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早朝是封丘人生中最奇怪的一次。


    因為散得太早了。


    整個全程衛澄都沒說多少話,整個人很乖的坐在龍椅上,時不時發出幾聲哼唧。


    倒是遲景珩替新帝迴答問題,兇神惡煞的語氣,堵住了一眾大臣的嘴。


    場麵極其怪異,甚至有眾多大臣不明白遲景珩的意思,卻識相閉上嘴,再也沒有其他的動靜出來。


    於是,就這樣結束了。


    大部分囂張都是京都的世家,盤根交錯的關係,還有理也理不清的利益輸送,吸食著如今淩霄的血脈。


    朝堂上大致分為兩類,世家和攝政王。


    而皇上等同於被架空,連續的更換之後,也成了有名無實的存在。


    所以沒有世家會把自己的女兒送到皇宮裏麵受罪,隻有薑家這樣新來的才會被欺負。


    而攝政王這邊的勢力更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占據著自己的地盤,完全不去理會世家那邊做的惡事。


    表麵上看淩霄依舊繁華,實際上裏麵的根係早就爛掉了。


    而這裏麵,受苦的也隻有百姓而已。


    衛澄不懂,隻知道散了朝,封丘扶著她落了轎,在準備出發的時候,遲景珩來了。


    她好困,不想睜開眼睛,坐在轎子上也沒有一個皇帝應該有的模樣。


    封丘看著她這副模樣,原本打算提醒,到了最後還是心軟了幾分。


    新帝確實還年幼,就隨著她去吧……


    反倒是遲景珩,直接把自己身上的衣袍脫下來,蓋在衛澄的身上。


    “封丘,明日準備手爐,免得別人說本王虐待了新皇。”


    語氣仍是平日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口吻,此時聽起來,卻讓人感覺到暖心。


    誰都沒注意到衛澄著了涼,隻有最不喜她的攝政王注意到了。


    就連封丘都覺得,或許這一次,衛澄真的不會跟前麵曆代的幾位皇帝一樣,死的那麽早。


    她那麽乖,應當會活得更長遠一些。


    衛澄哪裏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大事?她隻知道身子突然暖了起來,就算是轎子睡得不舒服,她也能勉強進入夢中。


    遲景珩就看著她睡得沒心沒肺的樣子從自己麵前離開,還沒消失在自己的眼中,又不放心跟了上去。


    這個衛澄睡得跟豬一樣,若是到了大殿還不醒,旁人抱著她迴去出了意外怎麽辦?


    隻有他能欺負衛家人,旁人可不許欺負。


    也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自己給自己的心理開脫,總而言之,遲景珩還是跟了上去。


    封丘從遲景珩帶著衛澄離開還覺得有些心驚膽戰,因為從未見過這副模樣的攝政王,這波心悸尚未褪去,後麵的小太監又報。


    “攝政王就在後頭跟著呢……”


    封丘立馬打起精神,悄悄迴頭看了一眼。


    果真是攝政王的轎子。


    說不定啊,說不定這一次,淩霄有救了呢……


    封丘活了那麽些年,在皇宮裏麵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仔細一想,攝政王入朝多年,尚未成家立業,也沒有任何婚訂,難不成……


    再仔細一想,新帝確實長得粉嫩可愛,甚至有些嬌態,從江南來,語氣也帶著些許江南的糯音……


    想到這裏,封丘就淡定不了了啊!


    都說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原來冥冥之中,都是有些什麽羈絆在裏麵的。


    封丘會心一笑,對著身邊的小太監說了句。


    “這些事情咱們就看在眼裏,不該說出去的事兒自己心裏清楚。”


    畢竟斷袖可不是那麽好的名聲,若是傳出去,豈不是會被攝政王扒掉一層皮呢!


    小太監看不懂封丘的話,隻是撓撓頭,繼續跟著轎子了。


    眼看著大殿就要到了,封丘突然出聲:“前麵趕轎的人慢一些,別驚擾了皇上。”


    話音剛落一會兒,後麵的遲景珩已經跟了上來。


    兩個轎子一前一後了入了大殿,直到落轎,遲景珩已經到封丘的身邊。


    “你們都走吧,剩下的本王來。”


    遲景珩扭了扭手腕,想著要如何把這個煩人精抱進去。


    想著身邊還有這樣一大群太監和宮女,又覺得自己顏麵掃地,不想行動。


    卻沒想到封丘到底是一個眼尖的,離開的時候,還讓整個大殿裏麵的太監宮女都撤走了。


    “多此一舉。”遲景珩看著他們離開的樣子,口是心非說了一句。


    可心底裏,卻舒暢了不少。


    嗯,都是小煩人精的錯,偏偏這個時候睡覺,讓他放心不下來。


    若是出了意外,日後誰來讓他捉弄?


    衛澄被他抱下來的一瞬間還是醒了,聞到那股熟悉的沉木香,一下子就愣住,整個人在遲景珩的懷裏掙紮起來。


    “陛下難道是想摔下去?”


    耳邊傳來遲景珩冰冷的聲音,告誡聲恐怖至極,衛澄不敢動了。


    她不想讓遲景珩看到自己的臉,也不想看到他的臉,最後選擇把臉埋在他的懷裏。


    沉木香縈繞在她的鼻尖,比落雨那天晚上還要濃烈,她身子都開始微微顫抖,握緊的拳頭都打著顫。


    這可是青天白日,那遲景珩到底想要做什麽?!


    她閉上眼睛,心裏亂糟糟的。


    難不成是被人發現了自己的身份?


    衛澄很快又搖了搖頭,她一路上都困得要死,也沒發生什麽事情,他怎麽會發現呢?


    她小心翼翼摸了摸自己脖子,假喉結還在,心裏舒了一口氣。


    可戒備心還是沒有鬆懈下來,心裏惴惴不安,生怕下一秒就被遲景珩甩出去。


    這也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遲景珩感覺到自己懷裏的小家夥有些發抖,還感覺到她似乎放鬆了一些,隨之又緊張起來。


    但是不可否認,她真的很輕。


    不但很輕,還有一股淡淡的香氣,甚至軟的厲害。


    他第一次抱人,原本想要單手抱,又覺得她會難受,最後雙手把她抱在自己的胸前,卻沒想到還是把她驚醒了。


    醒了也好,讓她好好看看,到底是誰抱她迴去的,免得日後又要胡思亂想。


    遲景珩每一步都走得穩當,對於他來說,衛澄的體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而且步伐飛快,從外殿到內殿用的時間極短,還沒等衛澄理清楚思路,人已經下龍榻旁了。


    衛澄還想著自己說些什麽,下一秒,被遲景珩丟在床上。


    一聲悶響,她“安全”落地。


    等到從床上爬起來,遲景珩已經瀟瀟灑灑離開。


    到了外麵,封丘就在外麵恭送遲景珩。


    與封丘擦肩而過之時,遲景珩停下腳步,看了一眼封丘,問道:“陛下的奶娘身子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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