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夕瑤和勝天在壽宴上表現出的關係有些超出尋常,但畢竟是夕瑤的壽辰,燁天不想多生事端,心裏的不爽就一直忍著直到宴會結束。所幸的是夕瑤哭完後又一切如常,開開心心地繼續過她的壽宴。大家都可以明顯地看得出勝天答應了夕瑤的要求後,夕瑤臉上的喜悅之情更甚之前。夕瑤恢複正常後,這場壽宴這才解決了尷尬繼續了下去。


    別看燁天在壽宴上並沒有多說一句,實際上心裏憋得都快爆炸了,宴會一結束燁天就來找夕瑤問及此事。夕瑤的香膏問題找到解決方法了,她的心態就恢複了,夕瑤答起燁天的話來,連燁天都找不到破綻。


    夕瑤不會騙人,所以找了些其他的說辭,也算是夕瑤這次哭泣理由的一部分,就是最重要的香膏這事沒說。夕瑤就用了在軍營被勝天幫助時候的想法,她是因為百感交集這才哭的。這些話聽起來也對,但燁天是多明察秋毫的一人,他就直覺覺得還有事,可是就是問不出來也猜不到。


    燁天也想到通過翡離在如雪那邊打探點什麽消息,但如雪是夕瑤的閨蜜,這事自然是聽夕瑤的。


    對如雪來說,這事確實不需要告訴燁天和翡離,如雪不知道夕瑤心裏的那些憋屈,她的性格直率,沒考慮那麽多。如雪覺得香膏的事之前就沒說,現在說都晚了千年了,更是不好說。更何況問題解決的方法,確實也和當初兩人討論那樣,還能追究什麽呢,就一悶虧。


    再加上夕瑤和如雪敘說了在魔教被人塗七彩蜈蚣粉的事情,算起來還幸好是在勝天那試過藥,不然肯定是痛不欲生。夕瑤又和如雪分析了勝天對自己的教導,此次還特意前來,對自己是真不錯,各種理由芸芸一起她才哭的。這道理如雪聽著完全相信了,所以燁天自然也沒辦法通過翡離知道了。


    燁天問也無果,此事也隻好先作罷了,但此事在燁天心中埋了隱患。


    在燁天看來,自己心愛的女人,本來好好的,無端突然就變了。這兩千年來一點苗頭都看不出來,畢竟夕瑤以前對勝天的態度是什麽,大家也都清楚。夕瑤這兩千年來一直在危之山,節假日都和燁天在一起,根本就沒有接觸過勝天。燁天想不明白,這事怎麽會變成這樣,他心愛的女人,頭上還戴著自己送的定情信物,不光向勝天尋求了安慰,還主動要迴到勝天身邊。


    燁天的心裏無比的鬱悶,但也知道這事沒法阻止,說了夕瑤肯定也是不聽的。


    夕瑤的性子,燁天也很了解。勝天有這麽多寶貝,夕瑤一個都沒要;勝天能做這麽多事,夕瑤也沒要求,夕瑤就要迴招搖宮,那是夕瑤親口當成生辰禮物求來的,浪費了一個重要的上神的承諾,證明肯定是不改的。


    燁天直覺向來很準,就算沒深思熟慮,安排事情也向來妥當。燁天剛和夕瑤認識的時候,哪怕燁天還沒發覺自己的感情異樣,下意識裏給夕瑤安排的是花神洛染,師尊也是芷夕,反正全是女的,燁天是絕對不會安排夕瑤去什麽有可能和男師尊發生點什麽的地方。


    燁天和夕瑤感情沒確定的時候,燁天就是這樣的安排了,現在兩人正式定情了,讓燁天接受夕瑤單獨和勝天一起,那讓燁天怎麽接受?


    雖然勝天和燁天比長相是沒那麽帥氣,但也不難看,說起來別有一番瀟灑不羈的魅力。主要是勝天的實力強大到能讓他的魅力倍增,男人畢竟不能真的隻靠臉,不然勝天當初也不可能讓以前狐族的第一美人煙絮看上。要知道,那時候勝天受煙絮青睞的時候還隻是上仙,而現在的勝天是名滿天下的上神,魅力完全不可以同日而語。


    男人的魅力絕對是和實力掛鉤的,這點對於燁天也是同樣,雖然燁天封神後長相與上仙時期並無不同,可韻味又怎麽可能會是一樣的呢?現在的燁天,不管是他的行為處事,還是他的眼界本領,都比上仙期間好上太多太多。


    所有的上神都會別有一番魅力,因為上神是仙神的最高境界,都是某種能力或者領域裏頂天的存在,所以上神的光芒可與日月齊輝。而勝天不光是與燁天齊名的‘二天神’,最關鍵他是單身!


    以前夕瑤在招搖宮的那五百年,燁天就覺得這事像是顆懸雷掛在自己頭上,終日提心吊膽的,不然燁天也不會吃那次醋吵那個架。說起來那是燁天和夕瑤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吵架,之前還可以有借口說是因為血契毫無辦法,現在怎麽找理由才能讓自己心安,燁天也不知道。


    這幾千年燁天和夕瑤的感情升溫很快,感情實在太好,燁天對夕瑤是真寵,所作所為無一不周,自然對夕瑤的在乎也是與日俱增。


    以前兩人感情剛開始時燁天對此事都這麽妒,現在這事又重來,擔心和吃醋的各種感覺簡直是要逼瘋燁天。


    在夕瑤身邊的護花使者裏,燁天最在意的就是勝天。比如燁天知道凡一也喜歡夕瑤,雖然有點在意,但也就還好。凡一吃虧就吃虧在他是小仙,目前來說和燁天的級別相差太多,燁天也是不懼的。但勝天可不同,勝天除了長相,其他基本和燁天是同級別的對手,勝天現在是沒對夕瑤有什麽情愛,但日積月累誰也不保證這事不變啊。


    勝天對夕瑤的寵愛,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勝天出手手筆之大,完全不輸燁天。


    燁天給夕瑤什麽很正常,兩人畢竟也是定情的。勝天能如此大方給同級別的寵愛,那是怎麽迴事?兩人關係怎麽算的?


    很明顯,兩人感情不是師徒,也不是兄妹,這寵愛從哪裏來的?什麽性質的寵愛能有這麽大方?寵愛也是一種愛啊,而這世界上沒有無端的愛,何況這愛還來自最不大方,最斤斤計較的邪神勝天。


    夕瑤對勝天態度才是讓燁天最擔心的,夕瑤對勝天的寵愛十分習慣,不但全盤接受,還一副理所當然的開心模樣。夕瑤對勝天之間不但透著詭異的親昵,甚至還看的出夕瑤對勝天的討好和依賴感。


    燁天是君王的性格,這種危機感和不能掌控的事情把燁天鬱悶壞了。


    知道燁天心情不好,翡離特意來陪燁天解悶。


    翡離看著燁天,眼裏都帶著幾分同情了,這事輪到他頭上,他也受不了。連翡離這麽聰明的腦子,此時都不知道怎麽開口安慰,張開口,覺得不妥又咽了迴去。


    兩人相顧無言,燁天喝一杯,翡離陪一杯,兩人很少有的悶聲喝了很多酒。這事轉變得太快太突然了,兩位足智多謀的天神也沒想到解決方法。


    許久後,翡離歎氣道:“你的小花仙真夠可以的!稍微不注意,人就跑了,一點預兆都沒有,你打算怎麽辦啊?”


    “還能怎麽辦?先隻能看著了。慢慢看看到底怎麽迴事,再想解決辦法。”燁天心裏像灌了鉛,沉重無比。燁天的心裏實在是有點難過,苦笑自嘲道:“你說可笑嗎?本君平日裏要多忍耐,才能忍著不去見她,一年見麵時間也不足十日。她倒好,自己主動提的,每個月十日,都去他那裏!一年他們可以見一百二十日,嗬,一百二十日啊!比我們十年都多。有時候甚至是二十年,我們才能見這麽多天,每年就見麵那幾日,本君都記得。哈,你說,本君在她心裏到底算什麽!?”


    燁天感覺自己的心像被針紮了一樣,手緊緊握拳,手上的杯子被捏到變形。


    翡離安慰道:“先別急,她看你的眼神一點沒變,看那位也不是情愛,看她的模樣坦坦蕩蕩的……”


    燁天打斷:“別說了,沒用,這些本君都懂。本君就是心裏難受,關乎她的事,無法不介意,無法釋懷,心裏就是放不下。你不用安慰本君了,不如陪本君喝酒。”


    燁天的眼睛充滿痛苦,燁天眼皮低垂,他不想讓翡離看到他這副模樣。翡離無言,暗自歎了口氣,除了陪燁天喝酒,確實沒有什麽好方法。


    這一夜,燁天少有的酩酊大醉,醉夢中都在皺眉和囈語。


    夕瑤壽辰後就迫不及待跟芷夕說了心裏的想法,她想迴招搖宮而且是迫不及待。勝天在丹藥上的成就三界無敵,夕瑤這方麵天賦又極高,芷夕知道夕瑤跟著勝天學這些是最佳選擇,於是就同意了。


    勝天見夕瑤迴到招搖宮,什麽客套話都沒說,一上來直接就問了夕瑤哭泣的原因。香膏的事情,夕瑤不和燁天說,但是可以和勝天說的,這香膏是怎麽製作的,勝天是最了解的人。夕瑤說著說著覺得委屈,又掉了幾滴眼淚。勝天的臉越聽越冷,到最後眼中也開始冒火。


    待夕瑤低頭敘說完,勝天摸了摸夕瑤的頭安慰了一下,了然地問:“小花朵,這香膏被她這樣用了,你再用心裏是不是不舒服?”


    “嗯。尊上怎麽猜得出來我的心思?”夕瑤瞬間抬頭,一臉驚訝。夕瑤這心思,如雪和她這麽親密,都沒猜到這一點。


    勝天自信地說:“這有什麽難猜的,這事要是本尊也是一樣想法,肯定想換。她算什麽玩意,也配和本尊用同樣的東西。本尊做的出一個,就能做另一個,還要做得更好。哼,這事她撿到算她占了便宜,此仇先記下,以後定是要找迴來。小花朵,本尊的方子,你不是早知道了,你怎麽不先用本尊的方子?你那香膏不想看就先別用了,受那委屈幹什麽?你也不嫌難受!”


    勝天是個睚眥必報的性格,自然非常清楚夕瑤的計較,在這點上,勝天和夕瑤是完全一模一樣的想法,兩人都是天生的心高氣傲,而且都對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夕瑤撅了下嘴,帶著尊重地語氣說:“可那是尊上的方子,沒尊上允許,我怎麽能自己做呢?”


    夕瑤乖巧委屈的態度讓勝天十分滿意,嘴角一勾,寵愛地摸了摸夕瑤的頭並說:“本尊當初給你看,你當然可以隨便用,這還用問?以後本尊的方子,你想怎麽用就怎麽用,不用問本尊了。”


    夕瑤感激地說:“謝謝尊上,我會小心的,以後莫要歹人隨意看了去。”


    勝天雖然猜到夕瑤想法,但還是確認問:“小花朵,這事你想自己解決?”


    夕瑤點頭答:“嗯。”


    “行吧,有事開口。這裏你都熟了,要幹什麽自己看著辦吧,”勝天想了想又說,“本尊的東西你想用就用,注意點就行,不用替本尊省。本尊還養不了你了?”


    這話夕瑤聽著特別舒服,她是真沒打算對那些藥材的使用客氣的,隻是不會像以前那樣亂用浪費罷了。


    夕瑤乖順道:“好,謝謝尊上。”


    就這樣夕瑤再次迴到招搖宮的生活,夕瑤到處隨便走走,不管身體還是精神上,一種滿足的舒爽。這個感覺是夕瑤迴危之山都沒有的,危之山是家的感覺,是種熟悉的氣息,但在招搖宮,夕瑤說不上來,就是有某種習慣,特別是就在勝天身邊,熟悉的氣息讓她心安。


    夕瑤很多時候都是一人靜靜的在看書,或者在丹藥房煉丹,偶爾在勝天眼皮底下晃晃過來和勝天問幾句,勝天也覺得和夕瑤相處的這個狀態讓他舒服無比。


    勝天和夕瑤兩人的感情理解為主人與寵物,就一切都說的通了。


    對於勝天來說,他這個主人的感覺很好理解。


    勝天本來就是珍奇收藏狂,他是恨不得把天下最奇特的東西都收藏個遍的。勝天當時留下夕瑤就是有種收藏的樂趣,順便研究一下。從大總管提醒勝天夕瑤是他沒養過的靈澤花的時候,勝天對夕瑤的想法就變了,他開始也沒想到這一層,所以後來就是把夕瑤當花養的。當勝天慢慢地發現了夕瑤的聰慧,夕瑤對勝天來說,就變成了他養的寵物,到最後,夕瑤就變成勝天養的最珍貴的寵物。


    寵物不乖的時候,主人是可以罵可以糾正的,至於手段怎麽使,不同主人手段各異,反正就是不能逆了主人的心思。主人怎麽管自己的寵物都可以,別人欺負自己的寵物那就是不行,這也就是為什麽別人欺負夕瑤,勝天肯定是要把這筆帳討迴來的。


    如果主人放寵物在外麵玩,不管寵物是想捕魚抓蝦還是在外麵曬太陽,主人都是不急的,但要是寵物丟了,主人肯定是要去找的,這也就是為什麽勝天一聽到夕瑤不見了,人立馬就過去了。


    既然是寵物,所以主人看到寵物在自己身邊心情就好,還想逗她開心,為她做點什麽。至於寵物想做什麽,主人肯定是最大化的容忍,給與最大化的支持,不然叫什麽寵物呢?所以夕瑤在招搖宮晃蕩,用點東西,勝天完全允許。


    如果把夕瑤比作貓或者狗,主人有空教狗握個手,轉個圈那都是主人的樂趣。這也就是為什麽夕瑤要學什麽,勝天樂意指點,看夕瑤學會做得好,是勝天的驕傲。


    至於夕瑤說什麽以後會找藥材填補,對於勝天來說那就是瞎扯。就算是普通人,養了隻珍貴的貓,偶爾它能抓隻老鼠證明一下自己,意思意思就得了,它什麽都不做那也完全可以。哪位主人會指望靠寵物貓給自己抓老鼠發家致富、解決溫飽的。


    所以夕瑤對勝天來說,就是珍愛的寵物,勝天對燁天不但沒有嫉妒之心,相反看到燁天能讓夕瑤開心並保護她,勝天還挺滿意。不然為什麽勝天會給夕瑤兩隻異獸,不就是怕夕瑤無聊,給夕瑤解悶順便保護她的嘛。


    夕瑤對勝天的感情轉變複雜一點,她被勝天馴化成寵物連自己都沒覺察。


    所有帶野性的物種被囚禁開始都是野性難馴不容易被製服的,怎麽才能讓他們低頭認主人,不同人有不同方法,但強硬的手段,讓他們疼到怕疼到有記憶,是不可缺少的。哪怕人類馴服烈馬用的都是用的鞭子,帶刺的棍,甚至更殘忍的手段。


    在血契的製約和試藥的折磨下,夕瑤對勝天的吩咐那是無一不從,被馴服得是骨子裏都怕的。勝天一皺眉,夕瑤下意識就能一哆嗦。


    接下來第二點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點就是主人要足夠強大到讓人心悅誠服,不然說不定被反咬反撲。


    勝天的本事那麽多,夕瑤開始都是看不上的,隻有勝天露的那一手美容香膏,才真正轉變夕瑤的想法,從此才有的敬重之心。


    再加上當‘藥人’是沒有尊嚴的,尊嚴沒了,很容易就有了屈服之心。夕瑤最難堪最沒尊嚴的一麵都展示給勝天看過,從各種痛苦姿態,到尋死覓活勝天都見過。


    勝天足夠強又足夠霸道,夕瑤跟在勝天身邊,每日的生活全是勝天安排的。夕瑤跟勝天的五百年,就是這樣各種奇怪交雜,又被管又被寵的日子。說白了這就是馴化,一旦馴化成功,就是不可逆轉的。


    夕瑤遇難,會下意識找勝天求救;夕瑤有委屈,願意找勝天敘說;連夕瑤生辰的時候,看到勝天來也像寵物許久沒見的主人一樣會開心。


    這種感情哪怕在人類世界都很常見,兇猛野獸在人類身邊呆幾年後放走,它自己偶爾就會想迴來看看,當它有難也會想到迴主人身邊求救。這次夕瑤迴到勝天身邊,她也很習慣,就像寵物在外麵玩久了,迴到主人身邊一樣。


    勝天對夕瑤用了‘養’這個字,夕瑤對這個詞毫無意見,還承認接受了,所以勝天和夕瑤兩人關係:主人與寵物。


    兩人各自對自己身份滿意也習慣,彼此安心。


    不安心的隻有燁天,他是高高在上的聖君,戰無不勝的戰神,不是任何人的寵物,自然也想不到這層關係。


    勝天和夕瑤之間的感情,燁天是真的猜不到。在燁天看來,勝天和夕瑤之間有著詭異的關係。


    燁天如此睿智,此時也是真的拿捏不準: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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