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尚拽住快要跌倒的王蘭心,責怪的看了一眼剛反應過來的小環。


    “小姐,我們迴去再找找。”小環沒好氣的擠開李行尚,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扶著自家小姐離開。


    “小姐放心,小環絕對能把朱公子的信找到。”小環手忙腳亂的想要去找帕子,沒想到卻被李行尚這家夥搶了先。


    他拿著帕子輕輕擦去蘭心臉上的淚痕,哄小孩似的安慰道:“少夫人屬下先去西街鋪子買點心去了,夫人在這裏等著屬下。”


    “不一起迴去,少爺會起疑心的。”


    收起帕子,手指上傳來的柔軟觸感讓李行尚的一顆心久久不能平靜。


    “三盛發生什麽了?這兒後門怎麽這麽熱鬧?”十三從後麵扯住朱盛的衣袖拽了拽,和梁霜一臉好奇。


    她倆都是好奇的主,朱盛壓低聲音,瞥了一眼已經放下筆,正探頭探腦往這邊瞧的抄書的童生秀才們一眼。


    他壓低聲音道:“這位就是羅家新婦。來找侄兒以求庇護。”


    十三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下這位小姐。


    這也是那天後,梁霜第一次見到她。


    人瘦了一圈,麵若菜色,眼窩凹陷,之前那雙靈動清澈的雙眼被一片灰霧取代。


    “她過的很不好。”梁霜低下頭攀上師傅的胳膊,心懷歉意。


    當時就去救她一下又何妨,不就是家裏多了一個吃飯的,又不是養不起。


    朱盛拿了張椅子過來,小環扶著她家小姐小心翼翼的坐下,然後行禮道謝。


    她蹲下來給小姐揉腿,這兩天小姐老喊著腿不舒服。不一會兒想起來什麽,從腰帶間摸出來幾枚銅錢,興致高昂的舉到小姐眼前詢問:“小姐餓不餓?小環這兒還有點月錢。”


    “不過也就隻能買燒餅。”小環興致消減,撅起嘴看著手心裏可憐巴巴的銅板。


    王蘭心伸出手去摸,抓住小環的手才放下心,“小環你的月錢就留著,我沒事,少吃點餓不死人。”


    “他們真的是欺人太甚。老爺也不替您說話。”小環想起暗無天日的柴房,以及不知道能不能在迴到小姐身邊的那幾天,就開始渾身出冷汗。


    梁霜跟著十三離開,一步兩迴頭,最後還是沒忍住和十三道:“師傅,我當時就該救她的,要不她也不會過的如此淒慘。”


    聲音中滿是歉意。


    “人各有命,富貴在天。很多事都強求不來。”十三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三年不見,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現在不僅扛起了梁家,還會為別人悲傷了。


    房門被十三輕輕關上,她靠在門上,看著已經坐下,盯著茶杯發呆滿臉自責的梁霜。


    “現在該說說你這精確的方子是哪裏來的了?”


    梁霜低頭想了半晌最後找了個合理的理由:“你相信這個世界上另一個時空嗎?我就是另一個時空的人,在那裏我們叫你們為古代人。”


    十三冷笑一聲。


    “其實……原來的梁霜已經死了,我也是梁霜,但是別的世界的梁霜。”


    話音剛落,梁霜眼前一黑就被人從凳子上拎了起來,脖子被十三的手掐住,窒息感讓她開始胡亂蹬腿,伸出手奮力掙紮。


    “不是她就該死。”


    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殺氣騰騰。


    “唔唔。”


    梁霜拍打著十三的胳膊,艱難的吐字:“我……有,有記憶……”


    “記憶?這不是可以嚴刑逼供出來嗎?”十三伸出另一隻空閑的手去撕扯女孩的麵皮,兩個人如果不是雙生子,那就不可能一模一樣,一樣,那就是戴了人皮麵具。


    “全,部。”


    “我,有,全,部。”


    “你,師傅,十三。”


    “梁,黑犬,人。”


    “唿,咳咳,啊——”梁霜被甩到地上,摸著脖子大口的唿吸著帶有硫磺味道的空氣。


    她第一次覺得,唿吸原來是一件這麽幸福的事。


    “小寶那麽信任你,那我就先不動你。”十三蹲下來伸手掐住梁霜的臉,又在那張臉上找了一會兒都找不到破綻。


    “既然你說你有記憶,那信物在哪裏。”


    “她也不知道——”梁霜驚恐的護住自己的脖子,生怕這女人一生氣就手起頭落。


    她還想迴去呢,而且這裏的商業帝國才剛剛要起步,錢都還沒賺到,不能就這麽死掉啊。


    十三站起來擦擦手,俯視著從地上爬起來梁霜,語氣冰冷道:“暫且信你,出去吧,少來找我。”


    梁霜連滾帶爬的出了屋子。


    院子裏已經恢複安靜,本來抄書的人也已經離去,後門門口坐著王蘭心。


    “小食,你說她會跟我離開嗎?”梁霜站在樹下伸手撫摸自己的脖子。


    “我覺得她不會。”小食有些心疼,宿主的脖子上被掐出了明顯的紅痕。


    她看著王蘭心纖瘦的背影,有些心疼,聽朱秉的話,這姑娘也是個喜歡看小說的,也不知道眼睛看不到了該有多麽不適和寂寞。


    “姑娘,在我的故事裏你最希望女主人公她有一個怎麽的未來?”梁霜在這姑娘麵前蹲下。


    “是你?我希望她能夠找到一個心裏隻有她的男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家族生意興隆。”王蘭心隻能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她伸手就去夠,卻被一雙幹燥的小手握住。


    “您是寫了後續嗎?可否借我拜讀?”王蘭心眨眨眼不安地開口:“我家丫鬟識字,很快就能讀完,不當誤另抄售賣。”


    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滴在梁霜的手背上。


    之前那麽活潑開朗的姑娘,現在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但凡是個有心肝的人,都會心痛。


    梁霜答應了她,出門就找了個角落毛著,最後跟著他們三人到了羅府,她沒進去就在外麵繞了幾圈然後離開。


    采花椒,曬辣椒,跟著小食搜出來的調味料開始動手做。


    那幾天,誰從梁家的院子前過都要被熏的夠嗆,徐大娘進來也是捂住鼻子,並且順帶將眼淚鼻涕淌一臉的梁小寶夾走。


    半個月後,梁霜看著灶台上的瓶瓶罐罐露出了笑容,她用手抿了把臉上的汗,手上沒洗幹淨的辣椒辣的她眼淚直流。


    這半個月來她是每天都想著自己的辣椒花椒,不僅地裏的莊稼沒怎麽管,身體也好久沒鍛煉了。


    過兩天還要去城裏一趟,買個板車,這樣中秋節就能去賣她的燒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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