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戈壁,處處沙丘,以及少數倒塌的沙礫石柱,房屋,城堡等,看上去既荒蕪又破敗。


    畫麵一轉,一處沙丘上,賈絕生麵帶怒色地朝坐在沙地上的梓陽走去。


    見此情形,坐在梓陽身側的軒一剛要起身阻止,卻被梓陽伸出的手臂攔下。


    關閱,花瑤站在賈絕生身後,成皇,軒一坐在梓陽身側,誰也沒有阻止賈絕生的步伐,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倒是神明背對著眾人,他右手撐著臉頰,獨自欣賞著夜幕下的沙地。


    站在梓陽麵前的賈絕生語氣頗重道:“梓陽,人不能忘本。”


    梓陽平靜一笑,道:“我有忘本嗎?”


    麵對梓陽這種吊兒郎當的態度,賈絕生大為不悅道:“別人不知道,我難道還不清楚嗎?!”


    梓陽絲毫沒有收斂,依舊是舉止輕浮的問道:“你清楚什麽?”


    賈絕生毫不留情的指責道:“你不就是那種貪戀美色,見到妖媚女人走不動道的人嗎!”


    “要不是在虛城被人奪去了雙目,那個用劍的女人你也不放過吧?”


    梓陽嬉皮笑臉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賈絕生厲聲道:“你找多少女人我不管,但不能喜新厭舊,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你拿什麽改變世界?”


    當著眾人的麵被賈絕生訓斥,梓陽也未發火,他一臉平靜道:“在說這些話之前,你有詢問過她的意見嗎?”


    賈絕生瞪起雙目,呲牙咧嘴道:“我不替她做主,她敢說嗎?”


    軒一忍不住說道:“你少說兩句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當初,梓陽扛著陷入幻境中的花瑤,拖著成皇走出薪勇所創造的樹林,而後,親手將花瑤交給他。


    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梓陽非但沒有嫌棄花瑤,反而嗬護有加,根本不像賈絕生說的這樣。


    如果梓陽真是賈絕生說的那種人,軒一也會開口提醒梓陽,這也算是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倘若梓陽仍不悔改,依舊是我行我素,那麽軒一會頭也不迴地轉身離開這個團隊。


    賈絕生甚是吃驚道:“軒一,連你也要縱容包庇他嗎!”


    關閱勸他不要誤解梓陽,如今軒一又站出來替梓陽說話,反倒是“主持正義”的人成了眾矢之的。


    一個人維護梓陽也就算了,可他們都跟中了邪一樣,都在極力擁護他。


    他不理解,也不敢相信,梓陽究竟用了什麽方法使二人如此忠誠,又或是說自己真的誤解了梓陽?


    此時此刻,賈絕生也動搖了。


    軒一一字一句道:“梓陽,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賈絕生怒氣稍退,可想起梓陽跟妖柔廝混在一起的事,再次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道:“你不要被他給蒙騙了!他跟妖柔那些事你還不清楚嗎?”


    前不久,梓陽剛跟軒一提起妖柔的事,賈絕生舊事重提,軒一語氣微重道:“好了!你不要再胡攪蠻纏了。”


    梓陽重重唿出一口氣,故作淡然道:“他說的也不完全是錯的。”


    雖說梓陽沒有與賈絕生計較,但軒一深知他是在有意控製情緒,道:“梓陽。。。。。。”


    梓陽心裏不舒服,卻並沒有發泄心中的不滿,因為他了解賈絕生的脾氣,清楚他的個性,道:“有些事,他不說出口的話,那麽他就不是賈絕生了。”


    說完,他便轉身,透過黑色布帶望著被夜幕籠罩的沙地,隻是,眼前的事物突然模糊起來。


    靜坐幾息後,梓陽一個人走開了。


    臨走前,他側目道:“劑量不夠,下次多加點。”


    身為醫師的關閱看他有些失落,抬手指著賈絕生咬牙道:“你呀!!!”


    “我。。。。。。”看著梓陽落寞的背影,賈絕生先是看了看低頭歎息的軒一,而後又看向離去的關閱,道:“我真的誤會他了?”


    眼看賈絕生死活不信,軒一抬頭盯著他,道:“我們的話你不信,她的話你總會信吧。”


    賈絕生的氣勢頓時弱了許多,艱難說道:“花瑤,我。。。。。。”


    不等他把話說完,頭戴紅簾鬥笠的花瑤從他身旁走過,並說道:“你沒有錯。”


    看到花瑤朝梓陽那邊走去,隻聽撲通一聲,賈絕生癱坐在沙地上。


    此時,他迴憶起在西大陸時站在門外,聽著梓陽無力的哭泣聲。


    軒一也不想賈絕生過於自責,推了推他的手臂,道:“走吧走吧,喝藥去,梓陽是不會怪你的。”


    賈絕生神色萎靡道:“他罵我幾句我還舒服些,可他。。。。。。唉!”


    “梓陽說的沒錯,你最近是該好好喝點藥。”軒一攙著他向不遠處的關閱走去。


    此時的關閱正在煎藥,紫鳶花虎乖乖站在火堆旁,看著他忙前忙後。


    另一處,梓陽一個人站在一座殘破的沙礫城堡最頂端,清風拂麵,俯瞰身下蜿蜒曲折的沙地。


    他抬起右手,將蒙著雙目濕漉漉的黑色布帶取下,由於微風的緣故,黑色布帶在其手中擺動。


    他緩緩攤開右手,黑色布帶在其指縫間“掙紮”幾息,便隨風飄蕩。


    被吹走的黑色布帶如海裏的遊魚,在風力的驅使下,飄蕩於幽暗寂靜的黑夜中。


    漸漸的,黑色布帶越飄越遠,梓陽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它是用來遮擋雙目的,他伸手想要將飄向遠處的布帶抓迴來,隻可惜,再難尋覓其蹤影。


    因為自己的失神,導致它被風吹走。


    迴想曾經的遺憾,梓陽不由自主道:“如果不去摧毀礦場,裴元還會離我而去嗎?”


    “不進入鬼域,不幫助芙葵,或許就不會發生後續的事,他們的命運也會被改寫。”


    “不在西大陸做拋頭露麵的事,來到這裏也不會有這麽多麻煩吧。。。。。。”


    “喂!”花瑤的聲音從其身後傳來。


    梓陽身軀一顫,自知躲不過去的他緩慢轉過身來。


    隻見花瑤將淚水浸透的黑色布帶遞在他麵前。


    失而複得總會讓人產生喜悅,可梓陽卻長歎一聲,臉上更是沒有半分歡喜。


    他接過黑色布帶,將右手高高抬起,看著它再次從指縫間飛走。


    鬥笠下的花瑤有些動容,靜靜站在原地盯著梓陽。


    背對著花瑤的梓陽看著沒入黑暗中的布帶,感慨萬千道:“有些東西可以撿迴來,有些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迴來了。”


    轉過身的梓陽麵帶微笑的盯著花瑤,道:“你一句話也不說,是有意要讓賈絕生給我提個醒吧。”


    見花瑤不語,他兩手背後來到其身旁,道:“看不見,的確能抵禦許多誘惑,看見了,難免會把持不住。”


    “你們都清楚我有這個毛病,其實,我早就意識到了。放心吧,我可以控製自己。”


    不知為何,花瑤突然問道:“你想洛源了嗎?”


    一聽洛源這個名字,梓陽格外興奮道:“大哥?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麽?你見過他了?”


    花瑤笑著搖頭道:“沒見過。”


    梓陽的雙眸掃過漆黑的沙地,道:“從北大陸出發至今,也有好幾年了,在此期間,沒有他任何消息。”


    “接下來,我準備去東大陸看看。”


    “前提是,得有命去才行。”


    花瑤冷不丁道:“你有想過以後再也不會見他嗎?”


    梓陽頓時笑出了聲,覺得她講的話簡直就是無稽之談,道:“不可能。大哥是不會有事的。”


    花瑤追問道:“萬一呢?”


    梓陽十分果決道:“沒有萬一。大哥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隻要我實力夠強,找他不是一件難事。”


    “還有風嵐,我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自從踏上這條路,也就斷了音訊。”


    花瑤將紅簾鬥笠摘下,來到梓陽身旁,道:“那個人或許能幫到你。”


    神明懂得占卜之術,他若肯幫忙,梓陽一定會知曉洛源,風嵐的下落。


    讓花瑤感到意外的是,梓陽直接說道:“沒有必要。我想保護他們,現在見麵為時過早。”


    “北大陸,西大陸都有人想要我死,再加上這個態度不明的南大陸,過早見麵隻會把他們拖下水。”


    “我可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但誰也不能傷害他們。”


    話說到這兒,梓陽的目光變得淩厲起來,麵露兇狠道:“誰若敢動,不管那人是誰,什麽身份,都無法阻擋我!”


    手拿鬥笠的花瑤見他這般,巧笑倩兮道:“幹嘛?你還讓人家賈絕生喝藥,我看你也應該喝點。”


    梓陽將視線移向花瑤,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發現她與幾年前相比,沒什麽特別大的變化。


    硬要說的話,就是胸脯比以往大了些,將紅衣撐得鼓鼓的。


    意識到不妙的花瑤趕忙轉身將鬥笠戴起,用紅簾來遮擋。


    “迴去之後再喝吧。”說罷,梓陽一把攬過她的細腰,而後蹲下身將她扛在肩上,幾個跳躍便來到了沙礫城堡內。


    趴在梓陽肩上的花瑤冷聲道:“哎,你夠了!”


    梓陽絲毫沒有被她嚇到,反而興致勃勃道:“夠什麽夠?都說了,迴去我會喝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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