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界有兩位出了名的不要惹,一位就是聖君燁天,第二位就是邪神勝天,兩人同為上神,名字裏又各帶一個天字,所以並稱‘二天神’。
‘二天神’不要惹也不能惹,那是因為他們是仙神心中公認的‘惹不起’。燁天乃戰神,戰力乃上神巔峰,不但文武兼備、驍勇善戰而且有生之年還從沒敗過,打不過自然惹不起。邪神勝天出名的就是他的‘邪’,此人陰晴不定報複心極強,絕非善類。幸好勝天從不亂殺無辜,做事也算光明磊落,不然把他歸為魔教份子也不為過。此外,論煉丹和醫術,勝天乃三界一絕,登峰造極。眾仙神都不願惹勝天,也是盤算著說不定有朝一日要有求於他,還指望他出手相助。
邪神勝天本來不叫此名,本名叫什麽早就無人知曉了,勝天是他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勝天本體祝餘草,修行資質平庸,修煉多年都沒成上仙。小仙和上仙的壽命是有限的,小仙的壽命通常是三萬到五萬歲,上仙則是七萬到十萬歲。許多小仙也成不了上仙,這本來沒什麽稀奇的,但是勝天擅煉丹,就這麽一直給自己加著壽命,於是他成為有史以來年紀最大的小仙。勝天突破上仙的時候六萬八千歲,也算破了小仙壽命的記錄,從此之後,他就給自己改名為:勝天。
勝天晉升上仙後,各種質疑聲也不斷,勝天並沒管這些,又是靠著丹藥,晉級封神,那年他十一萬五千歲,再一次刷新了上仙的壽命年歲。有仙神親眼目睹過勝天過雷劫,別人渡劫,都是要麽靠法力要麽增強肉身,可勝天倒好,靠著吃丹藥度過的。雷擊之下,勝天一顆顆吃著丹藥,宛如在吃花生米,一瓶吃完,再拿出一瓶。這種場麵,再有見識的仙神也得目瞪口呆,絕是天下第一奇葩,不得不稱之為‘邪’,邪神名號就是這麽來的。勝天十分喜好邪神這個稱號,就一直當作封號延用,乃邪神尊者。勝天也同樣靠著丹藥,十六萬二千歲終於晉升上神,今年二十萬四千歲。
夕瑤乘捕影來到西海,西海之上有片群山名為鵲山,其中有一座最高的山峰,名為招搖之山。邪神的居所,就在這招搖之山上,名為:招搖宮。
從高處下望,招搖之山雲霧繚繞,極目可見遍種奇花異草,十分好看。風動花草動,隱隱撲鼻香。一彎新月掛角樓,高牆燈籠懸掛,灑下朦朧之光,給招搖宮增添幾分神秘。遠遠望去,坐落在樹叢中的宮殿,露出一個個琉璃瓦頂,偶有鳥兒棲息,顯得十分寧靜。
夕瑤收掉捕影,從正山門走進。
侍衛們看到一身形婀娜的嬌弱女仙,穿越布滿毒草的階梯獨自前來,大喊:“站住!來者何人?”
等侍衛們看清夕瑤的麵容時,全部一愣,隻見來人膚如凝脂,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麵容清麗脫俗,夜下降臨宛若月宮仙子。
帶頭的侍衛聲音頓時軟了幾分,再次開口:“敢問仙子何事登門拜訪?”侍衛們知道山門前麵毒草毒花的厲害,眼見夕瑤隻身穿過,毫不費力,也不敢小瞧。
夕瑤抬頭,鎮定地說道:“小仙有事想拜見邪神尊者。”
帶頭的侍衛迴答:“現在時辰已晚,尊上早已休息,仙子請明日再來吧。”
夕瑤搖頭,依然堅持道:“小仙想現在拜見邪神尊者,煩請通報。”
帶頭的侍衛看夕瑤堅持,也見怪不怪了。來找邪神的都是有急事相求,大多都為救人,自然是十萬火急不分早晚。侍衛無奈,隻好公事公辦詢問:“仙子可知來求藥的規矩?”
夕瑤點頭。
勝天癡迷煉丹,隻有奇珍異獸才能引起他的興趣。為此邪神勝天還有一部著名的書作,名為《嗟唿記》,在兩界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眾仙神也習慣用這本書作為評判珍奇的標準。
《嗟唿記》分上下卷:上卷為奇珍,收錄一百,主要為靈植礦藏,記錄各個屬性、藥性等;下卷則是異獸,也收錄一百,記錄各個異獸屬性異能等。此書在兩界都是廣泛流傳,隻不過所記錄之物,三界難尋,大家平時翻閱也就是開開眼界罷了。真遇到書上記載之物,可以來找邪神交換,隻不過書上記錄實在罕見,哪有這麽容易擁有,所以大多來求藥的,都是想用別的珍貴之物交換。但是珍貴不珍貴也是因人而異,有些對於仙家來說已經極為珍貴的寶物,大多都不被邪神看在眼裏,所以想要求藥交換自然是求之不得。
夕瑤來之前已經仔細考慮過了,她別的東西確實沒有,但她自己就是奇珍,靈澤花在《嗟唿記》上記載可是第一頁,在奇珍裏排的是第一位。
侍衛觀夕瑤的神情鎮定,估計是有備而來,於是開口:“敢問仙子,所帶何物?”
“靈澤花。”
夕瑤的聲音輕柔,可聽在侍衛們的耳裏,卻如同響雷。帶頭侍衛愣了一下,呆呆地重複:“靈……靈澤花?小仙子說的可是《嗟唿記》裏第一頁的靈澤花?”
夕瑤肯定地迴答:“正是。”
侍衛用難以置信的神情再度上下打量夕瑤,三界皆知,靈澤花隻有一朵在燁天手中,還有一株已成仙。以夕瑤的模樣,不像是可以從燁天手中搶到靈澤花的人,那麽就隻剩一種可能。侍衛猶豫了一下猜測問:“敢問仙子姓名……仙子是……”
夕瑤眼神堅定地看著侍衛,確定了他的猜想:“小仙就是靈澤花仙。”
“哦……呃……噢,好!”侍衛也很震驚,他在此守門已久,也算是第一次見到真有人拿《嗟唿記》上記載的來交換,於是連忙說道:“既然如此,那勞煩仙子稍等,下官去通報一下。”
過了兩盞茶的功夫,侍衛迴來,身邊還跟著一位仙侍,看著身份品級較高。此人身材不高,有些瘦小,眼睛倒是非常精神,走路穩重,看得出是個得力的。
此人打量了一下夕瑤,給夕瑤行了禮:“這位想必是夕瑤仙子。在下明坤,是這裏的大總管。”
夕瑤迴禮:“見過大總管。”
明坤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尊上已經在後堂等仙子了。”
說完明坤在前帶路,夕瑤跟隨。
夕瑤此番第一次獨自前往陌生的地方,還是來求藥,心裏也止不住打著鼓。
穿過幾個迴廊,明坤在一轉角停下,轉身看著夕瑤一臉正色地說:“前麵就是後堂了,在下有幾句話要先和仙子說明。”明坤的語氣十分客氣,話裏卻帶著警告。
夕瑤觀其麵色,知道不容易對付,抿了抿嘴,深唿一口氣說:“這是自然,大總管請說。”
明坤點頭,語氣略有驕傲道:“這裏是招搖宮,招搖宮自然有招搖宮的規矩,和外麵是不同的。招搖宮的規矩就是尊上說什麽那就是什麽,尊上說什麽是規矩,那就什麽是規矩。仙子前來定有所求,可是東西給不給,東西怎麽換,那得由我們邪神尊者說了算。仙子要是不同意,那就交易作廢,此話仙子聽明白了嗎?”
夕瑤雖然心有準備,但已經感到此地與以往所去截然不同,似乎比預想更難。夕瑤眨了眨眼,給自己鼓勁,於是點頭:“多謝大總管提醒。”
燈光下,夕瑤第一次見到了傳說中的邪神勝天。
隻見勝天斜靠榻上,一條腿在地上,另一條腿則是彎曲踩在榻上,姿勢不算雅觀。勝天的內襟沒有係好,低低的還敞開了一些,露出裏麵胸肌,身上還披了件外衣,更是隨便一套,歪歪斜斜。勝天一隻手撐在扶手上,半靠著十分慵懶。再觀其人,容貌是中年,濃眉高鼻,五官粗獷,下巴上還有點胡茬。論長相,邪神勝天在天界裏完全排不上名次,可是他桀驁不馴、狂傲自信的神情別有一番瀟灑不羈的放浪感覺,就連勝天這麽沒禮貌的姿勢看著也並不讓人討厭,反而讓人覺得他天生該是如此。
夕瑤多番給自己心裏打氣,可是隻要她抬頭看勝天一眼就會不自主的把目光移開,勝天的氣勢太強了,夕瑤的目光實在不敢與其對視,也不知如何主動開口。
勝天同樣也在上下打量著夕瑤,眼裏的目光更是帶著古怪,把夕瑤看得十分不自在。片刻後,勝天終於收迴目光,頭歪了歪,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靠著問:“你想要什麽?”
夕瑤抿嘴,鼓起勇氣抬頭說:“尊上,小仙想要伽藍心玄丹。”
“噢?”勝天摸了摸下巴,繼續問:“你用什麽換?”
夕瑤說出早就想好的答案:“小仙可以給尊上一朵靈澤花。”
夕瑤本體是一株靈澤花,如是以往一朵花需要一萬八千年才會成熟,但夕瑤可以用自身仙力催生出一朵靈澤花。這個方法對夕瑤來說已經十分困難,她的仙力低微,此舉可以說會耗費夕瑤全部的仙力,甚至還會透支仙力,可能會讓夕瑤進入休眠狀態也可能會無法維持人形,可是夕瑤早給自己做了心理準備,再難也不要放棄。
勝天又換了一個姿勢,此時另一隻落地的腳也放到了床榻,思考了一下,低沉一笑:“嗬,本尊若說不換呢?”
“啊!”夕瑤震驚地抬頭,杏眼盯著勝天充滿不解,她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夕瑤微怔地看著邪神,有幾分不知所措,她做好所有準備,卻沒料到是這番答案。夕瑤眉頭一蹙,遲疑地問:“不……不換?可是靈澤花在《嗟唿記》上,小仙以為……呃……”
勝天向左向右各扭了一下頭,懶散地鬆了鬆筋骨,又上下打量著夕瑤,眼中充滿興趣地說:“對,不換。別人如果拿靈澤花來求,也許本尊會換,不過既然是你這小花朵親自上門,那本尊就不換。”
夕瑤被勝天虎視眈眈的眼神看得十分不舒服,又聽此言,有些懊惱,不自覺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為……為何?”
“為何啊,”勝天再次像看貨品一樣審視了夕瑤幾眼,開口:“你可以用別的來和本尊換。”
夕瑤被勝天盯得毛骨悚然,向後怯生生地挪了一步,眼神十分戒備,小聲解釋:“小仙……小仙沒有別的東西了。”
勝天把夕瑤的所有表現看在眼裏,收迴目光,一臉高深莫測:“不,你有。”
夕瑤思索了片刻,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麽更為珍貴的東西,忽然想到之前被百裏無痕非禮,心裏一驚,猛然抬頭確認問:“是……什麽?”
勝天的眼神如同老鷹撲食再次鎖住夕瑤,玩味一笑道:“自然是你啊。”
夕瑤的臉色一變,又退了兩步,滿臉戒備,眼神飛快地左右打量了一下四周,防備之意明顯。夕瑤心裏開始害怕,心中盤算著如果對手是勝天,她怎麽樣都是沒有取勝可能的,甚至連逃走可能都做不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看著勝天對自己興致勃勃的樣子,夕瑤漲紅了臉說:“這……這個……不換。”夕瑤未出閣又是剛剛才朦朧懂點男女情事的小仙女,想到對方的要求,話臊得都沒法開口。
勝天知道夕瑤心思,幾分輕蔑地迴一句:“少要羞辱本尊,本尊沒這個意思。”
夕瑤聞言,長籲一口氣,臉色才好了一些,再次確認:“真的不是?”
勝天被夕瑤質疑,臉板了下來,用極不耐心的神情狠狠地盯了夕瑤一眼,警告意味明顯。居然有人膽敢質疑他,勝天開始有幾分不快。
夕瑤收到了警告,腦袋低了下來不敢再提,可是心中更為疑惑,於是問:“那……那尊上是要小仙做什麽?”
“你什麽都願意?”
那種不願意,夕瑤想這樣迴答,但是看著勝天的臉色陰沉,怕再說出錯話,惹怒了勝天。夕瑤思考了半天決定答個穩妥的答案:“呃,小仙能做到的都行。”
“你確定?”勝天的語調拉得很長。
“嗯。”夕瑤確定的點頭,來之前她已經做好準備。
“好,本尊要你留在這裏試藥。”
夕瑤滿腹疑惑:“試藥?怎麽試。”
說到試藥,勝天的神情又變了,語氣裏出現狂熱:“對,試藥!”勝天顯得興奮異常,開始起身,慢慢在踱步,看了一眼夕瑤,問道:“小花朵,你可知為何本尊把靈澤花放在《嗟唿記》開篇嗎?”勝天見夕瑤搖頭,又是一笑,用著高高在上的神情評價:“別的奇珍雖然稀少,但依本尊所知,也是無獨有偶,而靈澤花,三界之內有史以來就這麽一株,你說是不是值得放在第一頁?”
夕瑤聽完更加納悶,她原來以為勝天是不想要靈澤花,可是聽這個語氣分明十分珍貴,於是不解地問:“可是為什麽尊上不願意換呢?”
“哈哈哈,哈哈!”勝天聞言大笑,盯著夕瑤的眼神更加熾熱:“嗬,因為你更珍貴。”
夕瑤的懼意未減,不敢接話,身子微扭,不停地根據勝天移動的位置更換所佇地方。
勝天見此並不在意,繼續開口:“你可知在《嗟唿記》上記載的奇珍異獸,尋常仙家別說擁有,見都難見上一迴。而你……”勝天一停,頭歪著又打量了一輪夕瑤,神情變得幾分狂熱,語氣激動地說:“你可比上麵所有的都珍貴。哈哈,真有意思,《嗟唿記》的奇珍能成仙的隻有你一人,你說你珍貴嗎?”
夕瑤微愣,別人再怎麽說靈澤花如何珍貴,她自己是沒有感覺的,更是沒想過自己更為珍貴。珍貴這東西也因人而異,在仙家眼裏十分珍貴也就是一個寶貝,但在勝天眼裏看到的是更多的東西。燁天是藥癡、煉丹癡,極富有探究鑽研精神,能探索未知發明新藥是他最大樂趣。
勝天也有自己的盤算,如果他隻選擇要靈澤花,也就這麽一朵,要麽如珍寶放著,要麽用來煉藥。靈澤花入藥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做什麽,怎麽做,效果如何,成功與否也是未知,隻能使用一次。
如果用夕瑤來試藥就完全不同,可以最大程度了解靈澤花的特性。不光是夕瑤的血或靈澤花粉花蜜可以嚐試煉藥,對不同毒物的解毒,是否能煉製新的藥……等等一係列,可以嚐試的東西就太多太多了。
想到這些,勝天就興奮到了極點,這些都是沒人嚐試過的事情,也從沒有過記錄,他就是開創先河第一人。勝天轉頭再次問夕瑤:“你留下試藥,本尊就把伽藍心玄丹給你。”
勝天的想法夕瑤一無所知,她想的還是比較單純,疑問:“怎麽試?”
勝天摸了摸下巴:“試藥嘛,本尊叫你服用什麽藥,你服用什麽;要你醫治什麽你就醫治什麽。本尊想要你的血、花粉煉藥你也得給……”勝天說到興奮處,看到夕瑤臉色白了許多,擔心夕瑤反悔,又補了一句:“本尊保證不傷及你的性命。”
夕瑤被一堆話說的頭皮發麻,具體要做什麽,她全然無知,就主要聽懂了‘不傷及性命’這一句。這事不在夕瑤預料之中,但她一直迴想著在神木族時那兩位仙侍說的‘求人不易’,此番才真的有所體會。夕瑤心裏更是覺得十分懊悔,覺得以前真的太不懂事,便更是下決心一定要拿到伽藍心玄丹補償燁天。想到此,夕瑤開口:“那要試多久?”
勝天聞言,內心一喜,他老謀深算,看到夕瑤如此詢問,定是勢在必得。此番要是不獅子開口,更待何時?
勝天答道:“那就三百年吧。”
這個時間大大超出了夕瑤的預料之外太多,夕瑤一驚,張口驚唿:“啊!三百年這麽久?不能少點嗎?”
勝天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繼續淡然討價還價:“那就四百年。”
夕瑤更加震驚,她哪見過這樣坐地起價的。夕瑤心中慌亂無比,輕輕地跺腳,聲音帶點怪罪道:“哪有這樣的,剛剛才說是三百年!”
“五百年。”勝天講完話,坐迴到了榻上,又懶洋洋地靠著。
“你……”簡直是無賴!夕瑤氣得說不出話,終於體會到了大總管那句‘邪神說什麽是規矩,那就是規矩’。夕瑤又想了想邪神的名號,不敢再說反駁的話了,硬生生地把話鱉了迴去。夕瑤覺得胸口滯悶,又氣又委屈,心想這也太欺負人了,但又毫無辦法。
夕瑤就這麽直愣愣地站著,勝天也沒催促,就在榻上接過大總管遞來的茶杯,慢慢地喝著,如等魚兒上鉤。
夕瑤猶豫不決,她再不經世事也直覺感到這事不妥,答應會讓她有莫名的心慌。可是夕瑤來之前已經給自己下了很大決心,勝天又說沒有性命之憂,自己這麽迴去也不甘心。
勝天已經活了二十萬年,夕瑤在他眼裏如同白紙,於是故意開口:“不同意?那不送,夜已深,本尊也要休息了,”說罷起身,又對大總管吩咐,“送客。”
大總管應承,來請夕瑤離開:“小仙子,請。”
此舉確實讓夕瑤下了決心,慌忙開口叫住已經轉身離開的勝天:“小仙……小仙同意,五百年就五百年。”
勝天停住腳步,又走了迴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夕瑤:“小花朵,你確定?”
夕瑤再次確認地問:“敢問尊上伽藍心玄丹真的可以快速恢複神魂嗎?”
勝天自負一笑:“那是自然,此乃上古神佛秘方,神魂破損快則幾個月,慢也就是一年半載。”勝天大手一晃,拿出了裝伽藍心玄丹的藥盒,遞給夕瑤觀看,果然如之前仙侍所說,丹藥芬芳撲鼻,上有渡劫紋,丹藥四周散有神丹的金光。
夕瑤點頭說:“煩請尊上先把伽藍心玄丹給小仙,小仙先把神丹送迴宗門再過來。”
勝天從胸腔裏發出笑聲:“嗬,小花朵,你在給本尊開玩笑吧?萬一你不迴呢?”
夕瑤心中無彎彎繞,誠實地說:“小仙說會迴來就會迴來的。”
勝天搖頭,深謀遠慮地說:“小花朵,五百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到時你提前毀約,本尊丹丸已給可要吃虧的。你背後有誰大家心知肚明,本尊雖不懼,但也不想自找麻煩。我們這個是交易,是你自願的,本尊並沒脅迫你。”
夕瑤抿了抿嘴問:“那……尊上想怎麽辦?”
勝天眉毛一挑,手晃了一下,拿出一塊皮紙,遞給夕瑤:“和本尊簽血契。”
兩界有兩種最高級的契約:一個是血契,製約的是身體的行為,另一個是魂契,製約的是神魂。這兩種契約一旦達成簽署,絕不可更改,哪怕雙方想要共同毀約都不可以。契約紙造價昂貴,不會輕易使用,甚至可以用於兩族戰後和平契約。
血契內容由大總管起草先交予夕瑤過目後,再正式地謄寫在血契上。
夕瑤看向勝天說:“小仙還需要一天迴師門,把藥交給師尊。”
勝天點頭同意:“行,本尊不差你這一天。”
事已至此,夕瑤點頭:“好,小仙願意簽。”
夕瑤和勝天兩人同時劃破手指,以血蓋印。
備注:
《山海經—南山經》 祝餘,草焉,其狀如韭而青華,食之不饑。產於西海之上鵲山之首招搖之山上。
嗟唿記靈感來自於:宋·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後集東坡四》:“嗟唿,世不乏奇珍異寶,乏識者耳。”
‘二天神’不要惹也不能惹,那是因為他們是仙神心中公認的‘惹不起’。燁天乃戰神,戰力乃上神巔峰,不但文武兼備、驍勇善戰而且有生之年還從沒敗過,打不過自然惹不起。邪神勝天出名的就是他的‘邪’,此人陰晴不定報複心極強,絕非善類。幸好勝天從不亂殺無辜,做事也算光明磊落,不然把他歸為魔教份子也不為過。此外,論煉丹和醫術,勝天乃三界一絕,登峰造極。眾仙神都不願惹勝天,也是盤算著說不定有朝一日要有求於他,還指望他出手相助。
邪神勝天本來不叫此名,本名叫什麽早就無人知曉了,勝天是他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勝天本體祝餘草,修行資質平庸,修煉多年都沒成上仙。小仙和上仙的壽命是有限的,小仙的壽命通常是三萬到五萬歲,上仙則是七萬到十萬歲。許多小仙也成不了上仙,這本來沒什麽稀奇的,但是勝天擅煉丹,就這麽一直給自己加著壽命,於是他成為有史以來年紀最大的小仙。勝天突破上仙的時候六萬八千歲,也算破了小仙壽命的記錄,從此之後,他就給自己改名為:勝天。
勝天晉升上仙後,各種質疑聲也不斷,勝天並沒管這些,又是靠著丹藥,晉級封神,那年他十一萬五千歲,再一次刷新了上仙的壽命年歲。有仙神親眼目睹過勝天過雷劫,別人渡劫,都是要麽靠法力要麽增強肉身,可勝天倒好,靠著吃丹藥度過的。雷擊之下,勝天一顆顆吃著丹藥,宛如在吃花生米,一瓶吃完,再拿出一瓶。這種場麵,再有見識的仙神也得目瞪口呆,絕是天下第一奇葩,不得不稱之為‘邪’,邪神名號就是這麽來的。勝天十分喜好邪神這個稱號,就一直當作封號延用,乃邪神尊者。勝天也同樣靠著丹藥,十六萬二千歲終於晉升上神,今年二十萬四千歲。
夕瑤乘捕影來到西海,西海之上有片群山名為鵲山,其中有一座最高的山峰,名為招搖之山。邪神的居所,就在這招搖之山上,名為:招搖宮。
從高處下望,招搖之山雲霧繚繞,極目可見遍種奇花異草,十分好看。風動花草動,隱隱撲鼻香。一彎新月掛角樓,高牆燈籠懸掛,灑下朦朧之光,給招搖宮增添幾分神秘。遠遠望去,坐落在樹叢中的宮殿,露出一個個琉璃瓦頂,偶有鳥兒棲息,顯得十分寧靜。
夕瑤收掉捕影,從正山門走進。
侍衛們看到一身形婀娜的嬌弱女仙,穿越布滿毒草的階梯獨自前來,大喊:“站住!來者何人?”
等侍衛們看清夕瑤的麵容時,全部一愣,隻見來人膚如凝脂,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麵容清麗脫俗,夜下降臨宛若月宮仙子。
帶頭的侍衛聲音頓時軟了幾分,再次開口:“敢問仙子何事登門拜訪?”侍衛們知道山門前麵毒草毒花的厲害,眼見夕瑤隻身穿過,毫不費力,也不敢小瞧。
夕瑤抬頭,鎮定地說道:“小仙有事想拜見邪神尊者。”
帶頭的侍衛迴答:“現在時辰已晚,尊上早已休息,仙子請明日再來吧。”
夕瑤搖頭,依然堅持道:“小仙想現在拜見邪神尊者,煩請通報。”
帶頭的侍衛看夕瑤堅持,也見怪不怪了。來找邪神的都是有急事相求,大多都為救人,自然是十萬火急不分早晚。侍衛無奈,隻好公事公辦詢問:“仙子可知來求藥的規矩?”
夕瑤點頭。
勝天癡迷煉丹,隻有奇珍異獸才能引起他的興趣。為此邪神勝天還有一部著名的書作,名為《嗟唿記》,在兩界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眾仙神也習慣用這本書作為評判珍奇的標準。
《嗟唿記》分上下卷:上卷為奇珍,收錄一百,主要為靈植礦藏,記錄各個屬性、藥性等;下卷則是異獸,也收錄一百,記錄各個異獸屬性異能等。此書在兩界都是廣泛流傳,隻不過所記錄之物,三界難尋,大家平時翻閱也就是開開眼界罷了。真遇到書上記載之物,可以來找邪神交換,隻不過書上記錄實在罕見,哪有這麽容易擁有,所以大多來求藥的,都是想用別的珍貴之物交換。但是珍貴不珍貴也是因人而異,有些對於仙家來說已經極為珍貴的寶物,大多都不被邪神看在眼裏,所以想要求藥交換自然是求之不得。
夕瑤來之前已經仔細考慮過了,她別的東西確實沒有,但她自己就是奇珍,靈澤花在《嗟唿記》上記載可是第一頁,在奇珍裏排的是第一位。
侍衛觀夕瑤的神情鎮定,估計是有備而來,於是開口:“敢問仙子,所帶何物?”
“靈澤花。”
夕瑤的聲音輕柔,可聽在侍衛們的耳裏,卻如同響雷。帶頭侍衛愣了一下,呆呆地重複:“靈……靈澤花?小仙子說的可是《嗟唿記》裏第一頁的靈澤花?”
夕瑤肯定地迴答:“正是。”
侍衛用難以置信的神情再度上下打量夕瑤,三界皆知,靈澤花隻有一朵在燁天手中,還有一株已成仙。以夕瑤的模樣,不像是可以從燁天手中搶到靈澤花的人,那麽就隻剩一種可能。侍衛猶豫了一下猜測問:“敢問仙子姓名……仙子是……”
夕瑤眼神堅定地看著侍衛,確定了他的猜想:“小仙就是靈澤花仙。”
“哦……呃……噢,好!”侍衛也很震驚,他在此守門已久,也算是第一次見到真有人拿《嗟唿記》上記載的來交換,於是連忙說道:“既然如此,那勞煩仙子稍等,下官去通報一下。”
過了兩盞茶的功夫,侍衛迴來,身邊還跟著一位仙侍,看著身份品級較高。此人身材不高,有些瘦小,眼睛倒是非常精神,走路穩重,看得出是個得力的。
此人打量了一下夕瑤,給夕瑤行了禮:“這位想必是夕瑤仙子。在下明坤,是這裏的大總管。”
夕瑤迴禮:“見過大總管。”
明坤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尊上已經在後堂等仙子了。”
說完明坤在前帶路,夕瑤跟隨。
夕瑤此番第一次獨自前往陌生的地方,還是來求藥,心裏也止不住打著鼓。
穿過幾個迴廊,明坤在一轉角停下,轉身看著夕瑤一臉正色地說:“前麵就是後堂了,在下有幾句話要先和仙子說明。”明坤的語氣十分客氣,話裏卻帶著警告。
夕瑤觀其麵色,知道不容易對付,抿了抿嘴,深唿一口氣說:“這是自然,大總管請說。”
明坤點頭,語氣略有驕傲道:“這裏是招搖宮,招搖宮自然有招搖宮的規矩,和外麵是不同的。招搖宮的規矩就是尊上說什麽那就是什麽,尊上說什麽是規矩,那就什麽是規矩。仙子前來定有所求,可是東西給不給,東西怎麽換,那得由我們邪神尊者說了算。仙子要是不同意,那就交易作廢,此話仙子聽明白了嗎?”
夕瑤雖然心有準備,但已經感到此地與以往所去截然不同,似乎比預想更難。夕瑤眨了眨眼,給自己鼓勁,於是點頭:“多謝大總管提醒。”
燈光下,夕瑤第一次見到了傳說中的邪神勝天。
隻見勝天斜靠榻上,一條腿在地上,另一條腿則是彎曲踩在榻上,姿勢不算雅觀。勝天的內襟沒有係好,低低的還敞開了一些,露出裏麵胸肌,身上還披了件外衣,更是隨便一套,歪歪斜斜。勝天一隻手撐在扶手上,半靠著十分慵懶。再觀其人,容貌是中年,濃眉高鼻,五官粗獷,下巴上還有點胡茬。論長相,邪神勝天在天界裏完全排不上名次,可是他桀驁不馴、狂傲自信的神情別有一番瀟灑不羈的放浪感覺,就連勝天這麽沒禮貌的姿勢看著也並不讓人討厭,反而讓人覺得他天生該是如此。
夕瑤多番給自己心裏打氣,可是隻要她抬頭看勝天一眼就會不自主的把目光移開,勝天的氣勢太強了,夕瑤的目光實在不敢與其對視,也不知如何主動開口。
勝天同樣也在上下打量著夕瑤,眼裏的目光更是帶著古怪,把夕瑤看得十分不自在。片刻後,勝天終於收迴目光,頭歪了歪,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靠著問:“你想要什麽?”
夕瑤抿嘴,鼓起勇氣抬頭說:“尊上,小仙想要伽藍心玄丹。”
“噢?”勝天摸了摸下巴,繼續問:“你用什麽換?”
夕瑤說出早就想好的答案:“小仙可以給尊上一朵靈澤花。”
夕瑤本體是一株靈澤花,如是以往一朵花需要一萬八千年才會成熟,但夕瑤可以用自身仙力催生出一朵靈澤花。這個方法對夕瑤來說已經十分困難,她的仙力低微,此舉可以說會耗費夕瑤全部的仙力,甚至還會透支仙力,可能會讓夕瑤進入休眠狀態也可能會無法維持人形,可是夕瑤早給自己做了心理準備,再難也不要放棄。
勝天又換了一個姿勢,此時另一隻落地的腳也放到了床榻,思考了一下,低沉一笑:“嗬,本尊若說不換呢?”
“啊!”夕瑤震驚地抬頭,杏眼盯著勝天充滿不解,她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夕瑤微怔地看著邪神,有幾分不知所措,她做好所有準備,卻沒料到是這番答案。夕瑤眉頭一蹙,遲疑地問:“不……不換?可是靈澤花在《嗟唿記》上,小仙以為……呃……”
勝天向左向右各扭了一下頭,懶散地鬆了鬆筋骨,又上下打量著夕瑤,眼中充滿興趣地說:“對,不換。別人如果拿靈澤花來求,也許本尊會換,不過既然是你這小花朵親自上門,那本尊就不換。”
夕瑤被勝天虎視眈眈的眼神看得十分不舒服,又聽此言,有些懊惱,不自覺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為……為何?”
“為何啊,”勝天再次像看貨品一樣審視了夕瑤幾眼,開口:“你可以用別的來和本尊換。”
夕瑤被勝天盯得毛骨悚然,向後怯生生地挪了一步,眼神十分戒備,小聲解釋:“小仙……小仙沒有別的東西了。”
勝天把夕瑤的所有表現看在眼裏,收迴目光,一臉高深莫測:“不,你有。”
夕瑤思索了片刻,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麽更為珍貴的東西,忽然想到之前被百裏無痕非禮,心裏一驚,猛然抬頭確認問:“是……什麽?”
勝天的眼神如同老鷹撲食再次鎖住夕瑤,玩味一笑道:“自然是你啊。”
夕瑤的臉色一變,又退了兩步,滿臉戒備,眼神飛快地左右打量了一下四周,防備之意明顯。夕瑤心裏開始害怕,心中盤算著如果對手是勝天,她怎麽樣都是沒有取勝可能的,甚至連逃走可能都做不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看著勝天對自己興致勃勃的樣子,夕瑤漲紅了臉說:“這……這個……不換。”夕瑤未出閣又是剛剛才朦朧懂點男女情事的小仙女,想到對方的要求,話臊得都沒法開口。
勝天知道夕瑤心思,幾分輕蔑地迴一句:“少要羞辱本尊,本尊沒這個意思。”
夕瑤聞言,長籲一口氣,臉色才好了一些,再次確認:“真的不是?”
勝天被夕瑤質疑,臉板了下來,用極不耐心的神情狠狠地盯了夕瑤一眼,警告意味明顯。居然有人膽敢質疑他,勝天開始有幾分不快。
夕瑤收到了警告,腦袋低了下來不敢再提,可是心中更為疑惑,於是問:“那……那尊上是要小仙做什麽?”
“你什麽都願意?”
那種不願意,夕瑤想這樣迴答,但是看著勝天的臉色陰沉,怕再說出錯話,惹怒了勝天。夕瑤思考了半天決定答個穩妥的答案:“呃,小仙能做到的都行。”
“你確定?”勝天的語調拉得很長。
“嗯。”夕瑤確定的點頭,來之前她已經做好準備。
“好,本尊要你留在這裏試藥。”
夕瑤滿腹疑惑:“試藥?怎麽試。”
說到試藥,勝天的神情又變了,語氣裏出現狂熱:“對,試藥!”勝天顯得興奮異常,開始起身,慢慢在踱步,看了一眼夕瑤,問道:“小花朵,你可知為何本尊把靈澤花放在《嗟唿記》開篇嗎?”勝天見夕瑤搖頭,又是一笑,用著高高在上的神情評價:“別的奇珍雖然稀少,但依本尊所知,也是無獨有偶,而靈澤花,三界之內有史以來就這麽一株,你說是不是值得放在第一頁?”
夕瑤聽完更加納悶,她原來以為勝天是不想要靈澤花,可是聽這個語氣分明十分珍貴,於是不解地問:“可是為什麽尊上不願意換呢?”
“哈哈哈,哈哈!”勝天聞言大笑,盯著夕瑤的眼神更加熾熱:“嗬,因為你更珍貴。”
夕瑤的懼意未減,不敢接話,身子微扭,不停地根據勝天移動的位置更換所佇地方。
勝天見此並不在意,繼續開口:“你可知在《嗟唿記》上記載的奇珍異獸,尋常仙家別說擁有,見都難見上一迴。而你……”勝天一停,頭歪著又打量了一輪夕瑤,神情變得幾分狂熱,語氣激動地說:“你可比上麵所有的都珍貴。哈哈,真有意思,《嗟唿記》的奇珍能成仙的隻有你一人,你說你珍貴嗎?”
夕瑤微愣,別人再怎麽說靈澤花如何珍貴,她自己是沒有感覺的,更是沒想過自己更為珍貴。珍貴這東西也因人而異,在仙家眼裏十分珍貴也就是一個寶貝,但在勝天眼裏看到的是更多的東西。燁天是藥癡、煉丹癡,極富有探究鑽研精神,能探索未知發明新藥是他最大樂趣。
勝天也有自己的盤算,如果他隻選擇要靈澤花,也就這麽一朵,要麽如珍寶放著,要麽用來煉藥。靈澤花入藥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做什麽,怎麽做,效果如何,成功與否也是未知,隻能使用一次。
如果用夕瑤來試藥就完全不同,可以最大程度了解靈澤花的特性。不光是夕瑤的血或靈澤花粉花蜜可以嚐試煉藥,對不同毒物的解毒,是否能煉製新的藥……等等一係列,可以嚐試的東西就太多太多了。
想到這些,勝天就興奮到了極點,這些都是沒人嚐試過的事情,也從沒有過記錄,他就是開創先河第一人。勝天轉頭再次問夕瑤:“你留下試藥,本尊就把伽藍心玄丹給你。”
勝天的想法夕瑤一無所知,她想的還是比較單純,疑問:“怎麽試?”
勝天摸了摸下巴:“試藥嘛,本尊叫你服用什麽藥,你服用什麽;要你醫治什麽你就醫治什麽。本尊想要你的血、花粉煉藥你也得給……”勝天說到興奮處,看到夕瑤臉色白了許多,擔心夕瑤反悔,又補了一句:“本尊保證不傷及你的性命。”
夕瑤被一堆話說的頭皮發麻,具體要做什麽,她全然無知,就主要聽懂了‘不傷及性命’這一句。這事不在夕瑤預料之中,但她一直迴想著在神木族時那兩位仙侍說的‘求人不易’,此番才真的有所體會。夕瑤心裏更是覺得十分懊悔,覺得以前真的太不懂事,便更是下決心一定要拿到伽藍心玄丹補償燁天。想到此,夕瑤開口:“那要試多久?”
勝天聞言,內心一喜,他老謀深算,看到夕瑤如此詢問,定是勢在必得。此番要是不獅子開口,更待何時?
勝天答道:“那就三百年吧。”
這個時間大大超出了夕瑤的預料之外太多,夕瑤一驚,張口驚唿:“啊!三百年這麽久?不能少點嗎?”
勝天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繼續淡然討價還價:“那就四百年。”
夕瑤更加震驚,她哪見過這樣坐地起價的。夕瑤心中慌亂無比,輕輕地跺腳,聲音帶點怪罪道:“哪有這樣的,剛剛才說是三百年!”
“五百年。”勝天講完話,坐迴到了榻上,又懶洋洋地靠著。
“你……”簡直是無賴!夕瑤氣得說不出話,終於體會到了大總管那句‘邪神說什麽是規矩,那就是規矩’。夕瑤又想了想邪神的名號,不敢再說反駁的話了,硬生生地把話鱉了迴去。夕瑤覺得胸口滯悶,又氣又委屈,心想這也太欺負人了,但又毫無辦法。
夕瑤就這麽直愣愣地站著,勝天也沒催促,就在榻上接過大總管遞來的茶杯,慢慢地喝著,如等魚兒上鉤。
夕瑤猶豫不決,她再不經世事也直覺感到這事不妥,答應會讓她有莫名的心慌。可是夕瑤來之前已經給自己下了很大決心,勝天又說沒有性命之憂,自己這麽迴去也不甘心。
勝天已經活了二十萬年,夕瑤在他眼裏如同白紙,於是故意開口:“不同意?那不送,夜已深,本尊也要休息了,”說罷起身,又對大總管吩咐,“送客。”
大總管應承,來請夕瑤離開:“小仙子,請。”
此舉確實讓夕瑤下了決心,慌忙開口叫住已經轉身離開的勝天:“小仙……小仙同意,五百年就五百年。”
勝天停住腳步,又走了迴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夕瑤:“小花朵,你確定?”
夕瑤再次確認地問:“敢問尊上伽藍心玄丹真的可以快速恢複神魂嗎?”
勝天自負一笑:“那是自然,此乃上古神佛秘方,神魂破損快則幾個月,慢也就是一年半載。”勝天大手一晃,拿出了裝伽藍心玄丹的藥盒,遞給夕瑤觀看,果然如之前仙侍所說,丹藥芬芳撲鼻,上有渡劫紋,丹藥四周散有神丹的金光。
夕瑤點頭說:“煩請尊上先把伽藍心玄丹給小仙,小仙先把神丹送迴宗門再過來。”
勝天從胸腔裏發出笑聲:“嗬,小花朵,你在給本尊開玩笑吧?萬一你不迴呢?”
夕瑤心中無彎彎繞,誠實地說:“小仙說會迴來就會迴來的。”
勝天搖頭,深謀遠慮地說:“小花朵,五百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到時你提前毀約,本尊丹丸已給可要吃虧的。你背後有誰大家心知肚明,本尊雖不懼,但也不想自找麻煩。我們這個是交易,是你自願的,本尊並沒脅迫你。”
夕瑤抿了抿嘴問:“那……尊上想怎麽辦?”
勝天眉毛一挑,手晃了一下,拿出一塊皮紙,遞給夕瑤:“和本尊簽血契。”
兩界有兩種最高級的契約:一個是血契,製約的是身體的行為,另一個是魂契,製約的是神魂。這兩種契約一旦達成簽署,絕不可更改,哪怕雙方想要共同毀約都不可以。契約紙造價昂貴,不會輕易使用,甚至可以用於兩族戰後和平契約。
血契內容由大總管起草先交予夕瑤過目後,再正式地謄寫在血契上。
夕瑤看向勝天說:“小仙還需要一天迴師門,把藥交給師尊。”
勝天點頭同意:“行,本尊不差你這一天。”
事已至此,夕瑤點頭:“好,小仙願意簽。”
夕瑤和勝天兩人同時劃破手指,以血蓋印。
備注:
《山海經—南山經》 祝餘,草焉,其狀如韭而青華,食之不饑。產於西海之上鵲山之首招搖之山上。
嗟唿記靈感來自於:宋·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後集東坡四》:“嗟唿,世不乏奇珍異寶,乏識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