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沙地上,微風拂過臉頰,帶著些許寒意,凜冬已至。


    打算出發前往古沙遺址的梓陽等人,因為李魴的一番話而止步不前,


    梓陽麵色陰冷的站在原地,賈絕生他們見梓陽許久未動,大概猜到了他接下來要做的事。


    那就是前往廢流河,營救季常。


    不管怎麽說,季常也是為了幫梓陽而被薪勇所囚,他不會坐視不管。


    不知過了多久,賈絕生看到梓陽遲遲不動,便說道:“梓陽,大家都在等你。”


    梓陽自顧自地點頭:“走吧,廢流河!”


    轉身抬腳的瞬間,背後傳來雄血海的唿喊聲:“哎,你們走錯了,古沙遺址在這邊。”


    “火元說你屠戮散修,南大陸的修士基本都去了,你也該現身了。”


    發現賈絕生等人低頭不語,雄血海忍不住問道:“怎麽了?”


    他來到梓陽身側,道:“隊長讓我來告訴你,已經有人在懷疑這件事了,隻要你肯露麵把話說明白,未必不會得到支持。”


    梓陽波瀾不驚道:“我知道了。可我現在有急事要做。”


    雄血海一聽,難以理解道:“急事?不是,對你來說,還有比這件事更急的事嗎?”


    “你目前要做的是證明自己的清白,這才是當務之急。”


    “你不去的話,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會再次抹黑你的,等所有人都相信你就是殘殺散修的真兇時,你想說都沒人信了!”


    解救季常,不去古沙遺址,火元那些人定會大肆宣揚,對梓陽進行汙蔑。


    如此一來,與他相關的人就危險了。


    為了救一人,致使身邊所有人都有性命之憂,舍大取小,這顯然是劃不來的。


    梓陽也懂這些,但他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廢流河與古沙遺址隻能選其一。


    梓陽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態度平和道:“我懂。你先迴去吧,替我謝過你們隊長。”


    “咱們走!”


    “哎,唉!”聽到梓陽堅定的喊聲,雄血海隻得原路返迴。


    前往廢流河的路上,隻有腳踩沙地的喀喀聲,一路走來,整個團隊氣氛有些壓抑,無一人講話。


    他們心裏都知道,去廢流河救季常,便給了火元可乘之機。


    成皇早先追隨薪勇,曉得他是一個極其難纏的家夥,這次邀梓陽碰麵,必然是做足了準備。


    成皇欲言又止道:“我,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既可以救季常,還不會耽誤我們去古沙遺址。”


    “隻不過,有賭的成分,就看你敢不敢賭一把。”


    梓陽饒有興趣道:“說來聽聽。”


    成皇細細說道:“薪勇此人生性多疑,他很少聽信部下的善言。”


    “我們不去廢流河,薪勇大概率會信季常沒有背叛他。”


    賈絕生出言提示道:“你可別忘了,傳話那人已經看出我們跟季常關係不一般,他迴去後,一定會把此事告知薪勇。”


    他認為梓陽剛才與李魴的對話,就已經讓對方有所察覺。


    倘若梓陽直接迴絕,明確告訴李魴他不會去管季常,成皇這個方法興許可行。


    但現在,人家都知道了,怎麽可能會放過季常?


    成皇笑道:“我剛才說過,薪勇不信任手下,李魴要是實話實說,薪勇反而會覺得自己誤會了季常。”


    梓陽突然停下腳步:“他跟季常私下裏有交情嗎?”


    成皇搖頭細說:“實不相瞞,李魴此人對陣法頗有見解,他可以說是薪勇手下中最具危險的人。”


    “隻可惜,李魴不會溜須拍馬,因此,薪勇對他並不好。”


    “當然,他也瞧不上薪勇,像他這種自命不凡的人,是最難相處的。”


    “除薪勇外,他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又怎會去刻意害季常?”


    賈絕生發現梓陽沉默了,道:“梓陽,賭一把?”


    賭是存在風險的,賭對了,能得到超乎想象的利益,賭錯,一定會永遠失去某些重要的東西。


    ----


    內圍某處


    關閱與紫鳶花虎無精打采的跟在芙葵身後,他本不想在這個時候拋下團隊,梓陽他們接下來將會遭遇巨大危機。


    身為醫師,他能做的有很多,現在想想,他後悔了。


    抬頭望向四周,關閱察覺到了不對,問道:“這好像不是離開妄的路吧?”


    芙葵也沒迴頭,邊走邊平靜迴答道:“我是說過要走,但不是現在。”


    “我想幫梓陽最後一次,等順利走出這裏,再跟他們分道揚鑣。”關閱的言語中帶著懇求。


    芙葵催促道:“走吧,就在前麵。”


    失落的關閱低頭看著紫鳶花虎,而它也抬眸望著他,心情十分複雜。


    待芙葵走遠後,駐足的關閱憂愁道:“走吧。”


    一人一獸追趕上芙葵時,卻聽到了諸多哀痛雜亂之音,沿著沙地走下,看到沙溝兩側躺著許多人,從衣著來看,這些人是虛城修士。


    他們人數不多,大概有近百人左右,且都是傷員,有的甚至因傷勢過重而斷絕生機。


    “這。。。。。。怎麽迴事?”不清楚狀況的關閱默默說道。


    “遭到了血蟻的襲擊。”說罷,芙葵順著沙溝繼續向前走。


    盡頭處,關閱見到了幾個熟人,也是此番率領虛城弟子進入妄的領隊。


    他們分別是虛彌,霸天以及至空三人。


    滿身傷痕,坐在沙溝一側的虛彌看著芙葵身後的關閱,很是疑惑道:“怎麽就隻有關閱一人?”


    聽說梓陽等人在妄,虛彌便讓芙葵去尋他,以便獲得幫助。


    在虛城地牢時,梓陽曾答應過他,日後若有需要,必會出手相助。


    而今,隻有關閱來此,卻不見梓陽的身影,虛彌也是猜到了梓陽此刻走不開。


    芙葵稍顯遺憾道:“他現在自身難保,我也就沒跟他說。有他在,會幫你們治療。”


    當她迴頭看向關閱時,他已取下木匣子,從中拿出了毫針。


    虛彌抬起血淋淋的右手,指著關閱,對傷勢較輕的霸天跟至空說道:“去,幫忙。”


    二人聞言,相互攙扶著走了過去。


    虛彌盯著轉身走向傷員的芙葵,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芙葵道:“不要問這麽多,等他們恢複後,你就帶著他們迴虛城。”


    ----


    內圍


    廢流河


    之所以稱之為廢流河,是因為此地的地形十分詭異,外部的流沙似河水般流淌。


    而廢流河的整體結構,如同一棵古樹的年輪,外層的年輪大,內層的年輪小,外形似漏鬥。


    從河道而來的流沙,在經過年輪的篩選下,最終,沒入最深處的漩渦內。


    河道之上,是一座高數十丈,寬數丈的沙礫石橋。


    沙礫石橋下方,有著四條細長的藤蔓,兩條束縛季常兩條手臂,連接兩處橋頭石柱,另外兩條則是捆住其雙腳,貫穿河道兩岸。


    雖是被困,但季常的身上沒有任何傷痕,可見薪勇並未將他視為叛徒。


    他被吊在此處,完全是夏翰的主意,為的就是引梓陽來。


    有成皇在梓陽身邊,季常希望他能勸住梓陽。


    隻要梓陽不來,薪勇不僅會放了他,而且還會對他更加信任。


    石橋橋尾,兩根豎起的石柱撐著一條橫柱位於橋前。


    赤裸上身,腰掛血紅色劍柄,劍鞘碧綠如水的夜曉,低眉背靠一根石柱。


    身穿褐色長衫,身側豎著長柄刀的高明雙臂環胸,端坐在另一根石柱旁。


    一頭銀發隨風而動,身著錦繡黑衣的薪勇兩腳懸空,兩手肘抵著膝蓋,兩手交叉立於胸前,閉目低頭,麵無表情的坐在橋前中間位置的橫柱上。


    撼天巨人闐海,如山嶽般的坐在橋尾岸邊。


    在薪勇左手邊是身材矮小,先天侏儒的博文,右手邊是高大威猛的博武。


    橋尾兩邊,分別是圍著紫色圍巾的寒雨跟兩柄彎刀交叉掛在背後的權鯉,二人一左一右,倚靠著石橋。


    石橋中心處,一襲紅衣的夏家公子夏翰傲立,頭戴青冠,妖嬈嫵媚的戚傾雅在其左,平頭長臉男子嶽丘在其右。


    橋頭處傳來腳步聲,除薪勇外,其他人皆是眸光犀利的看向橋頭。


    李魴來到薪勇麵前,道:“話已傳至北大陸梓陽,不過,他們好像要去古沙遺址。”


    薪勇不言,李魴靠著石橋橫柱而坐。


    一個時辰後,薪勇語氣微重,有些不耐煩道:“夏翰。”


    夏翰立即說道:“兄長,季常不可放,隻有他能引出北大陸梓陽。”


    薪勇嗤之以鼻道:“人呢?”


    夏翰道:“望兄長再等待片刻,北大陸梓陽果真不來,我會親自為季常賠禮。”


    薪勇笑出了聲,道:“笑話,如果你是北大陸梓陽,你會來嗎?”


    夏翰詳細說道:“不會。但季常真的幫了北大陸梓陽,他必會來此救人。”


    “放人!”薪勇躍下橫柱,轉身便走,博文,博武等人立即跟上。


    心有不甘的夏翰未敢苦勸,隻得將石橋下的季常解救上來,並對其賠禮道歉。


    季常不希望梓陽來救他,但梓陽不來,他心裏也是有些失望。


    撼天巨人闐海起身正準備隨薪勇等人離去,突然在橋頭處看到了數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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