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衛澄這般模樣,劉嬤嬤也隻能歎了歎氣,沒說話。


    她身為奴才,又能有什麽辦法?


    如今人在囚籠,隻希望衛澄能夠活得長長久久,若是遲景珩真的能成為她的庇護,說不定也是一件好事呢?


    可人心複雜,誰也不能保證什麽。


    也不過一刻鍾,遲景珩終於進了大殿裏麵。


    看到衛澄在床上悶悶不樂的,他迎麵走過,叫了一聲:“陛下。”


    衛澄看到他來,竟然也不知道自己鬧什麽脾氣,扭臉不去看他。


    “這是在與微臣鬧什麽小脾氣?”


    遲景珩坐在床沿上,伸手去戳了戳她氣鼓鼓的腮幫子。


    “朕怎麽可能與日機萬裏的攝政王鬧脾氣呢?愛卿那麽忙,不應當每日都在朕寢宮浪費時間才對。”


    衛澄腦子一熱,說出一句酸溜溜的話。


    說完又突然感覺不對勁兒,真想咬舌自盡。


    聽到的是遲景珩輕輕的一聲“嘖”,戳著她腮幫子的手變成了放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


    “鬧脾氣作甚?過來讓微臣抱抱。”


    他從不說原因,也不會跟衛澄說事情的原委。


    衛澄吸了吸鼻子,還是沒忍住往他的方向挪了幾分。


    隻是一小步,剩下的遲景珩來。


    他湊近,把她整個人托起,抱著她坐在自己的懷裏,問道:


    “微臣離開那天晚上,陛下可是發熱了?”


    “……就一晚上,第二日就退燒了。”


    “受了涼?”


    “因為晚上沒有人給朕暖腳……”


    衛澄把臉埋在他的懷裏,語氣有些怪罪。


    本不應當如此,可她還是忍不住……


    “陛下可是怨微臣出去太長?”


    遲景珩手揉著她的耳珠,耐心的哄著。


    平日的衛澄雖說有些小脾氣,也不至於今日這般別扭,至於原因為何,他多多少少能夠感覺得到。


    二人的感情是私下的,越是親密,就有些事情要順清楚。


    什麽東西可以問,什麽東西不應當問。


    他還是不迴答,衛澄也懶得逼他,隻是從他的懷裏起來,麵對麵看著他。


    “待到開春,你能不能都不走了?”


    她不想自己出不去,被困在這小小的寢宮之中煩悶,像一個隻能等待的廢物。


    若是自己身子好一些,她開春之後,也可以出去走走,不會總是想著他。


    遲景珩看著衛澄的雙眸,明知道不可以,卻還是應下。


    他說:“好。”


    衛澄到底是高興的,勾著他的脖頸,親了上去。


    這不是平日他的逼迫,也不是什麽什麽蠱惑,而是得到了一個承諾,開心之下的舉動。


    遲景珩環住她的腰,扣著她的腦袋吻上去。


    她本就身子羸弱,隻是親一親就軟得厲害,被他抱在懷裏小聲咽氣。


    許是太久沒見,又不想掙脫,把臉埋在他的肩窩,嗅了嗅。


    “你身上有風雪的味道……”


    “嗯,還有想念陛下的味道。”


    “……”


    ——


    又是一個月中,眼看著快到元旦,更是多了幾分春的味道。


    衛澄這幾日脾氣有些陰晴不定的,一下子歡顏,一下子又開始愁眉。


    流民抵過寒冬,銀子也花了精光,如今又有了新的困難。


    糧食是問題,住所也是問題。


    開春就是發病率最高的,如今有了一些咳疾蔓延,還需要更多的銀子。


    還有就是,衛澄要上朝了。


    她若是上朝,避免不了與大臣們接觸,到時候估計也是一場惡戰。


    大臣們知道這一次流民能夠活下來,都是因為衛澄給的銀子,如今李舒然與她是一條船上的,連帶著朝廷的局勢都變了。


    局勢三分,到底是變了變。


    新上任的皇帝、手握淩霄大半軍權的遲景珩,以及盤踞在京都的世家權勢。


    最弱的便是衛澄,更是讓世家權勢知道,就算那攝政王與陛下的關係有了幾分曖昧,卻也無法改變他對朝政的不聞不問,隻要不惹怒遲景珩,大臣們還是可以在背地裏對付衛澄。


    她當然也知道得最清楚。


    在這方麵,她到底是不能求救遲景珩了,而是要自己想辦法。


    因為這件事都急得焦頭爛額,到底是沒發現,如今又到了月中。


    每次遲景珩都會在月中的時候離開,可這一次,到底還是答應了她,沒走。


    衛澄也不知道,今日藏樂進了宮中,就住在離遲景珩原本居住的舊宮殿裏。


    今日遲景珩一整日都陪著她,衛澄到底是少了幾分煩躁,拉著他在遊廊上走著。


    “陛下不必心煩,那些大臣又不能吃人?”


    “你也不看看這幾日的折子,他們這是要逼朕!”


    衛澄氣鼓鼓的,控製不住自己要崩塌的心情。


    “左右不過是流民的事,讓大臣們感覺到危機,陛下若是自亂陣腳,那些相信陛下的百姓豈不是也跟著遭殃?”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想讓她冷靜下來。


    提到百姓,衛澄也算是冷靜幾分。


    大臣們確實是慌亂了,本以為皇帝是個草包,沒想到背著他們安妥了流民。


    如今糧食漲價,連帶著京都的大臣們逼著流民離開,甚至還出現了不該出現的暴亂。


    若不是李舒然在那邊,暫且把事情安定下來,衛澄都不知道應當如何是好。


    她還沒有向戶部指責,戶部那邊先寫奏折彈劾她私自亂用國庫裏麵的珍寶,這些虧空,還附送了一大堆的賬本讓她來填。


    填個屁啊!


    衛澄算賬能算明白什麽?更是知道,他們要逼著她就範,逼著她當一個不聞不問的皇帝。


    “可朕要怎麽辦?朕沒銀子……”


    衛澄紅著眼眶看向遲景珩,流民那邊的安置需要銀子,糧食也需要銀子,還有戶部那邊還是需要銀子。


    她都沒轍了。


    “陛下的美人計今兒是不管用的。”遲景珩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不為所動。


    他原本是想告訴她,給了銀子也不會讓事情變好,隻會越來越差,可她到底還是悟不明白,更是不知道權衡這其中的勢力平衡。


    這罪,該受。


    “你可是朕的夫子!”


    “夫子可不會給陛下銀子。”遲景珩敲了敲她的腦袋,“夫子隻會告訴陛下,書中自有黃金屋。”


    “哼,朕不與你說了。”


    衛澄氣唿唿的跑到了禦書房,知道遲景珩說的是什麽意思。


    書中自有黃金屋,她要去找找史料,看以前的皇帝到底是怎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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