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當天晚上抵達渡口,源霖連夜畫了女子的畫像,第二天天一亮就拿著畫像在渡口開始打聽女子的下落。


    “你見過她嗎?”


    “沒有。”


    “請問你見過她嗎?”


    “沒有。”


    源霖攔住過往行人,“您見過她嗎?她叫月兒……”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急,“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裳……”


    “沒見過。”


    “……”


    源霖一路從渡口打聽到城中,仍然一無所獲。除了知道人在沚城,源霖沒有其他線索,隻能一邊打聽,一邊再等消息。他不知道,源父親自派人去翠鳶閣,斷了他與翠鳶閣之間的消息往來。街上的行人來來迴迴地從源霖身旁穿過,他的身影顯得有些無助。


    “走開,快走開,別擋路!”


    一個小販推著手推車朝行人走來,上麵載了一車雜物,忽然重重地撞上了源霖,源霖吃痛地悶哼了一聲,又被身後的貨郎推了一下,“沒長眼睛啊!”


    “走開!”


    一不小心畫像散落了滿天,貨郎罵罵咧咧地挑著擔子走開,源霖道了一聲歉,“抱歉。”然後將畫像一張一張拾撿起來。


    這時,人群中一位活潑的姑娘,迴頭看了看這個身影,不免心生憐憫,於是走了過來。


    “你沒事吧?”


    這位姑娘叫白嬋。


    白嬋拉過源霖的胳膊,源霖看了她一眼將手抽了迴去,“你踩到我的畫像了。”


    “……”


    白嬋這才發現腳底踩了一張畫紙,於是忙向源霖道歉:“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這些畫像落在地上,行人過往都踩踏而去,源霖自顧自地撿著,有些落在攤鋪上的就被小販隨手一丟,落在了角落。白嬋看不下去,默默地幫著撿了起來,源霖沒有迴應,撿完就埋頭走了。


    “你等等。”


    白嬋拿著畫追了去,“等等,這張也給你。”


    “謝謝。”


    源霖接過畫,盯著白嬋看了看,似乎想說什麽,猶豫了一會兒,又把話收了迴去。見狀白嬋問道,“你在找誰?”


    “你見過她嗎?”


    源霖忙湊過去把畫拿給她,白嬋低頭仔細看了看畫中女子,似乎有一些印象,“這個人我好像在哪見過……”


    “在哪?”


    源霖頓時眼睛一亮,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記不得了。”


    “你再好好想想,她穿著白色衣裳,大概有這麽高,頭上……”源霖比劃著,“你再看看,就長這個樣子。”


    “白色衣裳……”


    “嗯。”


    提到白色衣裳,白嬋一下就迴想起來,“我想起來了,大概去年九月份的時候,我在城中一家客棧見過她,當時距離太遠沒有看清,應該就是畫中的樣子,後來人好像不在客棧了。我看客棧的人說不定知道她去了何處,我帶你去客棧問問吧!”


    這位白嬋十分熱心,她便是那日客棧逃跑的小姐,因為有人認出了女子,源霖一下子抱起希望來。


    “好!”


    於是,白嬋帶源霖找到了那家客棧,但是客棧的人已經沒有印象,至於女子的下落也不得而知。源霖沒有找到女子的線索,隻好失落地離開了客棧。


    “我幫你一起找吧!”


    “……”


    沒等源霖反應過來,白嬋已經拿過畫像,走向人群深處。


    “這位大叔,您見過這個人嗎?”


    挑夫放下擔子,仔細看了看畫像,然後搖了搖頭,繼續行路。


    “謝謝。”


    見狀,源霖也不閑著,一掃身上的疲憊,也走了過去。白嬋繼續拿著畫像問人,也沒有再和源霖交流。


    “您見過她嗎?”


    “沒有沒有。”


    ……


    兩人找到了正午,最後找了個酒樓休息。看源霖的臉色並不好,白嬋於是問道,“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


    “沒有。”


    源霖的臉有些微紅,昨天在船上顛簸了一天,晚上又沒有休息好,所以身體才吃不消。白嬋將手貼了過去,才知他的額頭燒得滾燙,“你發燒了,我去叫人來。”


    “我真的沒事。”


    “你等我一下。”


    沒一會兒,白嬋在樓下找來一位船家,常年在水上漂泊,船家們對這些小病小痛都有些辦法。船家看過之後告知方子,就讓酒樓夥計熬了湯藥。源霖吃了藥之後困意漸生,撐著腰打了個哈欠,頭靠在桌上就睡了過去。


    午後,兩人出門買了紙張,又請畫師照著多畫了一些畫像,上麵還寫上了酬金,最後在鬧市一一分發。


    “其實,我畫的一點也不像。”


    “什麽?”


    “她長得很好看。”


    “……”


    白嬋重新看了看畫像,難怪畫中的女子平平無奇,原來本就生得一副傾世容顏,多半是怕被不軌之人惦記,所以在相貌上動了手腳。


    “她叫月兒,……”


    源霖毫不掩飾,雖然壓抑許久,有些話終究沒有說出來。


    “名字很好聽。”


    白嬋說完拿著畫像,走進了人群,“大叔,您看看,有沒有見過這位姑娘?”


    “什麽姑娘,給我看看?”


    “大嬸,您也看看,幫幫忙吧?”


    “好吧。”


    ……


    白嬋在人群裏穿梭起來,人們也漸漸關注起來,都熱心地湊了過來,紛紛接過她遞過去的畫像。


    “拿給我看看……”


    “謝謝,謝謝。”


    “也給我一張……”


    “還有我。”


    畫像在人群中傳遞,沒一會兒就發完了,很快就得到一些線索。


    “白衣姑娘?巧了,半個多月前來了一艘船,上麵就有位白衣姑娘,最後被馬車帶進了城,你再去打聽打聽,人應該還在城中。”


    “謝謝您了。”


    這迴終於有了線索,源霖暫時鬆了一口氣。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賣糖葫蘆的小販從街上走過,不停地吆喝,“冰糖葫蘆哎……”


    小販的聲音響徹了街頭巷尾,源霖的視線也被牽引了去,他迴過頭去,“月兒,要吃……”冰糖葫蘆嗎?


    “……”


    源霖恍恍惚惚地看著手中的畫像,等發現身邊的姑娘不見了,才知自己走了神,隻見白嬋已經朝小販跑了過去。


    “給我兩串。”


    “好。”


    白嬋買好冰糖葫蘆,自己先嚐了一顆,“嗯,好甜,你也嚐嚐。”過來遞給源霖一串,“給。


    “謝,謝謝。”


    源霖接過冰糖葫蘆,見源霖隻是盯著也不吃,白嬋便自己吃了起來,“對了,我打聽到了,半個多月前,的確有輛馬車在渡口接了人,聽說那輛馬車很氣派,應該是有身份的人家,可城中這麽多宅子,接下來你要怎麽做?”


    “……”


    源霖默默沉思起來,已經慢慢有了些頭緒。見身旁的人沒說話,白嬋於是提議說,“不如再重新畫一些畫像,明天去別的地方找找看。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迴家了。”


    “今日多謝姑娘。”


    白嬋拿著冰糖葫蘆走進人群,不禁皺了皺眉頭,“誰說好吃的,這裏麵的山楂也太酸了!果然是大騙子!”嘴上這麽說,臉上卻笑得開心,多半是想到什麽特別之事。


    這天晚上,源霖去了一家戲園,打聽一些城中勳貴的家事,最後得知,王府最近剛公布喜訊,漓王爺就要成親了,王妃還是尋常人家的女兒。慢慢,城中都在議論,王府這門姻緣實在不好,源霖倒沒覺得不好。


    “您說說,烏鴉飛上枝頭變鳳凰,也不知誰家走了大運……”


    再後來,在一個王府送菜的那裏,源霖聽到一件事。王府的廚子說,府裏住著一位貴客,就愛吃一碗芙蓉羹,交代今年多留些蓮蓬……源霖不禁產生懷疑,於是開始查探王府,最後才知府裏的貴客就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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