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天和太乙神君剛出來,就聽到仙侍們的匯報,勝天本來從密室出來時臉色就不好,再聞聽夕瑤的事情眉頭就是一皺,心頭不悅,怪罪地看了太乙神君一眼。


    太乙神君尷尬陪笑,還想說兩句緩和一下,就聽見勝天發問:“她人在哪?”


    仙侍抬頭看到勝天黑著臉,急忙說道:“仙子在偏房休息,仙婢這就帶尊上前去,尊上別擔心她……”


    勝天更是不悅,罵道:“廢話這麽多!本尊問你其他問題了嗎?”


    仙侍被罵十分緊張,有些不知所措,太乙神君趕緊擺袖:“還不快在前帶路!”


    一路上太乙想搭話,勝天理都沒理。


    仙侍覺得自己在前帶路,後麵總有眼睛盯著,脊梁一陣涼,快到夕瑤休息的偏房時急忙側身一指,提前說道:“尊上,仙子就在那房休息。”


    勝天長腿一邁,大步超過仙侍,還沒進門就心急地問:“小花朵,你受傷了?”


    勝天進屋看到燁天和夕瑤兩人,勝天就瞟了燁天一眼,接著所有注意力都放到夕瑤身上。夕瑤的臉此時紅得像熟透的蝦,再加上剛剛突然被打斷,看向勝天的表情尷尬萬分。


    夕瑤心跳如鼓,避開勝天的眼神結巴迴應:“我……我沒事。”


    勝天並沒理會夕瑤的言語,隔空懸絲把脈,一條絲線快速地纏繞夕瑤纖細的手腕。


    勝天每日給夕瑤把脈,對她的一切狀況了解得一清二楚,然而夕瑤現在心頭鹿撞,被這麽一查,什麽少女心思內心秘密都被瞧去了。夕瑤尷尬得想找條地縫鑽進去,頭埋得都快到地上了,所以夕瑤自然沒看到勝天把脈後意味深長地看了燁天的那一眼。男人間的眼神,燁天自然也明白其中深意,也有幾分尷尬,隻不過燁天當君王已久,可以強裝鎮靜維持表麵波瀾不驚。


    勝天收迴絲線,丟給夕瑤一個藥瓶吩咐:“把這吃了。”


    夕瑤吃過的丹藥太多,她習慣的打開藥瓶,看了一眼聞了一下,知道是修複的藥,解釋說:“我剛剛吃過了。”


    勝天的心情並不好,語氣不善,挑釁地看了燁天一眼:“本尊給的藥能和他的一樣?”


    剛剛的話帶著挑釁,燁天自然不悅,臉也沉下來看著勝天。


    對於所有丹藥的要求,夕瑤不可拒絕,夕瑤聽話直接吃下,再抬頭看到燁天和勝天兩人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燁天和勝天就這麽對立站著,誰也沒說話,房間內刹那安靜,空氣都有些凝結,太乙神君和夕瑤左右看了看,也不知如何是好。


    夕瑤輕輕地扯了扯燁天的衣角,剛想開口就被勝天打斷:“小花朵,過來。”


    夕瑤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勝天,又抬頭看了看燁天,夕瑤剛想動就被燁天摟住了肩膀,於是腳步就停住了。


    燁天勝天繼續這麽對視著,房間溫度瞬時高了不少,空氣中似乎有道道電流。夕瑤有點不知所措,抿嘴看著兩位上神,感覺唿吸都不順了。


    太乙神君見狀解圍開口:“聖君、尊上,此房間狹小,不如大家移步去會客廳?天帝也在等著兩位。”


    不料勝天根本沒有搭理,再次對夕瑤下了命令:“小花朵,密室有個病患,你去檢查看看。”


    有血契在,所有和醫藥有關的要求夕瑤不能拒絕。夕瑤點頭,看了一眼燁天,輕輕肩膀微側離開了燁天的手臂,就走向了勝天。


    燁天的手又這麽空了一迴,燁天心裏對這個感覺十分不慣,燁天可是真正君王的性格,君王手中握著的東西就是君王的。在燁天手裏握著還能脫手的這種事,燁天細想來,好像自己正式接替王位後,這樣的事就沒遇過。三界內,居然還有他燁天握不住的人,燁天的心裏對這樣的感覺十分不慣。


    勝天挑釁地看著燁天一笑,就對太乙神君說:“迴密室。”


    燁天心頭堵得慌,眉眼低沉,但還是跟在了後麵。


    夕瑤對著病患嚐試用仙法探查,收迴仙力後皺眉對勝天搖搖頭。


    勝天問:“什麽感覺?”


    夕瑤的手指搭在臉上,迴憶了一番說:“不知如何形容,他體內好像有什麽東西。”


    勝天早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點了點頭。


    太乙神君和勝天又說了幾句,接著太乙神君問:“天帝還在外麵會客廳等待兩位,不如尊上和聖君移步前去討論?”


    這次勝天沒有拒絕,冷哼一聲:“是有事要去討論的。”


    天帝容楚也沒如此近距離地同時見到兩位傳說中‘二天神’,容楚擅長察言觀色,他感覺麵前這兩位臉色都不太好,於是客套地招唿了一下,就聰明的選擇了作為旁聽者。


    太乙神君主事,安排一一落座。


    太乙神君向各位行禮說:“各位久等了,病患之事,在此簡單敘述一下……”


    勝天直接粗魯打斷:“本尊來不是聽神君敘述的。”


    太乙神君一愣,看了看勝天,有些疑惑問:“尊上那是何意?”


    勝天毫不客氣地質問:“本尊的人在神君這受傷了,這筆賬神君打算怎麽算?”


    ‘本尊的人’這詞瞬間讓燁天眉頭一皺,燁天覺得被冒犯了,手緊緊握拳,身體微繃,神色不滿地向勝天看去。


    與此同時夕瑤也不滿,小聲嘀咕:“誰是你的人啊。”


    太乙神君沒料到說的是這件事,看了看夕瑤,又看了看勝天,尷尬一笑:“小女仙之間的較量,勝負已分,又各自有傷,尊上看……”


    勝天的身體挪了一下,找到一個舒適的姿勢靠著把手,不是正兒八經地坐著,但神態逼迫意味明顯。勝天高傲地開口:“本尊不管是什麽理由,本尊的人在你這受傷了!本尊這話神君沒聽明白?”


    太乙神君又看了看夕瑤,想了想說:“看著仙子已經無礙,要不老夫這裏還有九真太極丹一瓶贈給仙子?”


    勝天聞言臉色一變諷刺道:“神君打發叫花子呢?”


    夕瑤有點尷尬,她沒料到勝天會在此咄咄逼人,更沒料到勝天在這裏一點也沒給太乙神君麵子,她還以為太乙神君相對而言已經算和勝天關係較好的一位。


    這次爭鬥是夕瑤先動的手,比試後還算勝了,夕瑤覺得這事已經可以了,之前被欺負的事也算找了迴來。於是夕瑤想解釋,在旁小聲提示:“呃,那個,我沒事……”


    燁天轉頭看了夕瑤一眼,眼神示意她不要吭聲,夕瑤見狀,隻好又把聲音吞了迴去。


    太乙神君臉色也變了,看了看勝天,轉頭又看了看天帝和燁天,天帝容楚顯然沒打算踩這個渾水在旁邊拿起杯子喝茶,燁天則是極為難得和勝天站在了一個陣營。


    太乙神君的臉色不好,但他對勝天了解頗多,覺得肯定不會善了,壓著憋屈試圖緩和氣氛,再次提議道:“那不然,老夫這裏還有一本《太乙玉玄經》,正適合仙子強身健體……”


    勝天冷笑一聲:“嗬,太乙神君,你在本尊麵前拿這些!?”勝天說完還瞟了一眼太乙神君,繼續威脅說:“你的那些家當本尊了如指掌,少拿這些醃臢來礙本尊的眼。你要是不會選,本尊可開口了。”


    其實《太乙玉玄經》真不差,和《無真訣》的珍貴程度差不多,是太乙神君的真傳修煉秘籍之一。《無真訣》修的是體內真氣循環,《太乙玉玄經》練的是吸收天地靈氣,兩者可謂相輔相成。


    太乙神君有些惱怒,憤憤不平道:“尊上這樣講是否太過分了些?本來隻是小輩們的玩笑比試,雙方各自有傷,論起來,老夫的徒兒傷還更重一些,據說還是夕瑤仙子先動的手,夕瑤仙子你說是也不是?”太乙神君說完,一臉怒容地看向夕瑤詢問答案。


    夕瑤點頭,剛想說話就被勝天攔了下來:“太乙神君,本尊不管誰動的手,本尊說了她是在你這受的傷,本尊自然要找你。至於你的徒弟,誰要你管教不嚴,當然也算你頭上,她自己不還手不就沒事了?”


    太乙神君揚聲道:“尊上的意思是不還手隻能被打?”


    “對啊!”勝天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太乙神君氣得胡子都有些翹,轉而看向天帝:“帝君也評評理,這是不是欺人太甚!這裏好歹也是天宮。”


    天帝容楚被拉下水也不好再喝茶置身事外,但他又不想得罪二天神,隻好打圓場:“諸位有話好好說,邪神尊者若是不滿也可說明理由,大家好好說,不要傷了和氣。”


    勝天換了一個姿勢,拖著聲調說:“行,天帝既然開口,本尊也可以換個賠法定叫神君滿意。本尊把太乙宮砸了,然後再賠神君幾個垃圾丹藥仙術賠罪,神君看可行?”


    “你敢!”太乙神君擺出迎戰架勢,看了看天帝又說:“帝君在此,尊上不要欺人太甚!”


    勝天揚聲:“本尊欺人太甚?神君自己說說,你這破仙殿裏有何東西能排進《嗟唿記》榜中


    前五十?神君該慶幸她不是重傷,不然用你整個仙殿的東西也賠不起!帝君在此作證也好,帝君可說說看,這四海八荒、三界九天有什麽珍貴的東西能比得上靈澤花仙?”


    天帝容楚也不知該如何迴答,一時語塞:“呃,這個……”


    勝天又繼續說:“太乙神君是沒有什麽好寶貝,可是帝君確是有的。傳聞帝君最寵愛的神獸是一隻雪白無暇長著四隻鹿角的夫諸,天天陪伴身旁。這異獸倒是珍貴,《嗟唿記》裏也在第三十位。本尊就請教帝君,若帝君帶它去做客,就沒看的一會功夫,它就被人打傷了,就隻賠剛剛那點丹藥仙法,帝君是樂意還是不樂意?帝君要是樂意,本尊這就去打斷夫諸的腿,剛剛太乙神君那些破醃臢玩意就賠給帝君,帝君看如何?”


    天帝容楚抽了口冷氣:“嗯,這個……”


    “這小花朵是花的時候就排在《嗟唿記》第一,現在已經成仙更是從沒有過的事情,珍貴無比,不然旁邊這位能一見麵就給她兩件神器?”勝天說完看了燁天一眼,詢問:“本尊說的過分嗎?”


    燁天也難得迴看了勝天一眼,轉眼又看向天帝附和道:“並無誇大之詞,本君覺得合情合理,不知帝君以為如何?”


    天帝容楚本來就不想得罪二天神,再加上他將心比心的想了一下,換做自己也是不樂意。容楚知道勝天邪性,擔心如果說錯話勝天真地會去打斷他寶貝夫諸的腿,容楚不想引火燒身,於是對著太乙開口:“神君既然是賠罪,自然是要能讓對方舒心才是。”


    太乙神君好歹也算天界有名有號的人物,要論仙寶珍藏那也是排得上名號的。今天被勝天一口一個‘破’一口一個‘醃臢’,氣得毛發倒豎、七竅生煙,可偏偏沒辦法迴嘴。


    要論奇珍異寶的收藏,普天之下最多的就是勝天,這不隻是勝天的愛好,還因為其他仙家求他醫治,也必須拿天材地寶交換,久而久之,自然收集了不少。勝天今年已過二十萬歲,收藏之多乃三界第一。在場的其他兩位,容楚乃現任天帝,燁天也曾是天帝共主又是鳳君,收藏也都遠勝太乙神君。太乙神君被諷刺成這樣,也真算有口難言,誰要天神界寶貝收藏最多的三位都在這裏。


    太乙神君沒料到天帝也沒站他這一邊,此時三方壓力均在他身上,太乙神君就算心有不甘、氣衝丹田,也隻能忍氣吞聲問:“那尊上想怎麽辦?”


    勝天這才慢慢喝了一口茶,一臉嫌棄地說:“貴的東西你也沒有啊!就神君那隻無支祁還能勉強入眼,正好它還算聰明伶俐,也算給小花朵解個悶吧。”


    無支祁乃上古神獸之一,屬水,不光可以口噴洪水,且力大無窮、擅長跳躍、速度還極快。無支祁形狀如猿猴,縮鼻高額,青軀白首,金目雪牙,還可自行變化大小。小的時候可如巴掌,大的時候可過十丈,在《嗟唿記》異獸裏排在五十一位。


    “你!你……”太乙神君沒料到勝天要求的是這個,無支祁這可真是他的珍愛寶貝,於是氣的話都說不出來。太乙神君試圖以理服人、討價還價:“尊上這個要求是否太過分了?”


    勝天又喝了一口茶,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嗯,那就再加一本《太乙玉玄經》吧。”


    夕瑤看到這一幕相當眼熟,不好迴憶湧上心頭,頓時有點同情太乙神君,暗暗祈禱他別再說了。


    太乙神君聞言頓時心跳一停,氣得直哆嗦:“無支祁還不夠,還想要《太乙玉玄經》?”


    夕瑤聞言,閉了閉眼睛,內心歎了一口氣,看來大家都是一樣的,夕瑤頓時覺得當初自己傻傻地簽了五百年也不算什麽蠢事。


    勝天看著太乙神君,神色自然地繼續說:“嗯,你那九真太極丹本尊是看不上,給小花朵補補身子也還行,一並給了吧。”


    “你你……”太乙神君此時也反應過來如果再多說話,賠得隻會更多,心都在滴血。


    太乙神君看看天帝,又看看勝天和燁天,三位都比自己地位高都不好得罪,也無人替他做主,氣的他吹胡子瞪眼許久,最後隻好作罷。


    夕瑤看到太乙神君送來的三樣東西,簡直不好意思極了,想說點什麽又不知如何說,想拒絕也覺得不好。夕瑤不知所措地看了看燁天,燁天點頭對她說了句‘拿著’,夕瑤這才收下。


    賠償事宜結束勝天這才對太乙神君開口:“病患的事,在密室裏已經和你說了,本尊就不重複了。現在事情都了結了,小花朵,我們走了。”


    “啊!”夕瑤一驚,沒想到這麽快就要離開,十分不舍地看了燁天一眼。


    勝天說走就要走,催促道:“剛剛還沒看夠?走了!”


    夕瑤心急,她還有很多話想和燁天說,眼看勝天催促又不好違背,隻能拉著燁天示意他低下頭。夕瑤抿了抿嘴,踮起腳尖,因為時間有限隻想出一句,在燁天俯下的耳邊說:“你之前那樣稱我,我……我是歡喜的。”


    夕瑤說完,臉上一陣羞紅,俯首忸怩,頭也不敢迴地跟著勝天走了。


    夕瑤自然也不知道燁天目送她離開後保持同一姿勢許久,夕瑤的話猶如一塊小石丟進燁天心湖,漣漪蕩漾……


    備注:


    《山海經·中次三經》:“敖岸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諸,見則其邑大水。”夫諸,是一種長著四隻角的鹿,它的形狀溫柔潔淨,喜歡四處角戲,它一出現,其地必定是大水時期。


    《山海經》雲“水獸好為害,禹鎖於軍山之下,其名曰無支祁”。


    《嶽瀆經》的記載,描述無支祁“形若猿猴,縮鼻高額,青軀白首,金目雪牙,頸伸百尺,力逾九象,搏擊騰踔疾奔,輕利倏忽,聞視不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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