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鄭受受傷不了,影衛的一個暗器就解決了安陸,讓他再次趴到了地上!


    姿態頗為不雅,撅著個屁股,臉朝地。


    鄭受不忍直視,不過沒有再次去扶他。


    就在這時,盧芳穎出現了。盧芳穎與安陸是親姐弟。


    南安國國姓為‘安’,但是盧芳穎隨母性,所以叫盧芳穎,乍一聽,與安陸仿佛不像一母雙胞的姐弟。


    “鄭公子。”盧芳穎嬌嬌附身行禮。


    此刻已然衣著整齊的鄭受急忙一本正經地俯身迴禮:“方穎公主。”


    影衛可能擔心安陸再次動手,便沒有退,而是恭敬地站於鄭受身後。


    片刻後,鄭也也氣喘籲籲趕來,站於鄭受身後,影衛沒理他,也沒動。


    倒是鄭也,因為剛剛睡著了,此刻頗為愧疚,站得筆直。


    外頭正好有石桌石椅,盧芳穎指著那邊的桌椅道:“鄭公子,坐吧!”


    鄭受頷首。


    二人雙雙往桌椅處挪動時,聽見安陸氣喘籲籲爬起來,然後又跟了過來。


    鄭受落座,盧芳穎這才眯著眼冷聲對安陸說:“你滾迴去!”


    安陸知道自己闖禍了,咬了咬牙,梗著脖子道:“我不!”


    許是盧芳穎也拿自己這個弟弟無法,隻好迴過頭對鄭受道歉:“我這個弟弟,被家裏人慣壞了.....希望公子莫要計較才是......”


    鄭受好脾氣地笑笑。


    結果下一秒,聽見安陸冷哼道:“他一個妖妃,滿門心思都是魅惑君主,這種人的話你也能信?!”


    盧芳穎氣壞了,頓時大拍桌子。


    鄭受也順勢站了起來。


    鄭也站到鄭受的前麵,替嘴道:“這位安公子,有話好好說!你一口一個妖妃,莫不是看我們公子好欺負?!”


    鄭也這話一出,安陸馬上又要迴嘴,結果被盧芳穎瞪了迴去。


    安陸這樣一安穩了,鄭受與盧芳穎之間的談話便也能繼續了:“對不住,方穎公主,有關您的侍女的死.....”


    他一時無法啟齒。


    盧芳穎倒是個明白人,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他是過來謝罪的,馬上點點頭,擦了擦鼻梁道:“是她冒失了。得罪了季王,得罪了鄭公子......”


    鄭受急忙又要起身,結果被盧芳穎按住了道:“公子也是無辜,什麽都不知道,方穎是知道的......”


    鄭受一頓,抿了抿唇。


    沒錯,他是什麽都不知道,可是從一個他國公主口中說出,總是不是那麽個味兒,就搞得好像他是個白癡一樣。


    他又嚅了嚅唇,臉上一片尷尬。


    盧芳穎是個溫柔嫻熟的公主,見鄭受這樣尷尬,便讓侍女拿了茶,親自給他斟上,在外人遠遠看來,就仿佛兩個熱情不自禁的小情侶,互明心意,熱切又蕩漾。


    不遠處,下了朝的季越看著這一幕,幽幽道:“孤這樣束了鄭受在宮中,是不是不對?”


    身後是褚大監。


    褚大監是個活套人,急忙躬身道:“陛下所做,無有不對!”


    季越微微偏過頭,看著褚大監,片刻後,淡淡答:“不錯,鄭受便是孤的,孤一人的,誰也休想染指!”


    褚大監......


    幸虧他說對了!


    鄭受從盧芳穎處離開後,便迴了鄭雲閣休息。


    噬魂散威力巨大,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否則今日不用影衛出手,對付一個安陸也是綽綽有餘。


    隻可惜,他現在與一介廢人無疑。


    廢人就廢人吧,還按了一個禍亂宮闈,妖媚君主的罪名。


    他不知道有多冤!


    自然,他的冤枉是餘祿他們看不出來的。


    在他們看來,鄭受似乎比在邊城守將那些年還要快活些,坦然些,每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跟一個後宮嬪妃也無甚兩樣!


    自然,這個妖妃並不是那麽好當的。


    這不,鄭受迴來吃過飯後,還未等他上床歇息, 便看見褚大監出現了。


    他急不可耐地跑過來,一把握住鄭受的手拖著他就跑!


    一邊跑還一邊急得擦汗道:“鄭受公子,不好了,陛下生了好大的氣,誰哄都哄不住!鄭受公子快去哄哄吧!”


    鄭受......


    什麽哄哄?這是讓他去送人頭去的吧???


    可就算是送人頭也得去啊!


    鄭受一路拾襟小跑迴了君主的寢殿。


    果然,寢殿內亂成一片,大量的奏折被撕毀,甚至一些玉器也被砸得一個粉碎。


    暴君果然是暴君!


    這生氣都這麽的‘破財’!


    鄭受一向仔細慣了,看見這麽多的玉器碎了,很是心疼,下意識地就要去撿,結果剛剛彎下腰,便聽見季越在裏頭喊:“給孤滾進來!”


    而隨著這一聲吼,外麵一個炸雷響起!


    青天白日,墨黑如夜,外頭電閃雷鳴,還有狂風皺起。


    鄭受一頓,下一秒急忙拾襟進了內室。


    可是剛進去,他就驚呆了!


    不為別的,就因為季越渾身都是血,連臉上都是!


    而他的劍下還滴著血滴,腳下踩著血水,每一步,看起來都驚悚無比!


    好在鄭受是見慣了大場麵的人, 隻是一瞬,便急忙衝過去,拿下季越手上的劍,一邊拿出帕子給他擦一邊看向不遠處的一隻垂死掙紮的雞,低聲道:“陛下,您這是......怎麽了?”


    季越眯了眯眼,一雙眼又紅又恐怖,在緩過神來看見鄭受的臉時,忽然一把扯住他的前襟,怒道:“你還敢迴來?!”


    鄭受......


    “陛下,不是您讓臣來的嗎?”鄭受試著跟暴君講理。


    但是下一秒,他感覺胸前就被一個巨大的力量一踹,然後整個人原地翻了滾,直接被蹬出了內室!


    他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就忽然聽見內室內,季越的聲音又冷又寒道:“鄭國質子鄭受,滾到外麵,跪下!跪到孤滿意為止!”


    鄭受原本準備張開的口動了動,小聲嘀咕:“一點話也不給我留,好歹讓我問一嘴你再說什麽時候起來呀!”


    自己小聲說完,便拾襟起身,乖乖走到門外,找了一個僻靜處,默默跪下。


    褚大監自始至終屏住唿吸站在門外,看見鄭受都被趕出來後,嚇得擦了擦汗低聲自語:“陛下這是連鄭質子都哄不好麽?這是又怎麽了喲!這是,每年到這個季節就犯病!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鄭受微微抬起頭,看看四周的海棠花,默默了片刻,輕輕唿出一口濁氣。


    褚大監不知,但是鄭受似乎隱隱約約是知道的。


    春日海棠,映日血海,少年嘶哭。


    曾經已經模糊的記憶,此刻在腦海中漸漸明晰了起來......


    同樣是這樣的海棠花落的季節, 春風吹拂著花枝,讓粉紅的海棠花瓣紛紛落下......


    隻可惜,在那樣美的季節裏,遍地都是血,到處都是死人,連腳踩在哪裏都不知道。


    當時也還是少年的他衝進血海裏,拉出了渾身浴血的少年,並且用自己的手,用力埋住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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