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太子恆坐擁太子之位多年, 察言觀色已然成了習慣,自然是一眼便看出了鄭受的謊言。


    他立馬笑了笑道:“我如今也是季國質子,鄭司徒不必擔心我將這季宮內的一切傳遞出去。”


    鄭受一看太子恆是誤會自己了,立馬拉著太子恆坐下,待他與自己比肩後,道:“太子恆莫要想歪,我就是在想,這場仗不知又要打多久,耗費多少的民脂民膏,又讓多少百姓流離失所罷了......”


    太子恆在季宮這麽多天,也看出鄭受此人以仁義博愛之心俯瞰天下,大有慈悲盡善之心。


    隻是可惜,他即便是在鄭宋國也是被派出去守城的不受寵的公子,如今也不過就是一個季宮內的侍夫罷了。


    人微言輕,自然這所謂的博愛仁義之心,便仿佛一個叫花子說他要做慈善,頗具諷刺之意。


    但太子恆並無對他有任何嘲諷之意,隻是作為相識一場的提點,道:“鄭司徒可知‘擔雪塞井’的典故?”


    鄭受一怔,問:“這是何意?”


    太子恆笑了笑道:“用易於融化的雪來填井,本就是荒謬之舉,卻不斷重而複之,豈非愚蠢?”


    鄭受沒想到太子恆竟然是如此想的,笑了笑道:“如果不去試,又如何能知道你填進去的是雪還是沙土?如果僅憑是白色的,那自然是不行,必要試了方可。”


    太子恆一默。


    鄭受繼續道:“太子恆的意思,鄭受明白。然,宣講和平,兼愛天下,本就是解決天下紛爭的最好方法,我們為何不去一試?即便是雪,我們也要摻了白沙,或許,有一日,那口井,便真的被我們填滿了呢?”


    太子恆沒想到鄭受的誌向如此深遠,沉默片刻後,默默告辭。


    鄭受則仿佛胃口好了許多,坐下來開始吃午餐。


    吃完後,他還要到滎京的學堂去講課。


    這個方法也是叔敖幫他想的,畢竟如今聽他講課的也就剩下三人,一般情況下一上午就可以結束,那麽下午他便無事可幹,正好出去宣講,一來消磨時間,二來也可以將他的‘博愛’學說,發揚光大。


    街市上,鄭受逛著逛著走到了樂坊的門口。


    他想起今日安陸並未去上課,便從善如流地進入探望,絲毫沒想到今日會在這裏遇見自己日後最大的敵手。


    樂坊內,一個角落裏,一個長相陰戾的貴公子帶著兩個仆從正冷眼看著台上的就一個男妓在跳舞。


    顯然上麵的人的舞姿並不能引起他們的注意,仨人都在細細打量這裏,片刻後,在看見鄭受進來的那一刻,幾人同時一怔,隨即那個貴公子的眉眼動了一下,細細打量起一身藍袍細腰窄臀模樣清麗的鄭受身上。


    果然傳聞不假,這鄭宋國的公子,乃是比女子還要嬌媚之物,隻怕是在塌上......


    貴公子眉眼間閃過一絲冷笑,麵上多了幾分狹促。


    鄭受並沒有看見這幾人,而是徑直上了二樓,找到安陸的房間。


    一進去,便看見一個黑影一閃消失。


    屋內還有很濃烈的緊張情事後才有的氣味。


    鄭受皺了下眉,走到窗口打開窗戶透氣,這才走到帳前,說了一聲,才慢慢打開。


    果然,裏頭的安陸已經滿臉通紅,幾近昏迷了,全身上下的紅印子,訴說著自己剛剛或者更早前經曆過什麽。


    這樣印跡,鄭受之前身上也不少,並不陌生,所以也算是淡定,急忙上前將他裹住,然後低聲問:“要不要給你要水沐浴?”


    安陸雙目通紅,啞聲點了點頭。


    鄭受歎氣,去要了水迴來,看見安陸已經裹好衣服坐在榻前。


    “鄭司徒,我.....我今日沒去上學,您是怪罪我了吧?”安陸低下頭,咬住下唇我見猶憐地說。


    鄭受搖頭道:“沒。我隻是關心你,擔心你出事。”


    安陸聽了這話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紅著眼眶抬起頭道:“我會出什麽事?他.....把我看得那麽緊,日日要來這裏要我......”


    安陸說的可憐,而實際上鄭受看他還頗有些嬌滴滴撒嬌的意味。


    許是經曆久了,雖說還是會哭,卻也比以往耐受了許多。


    這不,昨夜折騰了一夜,今日還能起床。


    鄭受歎了口氣道:“我迴頭與季王說說,讓他不要如此對你.....”


    安陸頓了一下,麵紅道:“我已然淪為樂妓,還有什麽尊嚴可言?不如就此沉落,其實也比日日待在宮內當個束手束腳的質子要好......”


    質子無自由,更無尊嚴,任人踐踏。


    鄭受深知這一點,對安陸的話感同身受。


    二人如此寒暄了片刻後,安陸洗浴了,鄭受便出來。


    不想,剛出來,便被三個模樣怪異的男子擋住了去路!


    鄭受一頓,看向為首的男子問:“你....你是誰?為何擋住我的去路?”


    可話剛問完,便看見為首的男人忽然輕笑了一聲,錯肩而過。


    就好像是鄭受自己在自作多情一樣。


    鄭受皺眉,雖說沒什麽,可心底裏到底存了疑,麵色不佳地離開了。


    他下午在滎京的幾個學堂輪轉了一番,到了夜裏才往迴走。


    誰想,剛走到主街上,忽然聞到幾聲貓叫。


    他聽見感覺好像這個貓叫很熟悉。


    剛欲尋找, 忽然看見一個龐然大物從一側猛地竄過來!


    他大叫:“阿狸!”


    阿狸是季王在宮內養的那隻狸貓,早晨還在他懷裏醒來的呢。


    果然,阿狸在他麵前停了下來!


    但下一秒,他身周各處,馬上又多出無數隻眼睛裏泛著藍光的狸貓!


    而那些狸貓的氣勢很不一樣,像是被人喂了藥,充滿了攻擊力!


    酒樓二樓,目睹鄭受被圍攻的晉國世子趙嶼,雙目泛著驚喜的光,看著鄭受及他身邊的那隻肥碩的狸貓,麵目陰陽怪氣地說:“沒想到,他也有神貓.....就是不知道那隻神貓是何人所化......”


    他身邊的兩個仆從也陰陽怪氣笑道:“這神貓乃是從神古時期就留下來的神術,可將人的一半魂魄寄存在神貓的身上,以此來代替人護佑自己心愛的人.....想必這鄭受是被人愛惜著呢.....可如果我們贏了,世子將此人壓在身上淩辱......您說讓神貓親眼看著,遠在他鄉之人.....豈非要心痛死?”


    趙嶼被說的也是滿臉興奮,就待這神貓大戰的結果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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