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嬌嬌此時看起來格外狼狽。


    伸出右手指著羅玉梅,質問沈方西的語氣也格外尖利刺耳。


    她的頭發到底還是遭了田婆子的毒手,麻花辮被剪斷了,剩下的頭發東長一點,西短一點,看起來像狗啃過似的,亂七八糟的樣子格外難看。


    接連受到大大小小的打擊,她的眼睛也哭得又紅又腫,此時更是充滿了怨恨不甘,像淬毒的毒蛇一樣直勾勾地盯著對麵的羅玉梅。


    那被打紅腫不堪的臉上也寫滿了不服。


    身上的臭糞雖然被洗掉了,但味兒還沒散去,惹得其他人頻頻蹙眉,下意識遠離她。


    她咬著下唇,胸腔裏也充滿了熊熊怒火,態度也十分明顯。


    想讓她道歉?


    兩個字:不幹!


    雖然大隊長已經把那五張大團結還給了她,但羅玉梅也同樣屁事兒沒有啊!頂多被她不痛不癢地罵了幾句小偷而已,一點損失都沒有!


    更何況她那都是合理的懷疑,合理地要賠償罷了。


    明明她才是最慘的那個!尤其是那個該死的野蠻粗魯的羅玉梅,下手可狠毒了,壓著她打就算了,還故意把她推進那惡心巴拉的臭糞坑裏,簡直沒人性!


    最可恨的是,她平時保養極好的黑亮長發,又被那可惡的老太婆一剪沒,簡直可惡!可恨!


    田嬌嬌越想越氣,眼底的恨意不斷翻湧著,麵目越發扭曲猙獰,接下來的反駁更是一聲比一聲激烈。


    “大隊長,我絕不和羅玉梅道歉!”


    “她屁事兒沒有,反倒是她打了我!你們搞清楚,被打得鼻青臉腫,全身發疼的人是我,不是她!”


    “他娘的打人就算了,她還十分缺德惡毒,故意把我推進糞坑,現在你們看看她再看看我,到底是誰被欺負的更慘更狼狽?憑什麽你們都同情她?她就是被我說了兩句而已,你們就站在她那邊?我不服!大隊長!羅玉梅明明就是在裝可憐,你們別被她騙了!”


    “她才應該給我道歉,而不是讓我給她道歉,反正我不幹那麽傻了吧唧的事情!”


    “......”


    “夠了!!!田知青,別說了!”


    沈方西被她那張嘴機關槍似的不斷叭叭叭,搞得腦袋嗡嗡作響,頭皮發麻,十分煩躁。


    他扯著大嗓門,朝她擺擺手,不耐煩地打斷她接下來的一籮筐抱怨,掏了掏耳朵,目光淩厲地直視著她通紅的眼睛,直截了當地戳破她眼底隱藏的一抹心虛。


    “田知青,你說破了天去,有理的人都是人家羅知青,誰讓你沒憑沒據就汙蔑人家是小偷?”


    “明明是你自己把錢忘在口袋裏,卻顛倒黑白指責羅知青,還要人家賠錢給你,你惹是生非就算了,還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讓羅知青背上了“小偷”的名號。”


    “人家多無辜啊!莫名其妙就被你冤枉成這樣,現在隻讓你道歉澄清,又不要賠償,那麽簡單的事情你都要推三阻四,人家女娃子的名聲多重要,你也是女的,怎麽就不明白呢?”


    “我...我那時丟了錢,一時心急,就懷疑到她身上,又不是故意的!她現在不是好好的嘛?再說了又不是我傳得謠言,憑什麽責任全......”田嬌嬌此時才想起確實是她先汙蔑人的,眼神有些心虛地躲閃了一下,但表麵上仍然不肯低頭。


    沈方西見狀,心裏的耐心瞬間就沒了,直接揮揮手打斷她的話,蹙著眉頭不耐煩地看向她。


    “好了,你別說了,全是廢話!我沒時間跟你耗,人家羅知青說了,不道歉你倆直接上公安局說去,到時候受到什麽懲罰就不關我的事。”


    “而我的意思也很明顯,你一來我們大隊就到處惹是生非,不是挑起知青院的矛盾,就是挑起社員和知青院的矛盾,給我們綠水大隊造成了非常壞的影響,所以不得不罰,以後大隊挑糞的工作就交給你了,直到你那錯誤的思想經過艱苦勞動改造成功!”


    “不不不!我不要挑糞——”


    一聽到“挑糞”這兩個字。


    田嬌嬌臉色煞白條件反射地後退幾步,脫口而出拒絕道。


    不知道為什麽,說完這話後她覺得自己身上還未散去的臭味更濃烈了,慘白了的臉色也變得陰沉起來,那股強烈的惡心感也在心底不斷翻滾起來。


    她也確實幹嘔起來。


    “嘔——”


    此時她更是恨不得離那些臭氣衝天的糞糞遠遠的。


    比起這個惡心的懲罰,道歉反倒是沒那麽難以接受了!


    於是她緩了好一會兒,才憋屈地妥協道。


    “大隊長,我這就道歉,行了吧!”


    這話一出口。


    她突然又有些後悔了,剛想抬頭說些什麽。


    旁邊的沈方西直接一錘定音,“同意了就成,那你趕緊的,別磨磨蹭蹭的煩人,一會我還要下通知呢!”


    田嬌嬌聞言臉色更加難堪,喪著一張苦瓜臉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模樣,不甘地指著羅玉梅花。


    “那她推我的事情也要道歉,不然也太不公……”


    她這話還沒說完......


    羅玉梅朝著她的方向往前走了兩步,臉上也露出了大方得體的笑容,拔高聲音十分爽快地衝她喊道。


    “田知青,對不起,就算你腦子進水了汙蔑我是個小偷,我也不該衝動地推你下糞坑。”


    “對不起!讓你吃屎了!”


    “好了,田知青,我道歉了,夠意思了吧!你麻溜點,不要拖拖拉拉耽誤我們的時間,真是一點擔當都沒有!”


    “羅玉梅,你……誰腦子進水了!”


    “哼!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


    田嬌嬌瞥到沈方西愈發不耐的神色,以及眼中暗含的警告,頓時覺得更憋屈了。


    這是什麽道歉?難道不是嘲諷嗎?說了還不如不說。


    哼!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報仇!


    羅玉梅、田蓉、還有那個沈紅沅,以後她找到機會一定會狠狠收拾她們,讓她們也嚐嚐她今天受到的憋屈滋味。


    田嬌嬌心中將這些暗暗記下來。


    隨後擠出一抹勉強的笑容,快速地廣播起來——


    “各位社員知青,我是田嬌嬌,在這裏跟大家澄清一件事,羅玉梅知青不是小偷,是我誤會了!”


    “不過我也是因為一時丟了五十塊錢,才會那麽衝動,希望大家能理解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們想想這麽多錢,誰能保持理......”


    她那囉裏吧嗦為自己辯解的一籮筐話還沒說完。


    就被得到沈方西囑咐的羅玉梅用力拽走了。


    “你拽我幹什麽?我還有很多話沒說完呢......”


    “說個屁,浪費大家時間,全是廢話!趕緊迴知青點反思去!”


    沈方西不耐煩地擺擺手嗬斥她。


    等人都走了後。


    他才開始扯著大嗓門廣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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