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景珩方才信誓旦旦說著狠話,看到宮女在衛澄轎子來來去去三次,更煩躁了。


    到底需要什麽,讓宮女來迴跑那麽多?


    好幾次想要過去看看衛澄到底在做什麽,又因為藏樂在自己的身邊,他不能動。


    自己不是斷袖,更不是喜歡男人。


    為何要對一個病秧子有特殊感覺?遲景珩在心裏一遍又一遍詢問自己,甚至有一點想不明白。


    糾結了一路,等到他終於看到衛澄從轎子下來時,心情好了不少。


    她人小小一隻,身上披著防風的披風,完全就像是被包裹住一樣,臉還特別紅,加上先前似乎生病,現在還沒有大好。


    不過倒是消腫不少,依稀能分辨出她的輪廓。


    遲景珩還想再看仔細一些,封丘扶著衛澄下馬,身軀擋住了他的視線,到了最後,隻能看到一點點明黃色的衣袍。


    他心中有怨,也不能說。


    隻能尷尬挪開目光,處理著別的事。


    秋獵原本就是給皇室與大臣們一起玩樂的地方,活動不少。


    因為在外麵,守衛層層防備,狩獵場被禦林軍圍起來,若不是有歌舞絲竹的聲音傳來,別人還以為是什麽軍隊紮營。


    衛澄到底是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地方,看什麽都好奇的。


    她兒時不能下床,秋獵也隻能是聽說,根本沒有參與過,去了江南更是不會去玩秋獵這樣的危險事兒,覺得一切都充滿新意。


    一入場,準備好的舞樂開始,她作為皇上坐在最前麵。


    下麵的大臣個個都是朝廷裏麵的老油條,說著阿諛奉承的話,衛澄不會對付,嘴笨也不知道說什麽,默默的喝了一口麵前的酒。


    才一杯,臉整個變得通紅起來。


    是烈酒。


    她倒是第一次喝那麽烈的,燒喉,沒受得住,咳了好多下。


    差點把封丘給急壞了,在宴席上直接破口大罵:


    “你們到底是怎麽辦事的?!都說了皇上龍體不適,不能飲酒!”


    “奴婢知錯了!”


    一旁的宮女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她也不知道這酒杯裏麵是烈酒,一看就是被冤枉的樣子。


    “無礙,朕也隻是喝了一口,你下去吧。”衛澄就算是被嗆到,也撐住不怯場,讓宮女快點下去,免得被罰。


    宮女連忙磕頭謝罪,趕緊跑出去了。


    這一幕發生在眾人麵前,大臣們更加確信皇宮裏麵的謠言。


    如今的新皇確實是一個病秧子,一口烈酒都喝不得。


    也是一個軟弱的,宮女都舍不得責罰,做事情優柔寡斷,不是一個能夠擔起大任的主。


    以前隻是聽說,如今大家更加清楚衛澄的品行,更是放心了。


    看來,這衛家的天下也不長久了呀。


    遲景珩當然知道有人是故意換了酒,他沒阻撓,隻是看在眼裏。


    看到衛澄因為烈酒紅到脖子的模樣,眼底一片冷漠。


    不聽他的話,隻有被欺負的份。


    她以為整個天底下都是好人嗎?


    哼!


    藏樂就在一旁看著遲景珩,更加覺得他奇怪了。


    從昨日就開始不對勁兒,新皇帝被欺負這不是好事嗎?真麽整日扳著一張臉,跟誰欠了他似的。


    怪!


    怪得很啊!


    歌舞不過是助興的一部分,接下來還有其他的節目。


    衛澄因為喝水被算計之後,感覺臉上的紅下不去,整個人鬱鬱寡歡,根本沒有什麽感覺。


    宴會到了一半,薑曉緩緩走到衛澄的身邊,看到她有些醉意的模樣。


    “你身子不能飲酒,怎的如此貪杯?”


    “被灌的。”


    衛澄說話語氣很輕,眼神也有些迷離,似乎對交不上一樣。


    “堂堂一個皇上,日後說話要硬氣一些!”薑曉都看不下去了,扶了她一把。


    “嗯……”衛澄應著,上半身靠在她的身上,“如何,這一次能看到家人,是不是高興了些?”


    她帶薑曉出來,自然也邀請了薑家人,能夠讓他們見上一麵。


    畢竟這本來就是一個意外,她想要報恩。


    薑曉到底是一個識大體的,沒把衛澄的身份給薑家人說,不過好好的跟家裏人見了一個麵,說自己在皇宮過得還行。


    可不是嗎?皇上是個女的,還挺依賴她的。


    隻是說話之間,薑曉感覺到衛澄的身子燙得很,想著她真的是不經喝,聽聞一杯就倒了。


    一個沒有威嚴的皇上,無論出了什麽事兒也隻能吃啞巴虧,下麵坐著冠冕堂皇的大臣,眼看著都要騎在她的臉上了。


    衛澄哪裏是對手?


    “封公公,給皇上準備一些解酒的吧,不然等會兒根本動不了。”


    薑曉安排著,語氣也不免著急了一些。


    封丘擦了擦身上的汗,迴到:“咱家已經吩咐下去了,隻是……”


    隻是到了現在,還沒有送上來。


    若是真的有人有意如此,那隻能是一個人……亦或者,這個人什麽都知道,卻當做什麽都不知,任憑他人如此欺負新帝。


    秋獵真的重要嗎?


    若是以前,那麽自然重要。


    可如今皇家就剩下一個衛澄,就不重要了,大臣們故意提出,都是想要跟試探衛澄而已。


    看看這個新帝,是不是真的如同傳聞所言,是一個病秧子。


    封丘什麽都知道,卻什麽都做不了。


    在這場宴席上,他隻是一個沒有威望皇帝身邊的一個大內總管,甚至大臣們都不會把他放在眼裏……


    果然,到了騎馬射箭環節就開始有人蠢蠢欲動了。


    柏世鳴是淩霄的威武大將軍,祖上三輩都從軍,到了他這輩,隻剩他一個。


    想到自己的父親和兄弟都戰死沙場,為了淩霄拚死拚活,卻換來一個腐敗岌岌可危的皇朝,自然是對衛澄極為不滿。


    背地裏還曾誇大言辭,希望淩霄能夠易主。


    這是明目張膽又奪位的意思,隻是他手上的兵權,被遲景珩奪走一半,到現在都不敢蠢蠢欲動。


    他看著皇帝病弱,也知道遲景珩對此不作為,更是大膽試探一波。


    “聽聞皇上是名將之後,沈家當年也能和我柏家比上一比,不知皇上能不能一展英姿,讓吾等臣子見識見識。”


    此話一處,滿座賓客喧嘩一陣。


    當然不是驚訝,而是譏笑。


    那坐都坐不穩的皇上,甚至還是一個豆芽菜,又如何能夠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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