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台下,色眯眯地盯著梁霜,周圍靜了下來,都看著兩人,目光帶著曖昧的打量。


    梁霜抱起琴往後退了兩步,這時諾娘從後台走上來,擋在梁霜前麵,仰起頭不卑不亢地看著準備翻身上台的男子。


    “這位客官,今兒晚上台表演的姑娘們可都是賣藝不賣身的。”


    男人從懷裏摸出來個袋子扔向諾娘,使勁兒的推了一把,說:“爺有錢,就想讓這位小娘子陪陪爺。”


    諾娘不防這人真的會上手,被推的一個翹趔摔在三姑身上。


    梁霜眼看著諾娘被推倒,男人撲上來抓住她的手腕,她抱著的琴摔倒地上,發出一陣轟鳴。


    男人摸上她的手背,色眯眯地咧開嘴角。底下傳來叫好聲,男人們鼓著掌叫著好,姑娘們微微掩上麵,不願看這強占的一幕,她們雖做這皮肉生意,但都是你情我願的。


    二樓雅間的男子看著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微微皺了皺眉,手裏原本準備賞下去的銀子一頓,對立在一邊的侍衛道:“能快速解決嗎?我還想繼續聽曲兒呢。”


    侍衛抱拳點頭,拉開門出去了。


    台子上的鬧劇還在繼續。


    梁霜感覺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她手上發力想要掙開那男人不停揩油的手。


    男人力氣很大,她掙不開,而且她的這具身體跟之前比太弱了,發不出勁兒,之前學習過的防身術根本派不上用場。


    於是隻好用一種求救的目光看著諾娘和三姑,兩人跌跌撞撞的跑向後台,三姑對她喊到:“小霜,我去找護衛!”


    底下坐滿了看官,此刻擠在一起笑鬧著,他倚在欄杆上看著在人群裏擠不到舞台邊上的侍衛微微歎了口氣,搖著扇子道:“我俞小爺混跡風月場這麽長時間,今兒可真是長見識了。”


    語畢,他抓起桌上的瓷杯砸向那男人。


    清脆的聲音響起,那色鬼男人隻覺腦後一痛有股熱流順著頭皮淌進衣領,他伸手一抹,就看見手上一片鮮紅,他大叫一聲,甩開梁霜,環顧著四周。


    底下的人見了這場麵都安靜下來,姑娘們扔下客官跑向一邊。老鴇本來在一邊的廂房裏數著那位爺撒下來的銀子,就停聽見外麵安靜的不成樣子,她把錢放好,拉開門。


    就見台上站著兩個人,諾娘帶著院裏的侍衛站在台下,她還看見了血,一個男人,後腦勺都是血。


    一個男子倚在欄杆上搖著扇子,風度翩翩,一舉一動風流倜儻,隻聽他輕輕開口道:“這位,人家小娘子可不情願。小爺我可沒見過這般逼良為娼的。”


    聲音清清脆脆的,一口官腔字正腔圓。


    俞興把扇子擲到那滿腔怒火的男人腳邊,解下腰間的錢袋晃了晃,微微笑了笑,說:“你就算是有錢,有我的這多麽?”


    “而且,你搶了我要說的話。”


    隨著話音,一襲黑影就竄上了舞台,持劍立在男人身邊。


    梁霜在茶杯砸到那男人的時候就抬起頭,看到了二樓的錦衣公子。


    那人隻是懶懶散散的立在那,毫無形象可言,但是單憑一張臉就可以讓萬千少女心動,更別提那執垮外表下殷實的家世了。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小娘子,要不要跟我走?”


    俞興對著梁霜挑了挑眉,笑得曖昧。


    站在一邊還沒搞清發生了什麽的老鴇聽見這句話,看向二樓公子的眼神就跟剛才她在數錢時一樣。


    “如果公子是想贖小女子給公子當個丫鬟、雜役,自然願意,如果想讓小女子當供人玩樂的家妓,小女子還是更樂意在這彈琴賣藝!”梁霜看著那人的眼睛不卑不亢的說。


    她很想離開這個地方,即便在大院裏當一輩子的仆人,也比在這裏強太多了如果可以的話,她還能再見上梁小寶一麵。


    俞興聽完梁霜的言論後不禁一笑,他見過太多這種麵上潔身自好,不卑不亢的女人,但出了這風月場跟著他迴家後就變了個樣子,恨不得找各種機會爬上他的床。


    但他還是說道:“很有骨氣。這半袋銀子媽媽你拿好咯,讓這小娘子收拾收拾。”


    “誒好好好。”老鴇接住銀子掂了掂,滿臉討好。


    “你這人!講不講先來後到!這小娘子是我先看上的。”那男人因為失血過多麵色不太好,但還是罵罵咧咧的想要去抓梁霜,立在一邊的侍衛手腕一動,把劍搭上了那人的脖子。


    劍刃緊挨著脖頸,森寒的殺意漫上那人全身,接著他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梁霜伸腳踢了踢他,發現那人已經不省人事了。


    諾娘讓兩個護衛把人架出去帶到醫館。


    三姑和梁霜雖然隻認識了一個月,但兩人是搭檔,在一起的時間較多,這時走過來輕輕握了握梁霜的手,然後轉身離開。


    梁霜看到三姑偷偷抹了把眼淚,歎了口氣對那公子說:“小女子淨身來到這裏,自然沒有什麽好收拾的,現在就可以離開。”


    晚上的街道清冷下來,晚風吹過,帶著獨屬於春天的溫柔。梁霜走出飛燕院,看著身後明晃晃的建築,心裏徹底舒了一口氣,還有一絲淡淡的不舍。


    她在這裏生活了一個月,不論是諾娘,三姑,芸娘,彈琴的兩個姐妹還是為錢最大的老鴇,為人都很好,生活了一個月,多多少少都有了點感情。


    俞興撩開車簾,在上車前問道:“小娘子,真的不願跟我迴家?”


    梁霜吸了口氣,憋迴那股不舍的勁兒,說:“小女子不想再重複剛才在裏麵說過的話。”


    “你家裏可還有人?”


    “小女子還有一個弟弟,不過六七歲。”梁霜如實迴答。


    俞興聽到這話聳了聳肩,上車。


    “既然這樣,那你就迴去吧。”


    “什麽?”


    梁霜有些搞不懂這人怎麽迴事,花了大把的銀子把她贖了出來,連個丫鬟都不讓她做,這是什麽?錢多燒的了嗎?


    “就當小娘子欠我了個人情,有緣再見,再還這人情也不晚。”俞興撩開窗簾子帶著她瀟灑一笑,然後吩咐侍衛駕車離開。


    梁霜看著漸漸消失在大路上的馬車,有點想哭還想笑。這大晚上的,讓她去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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