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國合縱成效頗豐,如今百國隻剩下二十國不到,且還有十餘國如今都在商議投靠的國家,想必最後隻能剩下七個國不到了!”戶部侍郎薑仟一臉興奮道。


    鄭受與齊恆笑著頷首。


    鄭也與孫叔敖也一臉激動。


    而一旁的公孫月則沉沉鬱鬱,似乎並不得誌的樣子,一直不肯說話。


    齊恆發現了公孫月的異常,問:“公孫先生可是覺得有何不妥之處?”


    公孫月頓了頓,沉目問道:“如今隻剩下七國,那如果日後成為了一國,該誰當天佑國君?”


    齊恆一頓,默默收迴了目光。


    而鄭受也一目了然,頓了下,隨即目光堅毅道:“自然是齊王!”


    “齊王?”公孫月眯了眯眼道,“這便是你們殺害天佑帝的理由?”


    “不!”鄭受慌了,急忙站起來道,“並非如此!公孫先生何以會如此認為?重耳當日不堪受辱失手殺了天佑帝,我們誰都不想看到這一幕!公孫先生也知道,如若當初不是 實在被逼得急了,以重耳的性子,是絕不可能動手殺人的啊!”


    這倒是。


    公孫月如今同重耳朝夕相處,能看出他是個懦弱不爭的性子。


    但一想起死去的天佑帝,他又覺得不甘。


    微抿唇後,他忽然道:“既然重耳代替天佑帝已經坐上了帝位,那便讓他繼續為帝好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俱是一默。


    鄭受看了齊恆一眼,深吸一口氣,沒說話。


    其實,在他如今看來,也不是不可。


    至少重耳不會濫殺無辜,也不會枉顧朝政,如果讓他當皇帝,頂多無能些,但是有強臣幫襯,也無不可。


    齊恆似乎看出了鄭受的想法,忽而一笑道:“吾自然是可的。”


    仿若沒想到鄭受與齊恆如此痛快就答應了,公孫月倒有些意興闌珊,深吸一口氣後,便起身出去了。


    公孫月走後,大家繼續在討論如今的朝政局勢,戶部侍郎薑仟道:“如今還剩下齊、魯、衛、晉、秦、季武國、鄭宋國七個大國,周邊的小國早已不為懼。隻不過,如今我們齊魯衛鄭四國與晉秦季三國分庭抗禮,屆時,勢必還有一場惡戰要打!到時候勢均力敵,鹿死誰手,便不一定呀!”


    齊恆點頭:“不錯,如今九國合縱變成了兩派對立,我們務必要拉攏二十國中的更多國加入我們,這樣以後真的到打仗那一日,才不至於因為地少人薄而被晉秦季三國打敗。”


    孫叔敖也道:“如今我們已經有十三州和十五郡,而其他三國則有十五州,十四郡,雙方是勢均力敵的。如今就看中原的幾個小國是如何選擇的。”


    鄭受問:“是說莒國、曹和鍾離三國嗎?”


    “不錯”孫叔敖道,“這三國雖然國土不大,但恰巧分布在我們兩派的夾縫之間,又身居要地,貌似之前的南安國。”


    鄭受點頭:“如今南安國已經歸入季國。”


    “不錯。”孫叔敖道,“趙瑾雖然歸順我們,可是帶來的兵馬不過一萬,可見季國那邊的對於爭奪國土與士兵的重視。 如若這莒國、曹和鍾離三國再丟掉,日後打仗,隻怕會在地勢上吃大虧!”


    鄭受沉默。


    季越......


    他與季越之間的一戰,終於要開始了麽?


    ***


    春日裏到底是寒潮冷冽了些。


    這讓鄭受想起了去年的春日,他身處北地一望無際的冰雪當中,日日咳日日喘,害得他的肺都震得疼。


    但是自從有一日狸貓掉了一根人參迴來,他喝了參湯,身子就日漸好了起來。


    與齊恆他們碰完接下來的行動目標之後,他漫無目的地在天佑城的城池裏逛著。


    為了節約,這城池已經年久失修,多處已經損壞,甚至有些都倒塌了。


    日後新帝登基,勢必要好好修繕一番才好。


    到那時,他也功成身退了。


    屆時,屆時.....


    他應該是會鄭宋國吧?


    繼續當一方守將,或者迴宮當一個閑散王爺,也或者,歸隱山野,從此不問世事,了此餘生。


    不知不覺地走到城池的邊緣,四周都是商戶,不過因為正午,大家都在午覺,所以四周看起來格外的寂靜。


    也正是因為這份寂寞,也觸動了他的很多仿若遮掩在心底深處的一幅幅畫麵。


    他仿佛看見了季越,在浴池中將自己撈出,又仿佛看見他在戰場上廝殺,血光凜冽,刀光劍影,每一處都是血, 每一下都是血與肉的拚搏。


    他好像看見自己衝了出去,然後在戰場上抱住了一個人,那個人迴過頭來,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自己,然後將自己 擁在懷裏,用力地吻了一口,然後對他說:“迴去!”


    然後就是一陣劇痛,後背仿佛被什麽砍了一下,很痛,他當場暈了過去。


    想及此,他摸了摸後背,那個刀痕還在。


    但記憶卻是模糊的。


    甚至在之前一年,他都記不得自己是如何去的齊鎮,是否在齊鎮待過,還有如何從齊鎮離開的。


    因為刀砍傷了他的後脊,也牽動了神經,讓他遺失了一部分的記憶


    他如今能記起的,十分有限。


    或許,就隻有在季武國後宮的那些,還記憶尚存吧......


    至於其他,都很淺,想起來的時候,就如同一場夢。


    就在這時,忽然前麵出現了一道人影。


    他抬起頭去,看見是一個頭戴黑色蓑笠,蓑笠上垂著黑色麵紗的男子。


    男子立在道路的中間,因為失去了一條手臂,他看起來身形歪了一些,然後因為腿受傷了,走路也有些跛,但好在,他似乎並不介意別人用什麽樣的目光看著自己,依舊往鄭受這邊走來。


    鄭受有些無措,因為那個男子的身形看起來太像一個人了。


    不過,直到走到近前,他影影綽綽看見裏頭的人的麵龐,臉上從上到下斜著一道極深的印痕,他這才確認,不是他。


    季越那樣的人,又豈會容許自己被人毀容?


    一定不會是他!


    想及此,鄭受欣喜了一下,還衝著那個男子禮貌地點了點頭,這才與他錯身而去。


    而他不知的是,在他往前走後,那個男子站在原地待了許久,一直在靜默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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