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的京城鑼鼓喧天、人山人海,今日是季家軍大勝凱旋歸來的日子,整個京城能來看熱鬧的人都蜂擁而至,家裏條件好的甚至早早地就包了個臨街二樓的雅座,大家都不願意錯過這個熱鬧。本來這樣的熱鬧對於女子而言看不看皆可,可是此次卻不一樣,大家都聽說這次屢立戰功並斬下敵方主帥首級的季少將軍英俊非凡俊美無雙,非但未婚還不曾定過親,這下引來多少未出閣的少女心升景仰。


    季少將軍名為季無痕,是邊關主將季雲峰的獨子,人送稱號玉麵閻羅,今年才二十三歲,據說他出生的時候模樣就好似無瑕美玉,所以才取名為無痕。本來像季無痕這樣的條件在京城肯定早就訂了親或者早已成婚,可是他長期跟隨季雲峰在邊關征戰,這才有所耽誤。此次季無痕隨父進京,聖上定會對他論功行賞,年紀輕輕前途無量,他會是誰家的乘龍快婿的話題引來大家紛紛議論。


    所謂傳聞不如親見,本來眾人對季無痕的容貌還有所懷疑,可是所有人在親眼目睹季無痕的風姿後都心服口服,玉麵閻羅的長相甚至比傳聞更甚。隻見季無痕身著亮銀鎧甲,背著一對明晃晃的紅纓雙戟,威風凜凜地騎在高頭大馬上,他的身姿挺拔,肩寬腿長,眉眼中一片傲然不羈之色。單看季無痕的容貌實難以想象他居然是位鐵血征戰的將軍,他的眉眼間刻著數不盡的風流倜儻,模樣對得起‘無痕’二字,可以想象他要是穿上長袍那是怎樣的玉樹之姿,真是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路邊的女子紛紛羞紅了臉,季無痕的視線掃過時還能引起一片嬌聲尖叫。


    有一位待字閨中的女子也在臨街的二樓窗台觀望,她默默地看著季無痕騎馬迎麵而來,眼中若有所思。該女子用手抵在窗戶上,露出纖手宛如羊脂白玉,窗戶開得並不大,從下麵看是很難看得屋裏的情況,屋內女子的長相要是路人見了,恐怕也覺得驚為天人。


    一位丫鬟模樣的人來到她身邊也探頭看了看後感歎地說:“小姐,季少將軍真如天神下凡,這般模樣才配得上小姐!”


    該女子落寞一笑更顯得楚楚可憐,她名為林若瑤,是京城林家藥鋪林源心的獨女。林家藥鋪是百年老字號了,藥鋪裏也有醫館,藥鋪就在主街上,位置還算不錯。林家祖上三代行醫也三代單傳,到了林源心這一輩隻有林若瑤這一個女兒,林家不算家大業大但也算殷實,為此對於林若瑤的婚事也著實讓林源心頭疼。林若瑤的長相出塵絕世宛如仙子下凡,這樣的長相注定會惹來不懷好意的禍端,再加上她是獨女,娶了她相當於就可以把林家藥鋪放入囊中,這段時間幾方勢力和惡霸就盯上林家,威逼利誘什麽事情都有。


    林若瑤從小飽讀詩書向來是個有主見的,她理智地說:“南星,這話就別說了,做人還是現實點好,不要癡心妄想。他這樣的人日後肯定是要被指婚的,就算不是駙馬也是哪位大臣之女,又怎麽會和我們這樣的小戶商賈人家結親。”


    南星心有不甘地說:“小姐,難道你就甘心嫁那些紈絝和惡霸嗎?”


    “我誰也不嫁,大不了我常伴青燈這總可以了吧。”這事提起來就讓林若瑤心煩,大街上那些女子的神情和尖叫更讓她有股無名火,她伸手想把窗戶關上,可是煩躁間她伸出的是拿著繡帕的手,她忘記自己還拿著繡帕,在關窗的時候繡帕滑落隨即被風吹起。


    林若瑤輕聲驚唿:“啊,我的繡帕!”


    林若瑤急忙用手推開窗卻發現繡帕已經被吹得很遠,繡帕在風中亂飄後居然落在季無痕身前被他一把握住。


    “啊!”林若瑤的臉一紅,她知道季無痕根本不可能看見她也不會知道是誰的帕子,可是她的心跳不由地快了幾分。


    南星激動地說:“小姐,天啊,季少將軍居然拿到了小姐的帕子,這是什麽樣的緣分啊!”


    林若瑤心跳過後又恢複了淡定的神情說:“南星,這隻是巧合罷了,他當時說不定以為是暗器這才接下。你難道沒看到之前多少女子想遞帕子,他理都不理,像這樣的東西根本入不了他的眼,馬上就會被丟掉的。”


    “小姐……”


    南星還想說幾句,被林若瑤揮手打斷了,她淡然地說:“南星,不該想的事情不想就不會失望,我們注定是不可能的,有時間我還是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吧。”


    林家最近被京城的惡霸覃家大少爺覃長帆盯上,他幾番求親不成就派人惡意壓價和阻斷不少藥材的買賣,另外還派人在林家藥鋪鬧事宣稱林家賣假藥誤診害人,各種卑劣手段齊下。林若瑤很孝順,她看到林家因她陷入火海真是心急如焚,她雖然冰雪聰明,但是作為一位柔弱的未婚女子,她能做和能反抗的事情實在有限。林若瑤雖然長得柔柔弱弱,卻並不是任人欺負的性子,她甚至有想過以命換命,對於從小學醫的她來說這事也不是做不到,隻不過就算她解決了覃長帆,覃家也注定不會放過林家,她現在不知道除了出家和尋死這兩條路以外到底還能做什麽。


    林若瑤借著上香的機會向住持敘說了心意,可是住持說她情緣未了就把她拒絕了。林若瑤離開寺院的時候心情低落,她都不明白自己哪來的情緣,如果住持所謂的情緣是指和那位覃家大少的話,她真的想一頭撞死。


    林若瑤剛離開寺院就不巧地撞上覃長帆陪覃母來上香,她雖然戴著麵紗,但是覃長帆認出來她身邊的侍女南星後咧著一張嘴,搖頭晃腦流裏流氣地過來搭訕。


    覃長帆想上手亂摸,林若瑤幾次閃躲氣惱無比,幸好這裏是佛門淨地有住持出來化解,林若瑤這次得以脫身。


    林若瑤急忙上車離開,可沒想到覃長帆之後帶著一群人在半道上又把她堵上了還打傷她的車夫。林若瑤聽著覃長帆的汙言穢語氣得手都有點抖,她趁覃長帆向她壓下來的時候拔下頭上的簪子就是一劃,她的簪子不是普通的飾品而是峨眉刺,她為了以防萬一提早做了準備。覃長帆完全沒料到像林若瑤這樣弱不禁風的嬌柔女子會有這一招,他色欲熏心的時候沒躲開,臉上就被劃了一道,林若瑤借機從他的身下逃了出來。


    林若瑤倉惶地往前跑,覃長帆氣急敗壞地在後麵追,林若瑤畢竟是位弱女子,她沒跑多久就嬌喘連連地上氣不接下氣了。林若瑤邊跑邊看後麵的狀況沒注意腳下被石子絆了一下,她的身子向前倒的時候直接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林若瑤嚇得尖叫了一聲,她剛想用簪子刺過去的時候就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眼眸,那眼眸是那麽深沉又是那樣的溫柔,她覺得這雙眼睛非但見過還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她的攻擊就下意識地停了下來。


    來人看林若瑤的眼神溫柔似水但是當他再抬眼的時候眼裏布滿冰霜,他並沒有借機做些不合時宜的小動作,反而在把林若瑤扶穩後就保持了適當的距離。


    覃長帆向來霸道慣了也沒有眼力見,他看到來人長得溫文爾雅的模樣也不以為意,他還仗著人多想讓來人好看。隻不過來人身手不凡,覃長帆的十幾位下人圍攻也對他無可奈何,最後覃長帆命下人改為向林若瑤下手,來人最後雖然把覃長帆打得落荒而逃,但他的手臂也因為救林若瑤而受了傷。


    看到歹人離去後,林若瑤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頭發又拉了拉衣服才盈盈施禮致謝:“多謝季將軍仗義相救,民女這廂有禮了。”


    季無痕覺得眼前的女子美得讓人一眼就難以忘懷,他剛剛驚鴻一瞥時心跳竟然斷了一拍,他記得自己看到一雙如湖水般清澈見底又如皓月般皎潔明亮的杏眼,他總覺得這雙眼睛好似在哪裏見過,可是他很快地就否認了自己的想法,像這麽漂亮的眼睛如果真的見過是一定不會忘記的。


    季無痕試探地問:“我們可曾見過,你認得季某?”


    林若瑤搖搖頭迴答:“民女有幸在將軍入城時一睹將軍風采,民女家世低微不曾入過將軍的眼。”


    林若瑤答話時微微抬起頭看了季無痕一眼後又再次低頭,季無痕這才有時間仔細地打量眼前女子的長相,都說皇上的淑怡公主豔冠群芳乃京城第一美人,但就季無痕看來眼前女子絕對要比淑怡公主美上幾分。眼前女子的美根本不需要任何服飾和裝扮襯托,她的裝扮很素雅,臉上不施脂粉卻如上等美玉精雕細琢,紅唇不點而朱,纖腰盈盈一握,季無痕不知道天上的仙子是何模樣,想必也不能比她更美。


    林若瑤感到季無痕在打量她,她緊張得一直在不停地扯自己的衣袖,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以現在這副模樣遇到季無痕,她的頭發亂了衣服也破了,她是如此的狼狽不堪,她向來對自己的容貌是有自信的,可是此時連頭都不好意思抬起來,她覺得自己灰頭土臉的模樣肯定很醜。


    “既然小姐識得季某,季某就不用自我介紹了,小姐是否需要護送?”


    “不敢再勞煩將軍,剛剛將軍出手相救,民女已經感激不盡。民女和仆人失散了,他們應該就在前麵。”


    林若瑤剛邁了一步就踉蹌要倒,她剛剛被石頭絆了一下這時才感到疼,季無痕一個箭步扶起她的時候,她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林若瑤簡直欲哭無淚,她的形象已經夠差了還要在季無痕麵前丟臉,她剛想解釋幾句卻發現季無痕的手臂上有一道刀傷,傷口正在流血把周圍的衣服都浸濕了,隻不過因為深色的服飾並不顯眼而已。


    林若瑤自責地說:“呀,將軍受傷了!都是因為救民女連累將軍受傷了!”


    季無痕久經沙場,他滿不在乎地說:“小傷,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這怎麽是小傷呢,將軍也是血肉之軀,這得多疼啊。”林若瑤的眉頭皺在了一起,她想了想就用發簪把裙擺內幹淨的地方破了個口再撕開,然後結到一起形成長條給季無痕包紮止血。


    季無痕的眼裏有幾分欣賞,他並不喜歡遇事隻會哭哭啼啼無所作為的女子,然而這位佳人雖然嬌弱但顯然不是尋常女子的做派。看著佳人如此嫻熟的手法,季無痕好奇地問:“你會醫術?”


    林若瑤聞言抬眼又對上了季無痕的眼睛,她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季無痕的臂彎裏,兩人近得能感受到對方的唿吸。林若瑤從未與男子如此親近,更何況季無痕實在太俊,她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越來越紅。


    “民女家裏是開醫館藥鋪的,就……就學了些皮毛。”林若瑤邊解釋邊繼續低頭處理傷口,由於她的心一直亂跳不停,以至於明明是很簡單的包紮卻許久才處理好。林若瑤看著處理好的傷口心情有些低落,她覺得包紮得太難看了,她小時候剛學習醫術的時候都沒包紮得這麽醜過,這手藝別說讓季無痕笑話,甚至還會有辱林家的醫術。


    然而季無痕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傷口上,他的目光根本無法從佳人的玉顏上移開,此時佳人臉上布滿紅暈更顯得嬌俏,而且他還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芳香從佳人身上傳來。這個香味並不濃鬱隻有一抹淡淡地清香,如果不是這麽近的距離根本聞不到,而且算是這個距離聞得也不真切,總感覺十分飄渺。這香味實在太特別了,像是一種花香,可是卻不知道名字,聞起來讓人感到舒服,給人一種精神爽朗的感覺。


    這一刻,季無痕突然有股衝動想把佳人摟在懷裏,湊近她的香頸再好好地品味一番。季無痕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這是什麽登徒浪子的行為,可是這個香味他確定不是第一次聞到。季無痕眯眼想起剛進城的時候莫名其妙地接到一塊繡帕,本來這種東西應該隨手一丟,可當他聞到繡帕上的香味後就鬼使神差地把繡帕留了下來,他記得那塊繡帕上還繡了一朵不知名的花還有一個瑤字。


    季無痕再深吸了一口香氣確認真的和繡帕上的香味一樣就向佳人詢問:“不知可否知曉姑娘芳名,仙鄉何處?”


    林若瑤禮貌地迴答:“是民女失禮了,將軍救了民女,本來應該是民女自報家門才對。民女姓林,名若瑤,京城人士,他日若有機會,必將報答將軍今日之恩。”


    季無痕一聽果然有個‘瑤’字,他急忙追問:“可是瑤池的瑤?”


    林若瑤點頭答:“正是。”


    季無痕從懷裏掏出一塊繡帕問:“敢問這塊繡帕林姑娘可認識?”這塊繡帕上的香味早就消散了,可是這繡帕還留在季無痕的手上,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想再次聞到這個香味。


    “啊,你……將軍居然還留著這塊繡帕!”林若瑤驚唿後又與季無痕對看一眼,她慌亂得簡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她迴想起當時的場麵又羞羞答答地低下了頭。


    林若瑤雖然沒有正麵迴答,但是話裏話外已經表露得很明顯了,季無痕不可思議地說:“真的是你。”


    季無痕自從聞了繡帕上的香味後像失了魂一樣,他日思夜也想,甚至在夢裏都在找尋這一抹暗香,他向來不信神佛,此番來寺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沒想到還真遇上了。


    林若瑤也覺得事情太巧,她以為季無痕是要還她繡帕於是伸手接過,沒想到季無痕把手一收又把繡帕放迴了懷裏。季無痕故作不解地問:“這繡帕不是林小姐送給季某的嗎?怎麽還要收迴?”


    林若瑤臊了個大紅臉說:“這說來也許將軍不信,這繡帕是風吹出去的。”


    這話季無痕是信的,這繡帕是在空中飄了幾圈才落到他眼前的,可他若有所指地問:“可是林姑娘當天來看季某了吧?繡帕也是從你手裏落的,是也不是?怎麽,季某的容貌不合林姑娘的心意,接不得這繡帕?還是林姑娘當時的心另有所屬,是季某誤拿了?”


    軍隊凱旋之日未婚女子當街拋繡帕是個傳統,和獻花一樣算是一種祝福,由於勝利歸來的將士均是好兒郎,所以女子遞給某位將士繡帕也暗含看中之意,男子如果當麵收下繡帕也有對女子喜歡之情。之前如果說季無痕接下繡帕是巧合,但是他現在問了這樣曖昧的話又當著繡帕主人的麵再次收下繡帕,這個意義實在不得不讓人多想。


    林若瑤的臉更紅了,她不停地扭著自己的手,那纖細的手指都快被自己扭斷了,她結結巴巴地說:“將……將軍說笑了,將軍英明神武乃當世豪傑……風采卓絕,自……自然是接得的。”


    看到林若瑤羞得頭都快埋進地裏,季無痕的嘴角浮現了一抹笑意,佳人明顯對他是有意的,而他的心也是真動了……


    正當兩人曖昧不清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唿喚的聲音,是南星和林家車夫來找林若瑤。


    林若瑤聽到聲音後下意識地推了季無痕一下,她慌忙地要站好保持距離,卻被季無痕打橫抱了起來。


    林若瑤驚唿一聲掙紮道:“將……將軍這是做什麽?”


    季無痕理所當然地說:“你的腳不是不好走路嗎,這樣比較方便。”


    林若瑤感到自己的血氣全部湧上臉,她慌亂得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可她突然想到季無痕手臂上的傷口急忙提醒道:“將軍手臂上有傷,不可以使力氣的,傷口會裂開,快把民女放下來!”


    季無痕反而借機說:“那就別再亂動,如果林姑娘有力氣掙紮不妨用這個力氣好好地摟著季某,這樣抱你還能省點力氣,傷口就不會裂。”


    林若瑤擔心季無痕的傷口還真的不敢再動,同時她還緊緊地摟著季無痕的脖子,在她沒看到的時候季無痕偷偷升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季無痕終於如願以償地摟住了林若瑤,他也更清晰地聞到了那抹讓他魂牽夢繞的花香,這一刻他已經對林若瑤產生了占有欲,他已經不想放手了,他還想要的更多。


    季無痕輕輕地把林若瑤往上推了一下,換了一個更好的姿勢,讓她的頭可以靠在自己的肩頸,兩人以這樣親密的姿態出現在南星麵前。南星剛想驚唿救人就認出了季無痕,隨即她也看到自家那位向來冷傲的小姐一臉羞態地靠在季無痕的懷裏,非但沒有半分受人所迫的模樣看著還挺心甘情願的,她是有眼力見的自然不會多說什麽就急忙打開車門。


    季無痕把林若瑤抱上了車,他本人也騎馬在旁一路護送林若瑤迴府。南星激動極了,作為貼心地丫鬟,她時不時地幫打開車窗,方便林若瑤可以經常看看外麵的‘風景’。


    一路上,季無痕和林若瑤幾乎無言,可林若瑤臉上的紅暈從頭到尾就沒下去過,就這樣一車一馬迴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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