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景珩沒有做出絲毫退讓,衛澄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得到一個冷漠的側顏。


    她便知道,自己現在抵抗不得了。


    再迴眸,看到李舒然,也隻能尷尬一笑,小小解釋一番:


    “朕如今出宮有許多不便,攝政王是保護朕的平安的。”


    李舒然看了一眼衛澄,又看了一眼她身後的男人,沉吟一聲,“陛下還是早些迴去吧,這裏有臣,絕對不會讓陛下擔心的事情發生。”


    他如今依舊駐守在這裏,自然是因為衛澄千叮萬囑。


    一個皇帝要考慮的東西太多太多,更別說是天子腳下,衛澄當然不會讓他們真的無家可歸。


    她也是能給的都給了。


    現在還要把所謂的壓歲錢也拿出來。


    李舒然怎麽可能不知道她如今手中的壓歲錢的來曆?普天之下,也隻有他敢給皇帝壓歲錢了。


    “你這是在趕人,不好。”衛澄不太喜歡他這般語氣跟自己說話,小小的嘟嘴反駁,“這是你第一年來京都,原本應當好好的過個團圓年的……”


    她當然有愧,李舒然為自己而來,現在卻整日在這人堆之中,惹得她都覺得心疼。


    許是見她這般擔心自己,倒是緩解了幾分李舒然心中的酸楚。


    “陛下,臣不是急著要趕你走,隻是您的身子太弱,瘧疾傳染性極強,城西已經封鎖了。”


    這就足以說明事情的嚴重性,他還是擔心她的。


    “因為太久沒見你啦,這樣看看你也行吧。”衛澄看到李舒然對自己態度好了些許,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還沒有忘記正事兒,小小的朝著李舒然邁一步,與他認真的說道:“先前我來京都,遇到了一個好心的大嬸,叫趙嬸兒,若是你在裏麵碰到,可不可以幫我多照顧照顧?”


    李舒然還沒見過她找什麽人,如今一聽記下來了,點了點頭。


    “臣會多留心的。”


    “嗯,那這樣的話,朕也沒什麽好交代了……”衛澄在原地踱步,又不太舍得走,最後抬眼看了一眼麵前的他,又問,“元宵節的時候,要不要來宮中吃湯圓?”


    說到“元宵”,李舒然想到了一些江南的瑣事,抬眼看著衛澄。


    “陛下還記得?”


    “自然記得的,元宵是舒然的生辰嘛!”她點頭,笑意盈盈,“去年你與朕一起吃湯圓,今兒也要一起,好不好?”


    她怎麽可能會記不得呢?


    江南的冬雖說沒有京都的冷,可還是有那麽幾天刺骨得很。


    那時候她身子漸漸好了不少,那年竟然還能起身,與他們一起在院子慶祝元宵,也是那時候才知道,那天是李舒然的生辰。


    上次談話不愉快,衛澄生怕他還跟自己置氣,今日特地來求和的。


    自己朋友本就不多,她也舍不得李舒然,反思了一些日子,更是肯定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跟李舒然那般說話了。


    看到她笑的一瞬間,李舒然也不知道為何,鬱結好幾天的心境竟然漸漸消散。


    二人相視不知過了多久,才等到他一句淺淺的“好”。


    “那你就是同意了,不許耍賴,到時候要給你禮物的。”衛澄歪著頭與他說話,亦如去年那般,就像二人從未關係破裂一樣,“即使如此,那就不能多留了,我出宮太久,嬤嬤是會擔心的。”


    李舒然沒有理由勸她留下來,隻能看著她轉身,走到了另一個男人的身邊。


    手裏的錢袋似千斤重,更是覺得自己與他們有一條永遠邁不過去的鴻溝,鴻溝地下是深不可測的深淵。


    無論如何努力,都邁不過去。


    遲景珩起身,走到衛澄的身側,微微轉頭看向李舒然。


    眼神變幻莫測,讓人捉摸不透。


    他很快就收迴視線,安安靜靜的跟在衛澄的身後。


    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可他的存在令人無法忽視,就像一座山般,擋住李舒然看向衛澄的視線。


    直到他們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李舒然迴頭,看到的是苟延殘喘的難民營。


    想起當初他學醫的原因,還有對自己祖父說的話。


    “祖父,我要去曆練,去雲遊四海,我一定可以找到救衛澄的草藥,我自然能夠救她的命!”


    ——


    馬車裏麵的衛澄還是忍不住往外麵看。


    知道自己要迴宮,更是貪戀在外麵的每一刻。


    “想起來,昨日買了些許小玩意兒放在王府,尚未拿迴來呢。”


    她歪頭,又想要跟遲景珩討價還價了。


    “今兒我們出門,已經讓人都送迴宮中了,陛下的小玩意兒一點也不少,喜歡的吃食也各備了一份送迴宮中。”


    遲景珩輕描淡寫一句話,倒是讓衛澄憋了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小家夥隻能鼓著腮幫子,悶悶地放下車簾。


    “罷了,反正日後還是能出來的。”


    “嗯,反正錢袋子給了別的男人,還能來微臣這裏討是不?”遲景珩一句,更是酸溜溜的。


    “這是哪裏的話……”


    衛澄開始心虛了,看他,又有些不敢看他。


    倒也能感覺到他沒有真的生氣,軟乎乎的貼過去,把他的手臂環住。


    “銀子總是要花出去的,朕隻是花在了該花的地方上。”


    她在皇宮衣食不愁,可外麵的百姓不是。


    其實衛澄對銀子沒什麽概念,倒也覺得那一袋金葉子不少,能給的她真的都給了。


    就是這般赤子之心,真就毫無保留。


    遲景珩手一抬,順勢托著她的臀坐在自己的腿上,低頭看她,淺淺一笑。


    “銀子可以給,旁的東西若是給了,陛下說微臣會如何?”


    會如何?


    衛澄抬眼,看到他那沒有笑意的笑容,伸手去戳了戳他的嘴角。


    “朕沒有旁的東西了,你在胡思亂想什麽呢?”


    二人說話有點牛頭不對馬嘴, 遲景珩知道她在糊弄人,把她的腦袋扣住,想都沒想,壓了下去。


    吻不深,隻是淺淺廝磨,咬著她的下唇碾了碾。


    “最好記住自己說的話,若是被微臣發現陛下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


    說到這裏,他鬆開了她,目光灼灼。


    “腿可是要斷的。”


    何止。


    他都想著把她關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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