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搖宮的大總管明坤是一位非常得力的手下,燁天也從鳳族調了些人手,次日招搖宮裏各種事務和修繕有條不紊的進行。


    夕瑤昨夜也是累著了,一場大戰後又連續幫忙醫治,仙力接近耗盡,再睜眼已過未時。


    午膳居然是燁天親自端進來的,雖然夕瑤和燁天現在關係也不一般,但要燁天做這樣的事,夕瑤還是十分不習慣。夕瑤知道是燁天的體貼,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燁天,心裏一股暖流,臉又紅了幾分,略微心慌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夕瑤不知所措地笑了笑,略帶慌張地問:“聖君親自端菜?”


    燁天挑眉迴複:“有何不可?”


    燁天從一開始見到夕瑤的時候,在夕瑤的麵前就隻是燁天,從來不是聖君。聖君名號之響,本來靠的就是功績,聽稱號顯得燁天高高在上一樣,但在熟人麵前燁天其實沒什麽架子,在夕瑤麵前更是如此。燁天本來不知怕為何物,現在因為夕瑤心裏幾番七上八下的,燁天慶幸昨夜幸好是來的及時,不然後果如何他真不敢想。雖然燁天昨夜就已經確認夕瑤沒事,但總覺得今日要早點再看到佳人,才算心安。夕瑤還在休憩的時候,燁天早在不遠外等候,見仙侍端來食盒,想都沒想就直接接過了。


    夕瑤微微張了張嘴,再看了眼燁天的俊朗神顏,又緊張地低頭同時貝齒微咬下唇。夕瑤此時心裏喜悅萬分,剛開始見燁天端菜進來還略微不慣,但現在夕瑤的心裏被越來越濃的喜悅占滿,嘴角控製不住地上揚。


    夕瑤在招搖宮的日子並不舒服,每天過得戰戰兢兢的,每日吃什麽她全然不在意,大多時候味如嚼蠟。今日不光沒有勝天的各種折騰,還能見到心上人,這簡直像在夢裏。夕瑤心裏又有點慌又有點喜還有點緊張和害羞,感歎地說:“感覺像在做夢。”


    燁天看到夕瑤耳根又紅了,緊張的模樣甚是可愛,悠然一笑問:“哦?你做夢夢這些?”


    夕瑤聞言手一抖,剛拿起水杯,手沒拿穩,杯子就滑落下來水都灑了。夕瑤的心跳如鼓,羞了一個大紅臉,連連擺手否認:“沒沒,做夢也沒夢到過!”夕瑤像是怕燁天不信,抬頭看了燁天再次辯解:“真的沒有!”


    小仙女做夢哪能夢這些呢,至於夢什麽,夕瑤念頭閃了一下,心裏更慌了,下意識手捂住了嘴。


    燁天看著夕瑤慌張害羞模樣笑意加深,但沒再繼續逗她,不然佳人肯定這餐也不用吃了。燁天手在桌麵一晃,剛剛的水漬就不見了。燁天給夕瑤遞了帕子,溫柔地說:“快吃吧。”


    夕瑤接過問:“你用過了嗎?”


    “嗯。”


    為了遮掩害羞,夕瑤急忙夾了口菜送到嘴裏,菜是什麽滋味,她依然不知。夕瑤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有點可惜沒能和燁天一起用餐。


    燁天倒是像看出夕瑤想法一樣說:“晚上我們一起用膳。”


    這正合夕瑤的心意,夕瑤急忙點頭,害羞地迴答:“好。”


    夕瑤午膳之後,燁天才問起事情經過,夕瑤把當初在花苑的情形仔細的講述了一遍。


    燁天眉頭一皺問:“你說他化身成我的樣子?”


    夕瑤皺了皺鼻子,一臉嫌棄地說:“嗯。”


    “像嗎?”


    夕瑤迴想了一下,點頭答:“外形的話還是很像。”


    化形術用來騙人,最難的就是要模仿他人的語氣和姿態。百裏無痕對燁天也算了解,假扮起來破綻並不多。


    燁天不由問道:“那你怎麽發現他不是我?”


    如果此次夕瑤沒認出來,被悄然帶走也不是不可能的。化形術是個讓人十分頭疼的法術,具有很強的欺騙性,還沒什麽破解之法。通常要麽就是露出馬腳,或者言語有異引熟悉的人懷疑的時候,才能知道,所以有時候在戰場上使用化形術甚至會影響戰局。


    夕瑤理所當然地說:“他身上又沒有我的花,當然不是你。”


    “花?”燁天挑眉,飛快地迴想了一下以往的經曆。


    夕瑤的反應其實並不快,這是花仙共同的缺點,別說和燁天比起來相差甚遠,哪怕是和其他靈敏的人比起來都算是比較遲鈍的。燁天原來就覺得他幾次靠近夕瑤,夕瑤立馬就知道是他的反應這麽快有點疑慮,特別是之前燁天深夜去危之山看望夕瑤那次,燁天在夕瑤窗外根本沒出聲,夕瑤也正巧開了門,燁天以前也沒細想,現在算是知道理由了。


    燁天肯定地問:“所以你能感受到我身上的靈澤花?”


    夕瑤點頭,補充道:“太遠不行,近了能知道。”


    燁天疑問:“多近?”


    夕瑤抿了抿嘴搖頭:“我也不知,沒算過。”


    “我們可以試一試。”


    燁天說試就試,夕瑤雖然不明白緣由,但也樂意配合。最後結果,大概是三十丈的範圍,夕瑤都能感受到。


    夕瑤還是提出疑問:“試這個做什麽?”


    燁天理所當然地說:“看看就算你看不見我,在什麽範圍內,你會安心。”


    夕瑤微怔,內心升起感動。夕瑤扯了扯燁天的衣袖,雖然害羞但身體還是靠了過去,羞羞答答地說:“在你身邊我一直很安心的。”


    燁天順勢把夕瑤摟入懷中說:“晚膳後,你早點吃些丹藥打坐恢複,我在附近守著你。”


    夕瑤在燁天懷裏點頭:“嗯。”


    燁天不擅長說什麽甜言蜜語,但所作所為真的令夕瑤極為安心。


    夕瑤這次體力和仙力接近耗盡,吃下丹藥後就算有著《無真訣》和《太乙玉玄經》的幫助,用了整整一日的時間恢複才過半。


    晚膳過後,夕瑤的話題聊到勝天,還有點擔心地說:“不知道尊上可是去找他們?”


    燁天壓根不想提勝天,安慰道:“他自有安排,你就安心恢複即可。”


    話音剛落,勝天倏然像一陣風似地迴來,出現在他們麵前,全身都有傷。


    勝天滿臉都是痛苦,向夕瑤伸手說:“小花朵……”


    勝天話沒說完就往夕瑤方向軟倒,夕瑤下意識伸手去扶,不料燁天的反應更快,直接把勝天架起,勝天連夕瑤的衣角都沒碰到。


    燁天對夕瑤說:“我先送他迴房。”


    勝天躺在床上,夕瑤仔細地觀察勝天麵色,隻見勝天額頭全是汗,眉頭緊鎖,嘴上毫無血色,顯得十分痛苦。夕瑤試著檢查了勝天的脈象,混亂無比,這個症狀夕瑤根本沒見過。夕瑤用仙力探查了一番,發現勝天血液裏似有東西竄動,速度還極快,很像之前的煙雲蟲,但是速度更快,力道也更猛。


    夕瑤查不出原因,急忙問:“尊上!你怎麽了?”


    光看勝天的情況就十分奇怪,夕瑤見過勝天自己給自己下藥,哪怕劑量很大眉頭都沒皺過,夕瑤還以為世上也沒什麽東西能傷到勝天。勝天是上神,身體受傷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更何況勝天的《無真訣》早就修煉到了第九重,就算沒藥身體也能很快恢複。


    明坤趕到時勝天忽然身體紐動,像是拚命克製,五官表情極為痛苦,喘氣的聲音都變了。


    明坤心急如焚地說:“在下馬上去請太乙神君,這裏請小仙子看著。”


    勝天雖然痛苦但是出聲製止:“不用。”


    明坤聽指令沒敢動,但對這指示十分不解,焦急地喊了句:“尊上!”


    勝天忍住一波痛苦,斷斷續續地說:“叫……太乙……沒用,本尊的事……本尊懂。”


    明坤急忙問:“尊上,那現在如何是好?”


    勝天艱難地翻了一下身,咽了咽口水再說:“小花朵,你來。”


    夕瑤不敢相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困惑地問:“我?”緊接著夕瑤猶豫地說:“我……我怕我處理不好,要不趕快去找太乙神君?”


    勝天拒絕道:“本尊說你可以……你就可以。”


    夕瑤連忙問:“那我要做什麽?”


    “記得見過……換血療法嗎?”


    夕瑤有些慌亂地說:“見過,但我……沒做過。”


    “你……換血的時候,離……本尊遠點,本尊體內有東西,把它引出來……要聖君幫你!”勝天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幾近沒音,接著就昏迷過去了。


    換血療法在三界裏很少使用,會使用的仙神少之又少。


    說是換血其實主要還是一方輸入給另一方,並不是對等互換,此外也不是誰的血都能互換,也是有說法講究的。首先血液要能相融不能相克,在這點上,勝天本體是祝餘草也是靈植,和夕瑤是同類。再加上勝天長期大量的服用各種藥物,他的血也不是誰都接得住的;而夕瑤這幾百年也是大量的服用各種丹藥,再加上她本身就是靈澤花,對很多天然毒物也是免疫,所以勝天之前試過多次,雖然沒有換很多血,但是他們兩人之間的血是可以交換的。


    如果用換血療法來救勝天,引他體內的東西出來,那麽引的一方的血必須更珍貴。夕瑤是靈澤花,血自然比勝天更珍貴一些,由夕瑤換血,勝天體內的東西才會被夕瑤的血吸引出來。


    夕瑤有點慌,她也沒有行醫經驗,正思索如何操作時,明坤說完忽然躬身大禮,又想叩頭。


    夕瑤嚇了一跳,急忙向前攙扶並問:“大總管這是為何?”


    明坤沒有起身,對夕瑤說:“仙子,有勞仙子趕快出手相救,在下在此先替尊上謝過了。”


    夕瑤對勝天早無厭惡,就是又敬又怕,所以迴答:“大總管說哪裏話,但凡我能做到,絕不會袖手旁觀的。我隻是在迴憶一下尊上當時是怎麽做的,我要仔細想一下。你先出去吧,不要打擾。”


    “有勞仙子。”明坤急忙退下,關上門,房間隻留下燁天和夕瑤。


    燁天在旁眉頭緊鎖,見此狀況也十分憂心地問:“我要做什麽?”


    “我等會和尊上換血的時候,應該會有東西從尊上傷口出來。那東西速度會很快,你要把它抓住。”


    “安心交給我。”


    夕瑤點頭信任地說:“有你在,我很安心。”


    燁天不安地問:“換血很耗精力和仙力,你體弱,要給他換多久的血才好?你之前都沒恢複,堅持得住嗎?”


    想到夕瑤要換血給勝天,燁天真想把躺在床上的勝天一劍解決了事,但是現在這個狀況,不管有沒有血契在,夕瑤也是心地善良肯定不會拒絕救治。


    夕瑤深深地唿了口氣,給了燁天一個安慰的笑容說:“有你在,我可以的。”


    夕瑤在腦海裏迴想勝天當時的做法,又幾番迴憶確認後,便開始施法。夕瑤在自己和勝天的手腕上割了個口子,開始念念有詞,兩人的換血開始。燁天的眉毛直接就是一皺,唿吸一緊,這一刀比割自己還難受。


    夕瑤的血在空中形成一條細細的血柱,輸入到了勝天的傷口,但是整個房間基本聞不到血腥味,反而瞬間鋪滿靈澤花香。


    夕瑤的臉色很快就白了幾分,燁天餘光掃過心疼不已,胸口發悶,隻能強迫自己不去看她。燁天知道換血關鍵是引勝天體內的某種東西出來,可能出來時間隻有一瞬,要是他沒捉到,那東西肯定會順著血奔向夕瑤的體內,那才更是危險。


    燁天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很慢,哪怕俯仰之間也是漫長,所有的感官被無限放大,燁天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時光的流動,這個感覺隻有第一次他帶著東皇鍾浴火重生的時候才有。燁天畢竟大風大浪見得多,越是重要的時候越是沉穩,燁天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見到有東西從勝天傷口爬出,瞬息之間就飛向了夕瑤,機會還真是稍縱即逝。燁天的速度風馳電掣,比那東西的動作還快,直接把它收到了捉妖壺。


    燁天這時才鬆了一口氣,急忙扭頭提醒夕瑤:“瑤瑤,好了!”


    夕瑤這才收迴法術,臉比紙白,嘴抖了一下,感到頭暈目眩,兩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燁天在夕瑤倒地前接過她,直接把她抱了起來,在燁天懷中的夕瑤瑤臉上毫無血色,如冰雕玉琢的皓腕上一條血口,可把燁天心疼壞了。燁天極度不悅地盯著同樣昏迷的勝天一樣,那臉看著真讓人生厭,真想把他抽上幾鞭或者砍上幾劍。


    看了看懷中佳人,燁天心中憋了一口氣,出門的時候毫不客氣,直接踹了門一腳,門立馬粉碎,燁天抬腿就出去了。


    明坤是有眼力的,觀燁天神色微有怒意,但無別的表情,知道事已成功,急忙恭敬地說道:“有勞聖君和小仙子了,快請迴房去歇息。”


    至於那門,壞了就重新修吧,反正勝天現在昏迷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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