪山的消息,加之當日女子與兩軍距離甚遠,無人看清女子的長相,所以還無人知曉女子的線索。


    在離開王府時,將離也著來了北方,但因為行程原因,中途逗留了幾日,所以沒有趕上雀奴的馬車。


    草原上已沒有女子的影子,雀奴重新雇了一輛馬車,兩人正趕迴歧城。


    這輛馬車,同樣是生死門暗中安排好的。女子坐在馬車裏,手裏抱著一個匣子,她摟得緊緊的,生怕被人搶了去。這一路上,女子對所有的人都戒備起來,尤其是坐在馬車前頭的趕車人,樣子兇神惡煞的,一點也不像尋常做生意的車夫。不僅如此,趕車的人還不時打量自己的匣子,莫不是要起有歹意,女子越想越害怕,不由地將身體坐直了起來。


    “姑娘,咱們今晚進城歇一宿,明早再趕路,您看如何?”


    “嗯。”


    嘴上雖這麽說著,隻不敢讓趕車人看出異樣來。馬車進了城,第二天女子就找了別的車,一早拉起睡夢中的雀奴就南去了。


    “姑娘,您坐穩了。”


    當然,這也是生死門的人,雀奴和這位車夫一路上也更謹慎了,這才沒讓女子察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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