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瓊花一聽到老閨女那熟悉的唿喊聲。


    立刻就驚醒了。


    她穿上棉襖,拿起裝東西的包袱,用疾風般速度趕到那邊。


    正好看到沈紅沅一腳踢飛王小麗。


    王小麗的身體像一條拋物線一樣掉在地上。


    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薛瓊花張著嘴巴準備喊人的動作頓時僵住了。


    老閨女......


    更彪了!


    這還嫁得出去嗎?


    男人一旦犯點錯,老閨女不得捶死他。


    怕死的估計都不敢找上門。


    ......


    薛瓊花這一刻腦海中閃過了很多念頭,最終都搖搖頭。


    閨女打人總比被打強吧,唯唯諾諾的受氣包更氣人。


    呸!呸!


    薛瓊花輕輕拍打了幾下自己的嘴巴。


    想那麽多幹什麽。


    她老閨女天生麗質,人見人愛,綠水大隊一枝花。


    大隊裏的老娘們哪一個不羨慕她養了這麽一個聰明孝順又水靈靈的高中生。


    怎麽能便宜那些臭烘烘的豬呢?


    於是,她一溜煙兒跑過去,抓起躺在地上痛得嗷嗷叫的王小麗。


    伸出那枯柴一樣布滿厚厚老繭的手,給了她一個大耳刮子。


    王小麗捂著臉,滿臉憤怒。


    “你誰啊,憑什麽打我?”


    薛瓊花哼哼抬頭。


    右手輕掠額前垂落的黑白交雜的發絲。


    “你欺負我閨女,不打你打誰。”


    沈紅沅被自家老娘幹脆利落的動作閃花了眼,露出佩服的小表情。


    “娘,她弱雞似的欺負不了我,你老閨女厲害著呢。”


    “我一個打倆,一網打盡。”


    “厲害吧?”


    說著她還昂了昂自己的頭,露出了得瑟的笑容。


    然後,沈紅沅將醒著的女娃遞給薛瓊花。


    “娘,這個孩子你先抱著,我先將那個瘦弱女人弄過來。”


    “哎好,閨女你忙去吧!”


    沈紅沅一迴頭,看到陸陸續續趕過來湊熱鬧的人。


    躺在地上的石露霞此時也艱難地扶著牆壁站了起來。


    她目光陰沉,像一柄利刃一樣惡狠狠地刺過來。


    沈紅沅絲毫不懼,還迴瞪了她幾眼。


    隻要不吃虧,紮幾眼都沒事。


    又不是激光,誰怕呢?


    沈紅沅皺了皺小鼻子,突然靈機一動。


    對著一個靠近石露霞的大嬸喊道:“大姐,你旁邊扶著牆的女人就是換孩子的主謀,趕緊把她拖過來,不要讓她跑了。”


    大嬸被喊住時愣了下,隨即熱心地迴應。


    “好嘞,這就拖過去。”


    後麵聽到這話的年輕女患者也跟著憤怒地幫忙。


    兩個人動作粗魯地抓住石露霞的兩隻手臂,輕鬆將她架起並拖動起來。


    石露霞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樣心如死灰。


    這時候,病房裏的人,陪夜的家屬和值班的醫生護士用最快的速度趕來。


    看到兩個坐在地上的女人。


    圍觀的眾人指著她們議論紛紛。


    “誰家孩子被偷了?”


    “今晚生孩子的孕婦好幾個呢,也不知道哪個點兒那麽背。”


    “聽說是王小麗護士跟女知青合謀。”


    “嘖嘖,平時一臉老實做事的樣子,沒想到這麽毒辣。”


    “還有那個女知青,好像是六合公社青山大隊的石露霞,我老早覺得她不是好人。”


    “我提前到的,好像是換孩子當場被抓包,估計是眼紅人家過得好,就想讓孩子也過上這種日子。”


    “這也太缺德了,要是人人都這樣做,不得亂套。”


    “這醫院也太危險了,我都不敢讓兒媳婦來這生孩子了。”


    “要我說,還是跟我一個病房的那個叫沈紅沅的姑娘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就是兇殘了點。”


    “可不是,一打二,贏了。”


    “......”


    “......”


    眾人的猜測聲,質疑聲,痛罵聲,驚歎聲不斷響起。


    各種亂七八糟的信息全部落入沈紅沅耳中。


    她嘖了一聲。


    果然吃瓜人吃瓜魂,哪個年代都不缺。


    此時值班的醫生也趕了過來。


    第一個到的是年輕美麗卻醫術高明的陸雨婷大夫。


    沈紅沅看到她,眼睛閃了閃,瞬間亮了幾個度。


    嘖嘖,這年代差不多人人都麵黃肌瘦,竟然有這麽白皙豐滿的美人。


    “大夫,這孩子被下藥迷昏了。”


    “到現在還沒有醒,也不知道藥有沒有副作用,你趕緊瞅瞅。”


    她趕緊將土布包著的孩子遞給陸大夫。


    陸雨婷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低頭一看。


    孩子昏迷不醒,無知無覺。


    她摸了摸孩子的額頭,有些發熱了。


    “孩子有些發燒,這裏沒有體溫計和藥,我帶她去治療。”


    交代了一聲,她抱著孩子往兒科走。


    “孩子要緊。”


    沈紅沅點點頭,看向眾人嚴肅著臉:“這件事太惡劣了,有誰能跟我們一起把這兩人送去見公安。”


    眾人一聽公安兩字,害怕地後退了幾步。


    薛瓊花也下意識扯著沈紅沅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問:“老閨女,真的要去公安啊?”


    沈紅沅用手拍了拍薛瓊花的手,安撫地點點頭。


    “這...這...報公安,鬧得也太大了吧。”


    “跟公安說話,我覺得發怵。”有人私底下小聲道。


    “......\\\"


    大部分人紛紛讚同。


    這時候的人很少跟公安打交道,但也有熱心不怕事的人。


    將石露霞拖過來的大嬸憤怒地喊道:“我跟你去,這事就這麽算了,我怕以後遇到這種事沒人敢出頭。”


    有人出了頭,接下來就更多人站出來了。


    “怕個屁,我也去。”


    “我也去,不能放過這倆惡毒娘們。”


    “我們都去,這麽多人見證,公安總不能亂抓人吧。”


    ......


    石露霞被扔在冰涼的水泥地上,像被待宰的豬一樣。


    眼看這些人要將她送公安,心都涼了半截。


    她渾身顫栗得厲害。


    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兒,堵得唿吸都困難。


    臉色也變得如冬日的大雪一樣白,牙齒緊咬著唇。


    她做出了一個令人驚訝的動作。


    隻見石露霞用力起身麵向眾人狠狠跪下,磕了幾個結結實實的頭。


    額頭上的紅印顯眼地印在她那張清純無辜的臉上,顯得她更加柔弱可憐。


    “求求你們別送我去見公安,我知道錯了。”


    “送公安有幾個好下場的,我還有女兒要養呢,大家都是那麽善良大度的人,把我當成一個屁放了吧。”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那雙通紅的眼睛流下來。


    “這孩子是我下鄉後被二流子強奸後生下來的,他逼著我結婚。”


    “我一個黃花大姑娘沒了清白誰敢要我,我就忍淚咬牙答應了,誰知道婚後他一喝醉就打我,婆婆每天都惡毒地辱罵我勾引了她兒子,對我百般折磨,好不容易懷孕了,又生了個女兒,婆家嫌棄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溺死。”


    “為了孩子過得好一點,我一時貪心就鋌而走險換孩子。”


    “嗚嗚嗚嗚......我真得不是故意的。”


    “我以前都是踏踏實實做事的,這是我第一次幹壞事啊。”


    “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孩子好啊~~”


    “各位大哥大姐都有孩子,一定能感同身受吧!”


    “可憐天下父母心。”


    眾人聽著麵麵相覷。


    有幾個人的表情已經有些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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