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澄走的很慢。


    下著大雨的走廊有些濕滑,她身子虛弱,在這雨中感覺到寒氣侵襲,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就算害怕也不想迴到那偌大的空房間裏。


    夢魘纏身,更是讓人難受。


    如今走在外麵,燈火通明,甚至還能感覺到泥土的芬芳,有種錯覺,像是迴到江南府邸,令人心中平靜不少。


    若這時候在江南,她必然會跟劉嬤嬤撒撒嬌,說不定還能討到幾杯好喝的青梅酒暖身。


    按道理來說,衛澄是不能夠飲酒的。


    隻是那江南冬日濕冷,她自己又畏寒,無論身上帶多少件毛毯,屋子裏點燃多少炭火,可這身子始終不見迴暖。


    李爺爺就會讓她飲上幾杯果酒,借此暖暖身子,也就過了這一年又一年的寒冬。


    她酒量還行,甚至有的時候貪杯也是常有的事。


    劉嬤嬤說這是遺傳了沈家的血脈,沈家祖祖輩輩都是在馬上征戰的人,她的性子與她的母後很相像。


    就算從小體弱,也能在喝酒上看出是沈家的影子。


    想到這些,她有些嘴饞。


    這裏是皇宮,可不是江南小院,也不知道哪些地方才有酒。


    忽地,突然聞到了一股清酒香,似乎還是桃花酒?


    黑夜壯人膽,衛澄逐漸開始適應這樣的大殿,膽子也大了一些,正因為現在身邊沒有什麽旁人,酒癮犯了,忍不住往那個方向走。


    她還有一點好,那就是鼻子靈透,隻要有風輕拂,一下子就能知道下人遞過來的到底是苦藥還是蜜餞。


    這都要怪她從小喝了那麽多的苦藥,現在隻要想到,就喜歡皺鼻子。


    劣根性再也藏不住,更是想要喝一喝桃花酒。


    如今自己也是皇上了,喝點小酒,不過分吧?


    此刻的衛澄沒發現,自己青絲散落,身上寬得出奇的龍袍也因為她急切的步伐有些淩亂。


    雪肩微露,纖細脖頸映著月光,月光散落,更像仙子一般。


    毫無預兆的,碰到平日躲閃不及的遲景珩。


    遲景珩的住所本來就在皇宮之中,與衛澄的宮殿隻有一牆之隔。


    如今因為遲遲找不到想要知曉的女子下落,醉意上頭,直接端了一個酒瓶子來到這邊。


    他控製不住自己發脾氣。


    雨聲掩蓋了腳步,更別說大殿無人看守,進入到內殿無人通報,可以說是暢通無阻。


    涼涼的雨水打在身上,遲景珩覺得自己身上的酒醒了幾分。


    突然有些茫然走在廊間,陷入了沉思之中。


    迴首這一生,二十多年來總有無數女人靠近,可他完全沒有任何欲望。


    他練就了一身邪功,純陽之體,除非與女子命格全陰的在一起。


    那些給他下藥的人知曉這個病,故意下了合歡散。


    可那日他並沒有被體內的內力反噬,沒有走火入魔,沒有七竅流血,說不定真的找到了命定之人。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她……


    沒想到那女子事後居然倉促逃跑,如今身份不明,甚至對他還有躲閃之意。


    那心中的怒火就不受控製的迸發出來。


    再想到那女子也很有可能是跟著衛澄一起逃跑的,他腦子更是接受不了這樣的差別。


    那瘦猴子與自己怎可比擬?


    怒火上頭,他又狠狠灌了幾口清酒。


    這酒雖然聞著清冽,可卻是烈酒,是宮裏不可多得的佳釀,後勁很大,也是藏樂平日的最愛。


    可這一次,藏樂根本就沒有完成他所交代的任務,酒都沒能喝上一口,全部被他奪了過來。


    平日裏克製的遲景珩,今日大醉方休,三壇酒皆吞咽下肚,一時有些飄忽了。


    夜晚的風再涼也吹不散他臉上的醉意,恍惚間,突然聞到了那日印象深刻的清香。


    她在這裏?


    遲景珩眯著眼睛,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隻可惜醉意太重,甚至走動會有一些困難。


    大殿的遊廊很長,他耐心走著,突然在轉角看到一位女子。


    這庭院內燈火通明,衛澄頭上未束發,小臉白淨。


    就這樣直接闖入遲景珩的眼簾。


    當她看到麵前來了一個身影,嚇得落荒而逃。


    她可不能被人發現自己要去偷酒吃!


    可惜,她手無縛雞之力,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


    眨眼間,被對方的大手擒住,直接把她拽入寬闊的胸膛之中。


    還沒有等她掙紮逃脫,那雙手臂宛如藤蔓一樣,把她緊緊纏繞。


    “你在這裏。”


    男人的聲音低沉,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脖頸,弄得衛澄打了一個冷顫。


    此刻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要走還是要留下。


    更不知道自己能夠躲藏多久,胡亂的扭著腰肢,想要趁機逃跑。


    卻沒想到這一動,天勾地火,在這雨夜中更加的狂烈。


    “我找到你了。”


    遲景珩一邊說話,一邊開始動作起來。


    他迫不及待想要證實自己的猜想,去嗅她身上的馨香,更是想要把她揉在懷裏。


    動作行雲流水,無論如何都遮掩不掉自己這麽多些天的執念。


    難怪他一直尋找不到她的下落,原來這些天她一直都被衛澄藏在了皇宮之中。


    若不是今夜借著醉意闖入,遲景珩覺得自己肯定還被蒙在鼓裏,根本找不到她的下落。


    現在被他逮住,還能逃到哪裏去?


    衛澄哪裏打得過男人?


    更別說這宮殿大的很,直接被他架在肩上,去了不遠處的偏殿裏麵,


    偏殿空蕩蕩的,沒有宮女和太監,直接闖入。


    嗚咽的聲響起,細細碎碎的,像是在撓人。


    更別說,衛澄也不敢發不出聲響。


    之前身上好不容易養好的傷口,好不容易愈合。


    她哪裏想得到,又遇到了如此棘手的事?


    如今,再疼都隻能往自己肚子裏咽。


    黑暗中,她被捉住了唇。


    所有的委屈盡被吞咽下肚,寬大的外袍當做墊子。


    這一瞬,她又聞到了那股奇特的沉木香。


    隻可惜,仍未看清此人的模樣。


    眼淚溢出,清醒又悲痛。


    手指在他的身上撓了好幾下,皆如同撓癢癢。


    不過與上次不一樣的是,他聲音低沉的好聽。


    他說:“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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