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城外


    一隻雪白的孤鷹展翅翱翔,銳利的鷹眸俯瞰著虛城,漸漸的,它的身軀便淹沒在漆黑的虛空中。


    身著灰色套頭披風的男子步履蹣跚地向城門趕去,雖是身受重傷,但他仿佛看到了希望,強忍劇痛,拖著沉重的身軀前行。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離開西大陸,被人一路追殺的史空。


    踏踏踏!


    隨著史空的出現,追殺他的殺手也隨之現身,因為黑夜的緣故,進出城門的人十分稀少,他們一眼就看到了想要逃入虛城的史空。


    “我看你往哪裏逃!”說罷,黑衣人便拔出腰間長劍向史空襲去,其他幾名同伴也是趕忙出手。


    身披黑色套頭鬥篷,正要進入虛城的四人微微一頓,便快速進入虛城。


    此時的史空如驚弓之鳥,聽到殺手的聲音後,他不顧一切地奔向虛城,因為這是他唯一能夠活命的機會。


    但是,身心俱疲的史空又怎能快得過他們,很快,他便感受到濃厚的死亡氣息,因為手持長劍的殺手已然出現在其身後。


    史空的頭皮似是要被利刃撕裂,或許下一刻,他便會被殺手用利刃劈為兩半。


    可能是認為自己逃不掉了,史空竟然放緩了腳步,畢竟,他從西大陸亡命至此,可以說是經曆了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光,既然必死無疑,何必再讓自己忍著劇痛前行。


    千鈞一發之際,長劍從虛空中落下,手持利刃的殺手竟然跪在了沙地上,不清楚狀況的幾名同伴紛紛上前,卻看到他渾身顫抖,似是受到了驚嚇,不斷哀求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史空見狀,旋即混入驚慌失措的人群中,快步進入了虛城。


    為首的殺手問道:“你怎麽了?”


    那人沒有迴答,依舊求饒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求你了。。。。。。”


    進出虛城的眾人早已散去,此時隻有一位身披黑色翠竹披風,一身黑色緊身衣的女子,此人戴著呲牙咧嘴,麵目猙獰的古銅惡鬼麵具,一頭雪白色短發,麵具兩側垂著藕節辮,腰間掛著一柄粉紅色劍柄的長劍,微風襲過,劍柄在翠竹披風的遮擋下若隱若現。


    站在跪地那人身後的四名殺手麵麵相覷,同伴如此,顯然是眼前的女子在搞鬼,他們不明白的是,她為何要救史空。


    女子優雅的音調中帶著令人畏懼的威嚴,道:“區區廢劍,竟敢在本神麵前耀武揚威?”


    跪地那人如墜冰窖,趕忙磕頭跪拜道:“劍神饒命,劍神饒命。。。。。。”


    一聽麵前的女子是一位劍神,原本站立的黑衣人紛紛跪地,可想而知,劍神在他們心中是何等存在。


    “自斬握劍手臂,本神就恕你冒犯之罪。”說完,女子不再多言,轉身便向虛城走去。


    跪地劍修如五雷轟頂,整個人歪倒在沙地上,讓他斬斷用劍的臂膀,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為首那人立即拱手跪拜道:“劍神息怒,他拔劍隻是為了追殺逃入虛城的那人,無意衝撞劍神,還望劍神從輕發落。”


    女子駐足,嗤之以鼻道:“在本神麵前,你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誰若敢再多說一個字,本神便斬一人。”


    麵如死灰的劍修望著女子遠去的身影,兇狠的雙眸帶著些許堅毅,緊接著,他便撿起了沙地上的長劍,顯然,他已做出了選擇,一旁的同伴隻是靜靜望著他,誰也不敢開口勸阻。


    漆黑幽靜的夜幕下,一隻殘肢夾帶著血珠橫飛,之後,便是一道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虛城內


    慈湖


    賈絕生扶起躺在草地上的關閱,戴著小醜麵具的梓陽轉身看著二人,身著蓑衣的老者靜靜坐在火堆旁,滿懷期待的望著他們。


    賈絕生率先出言勸阻道:“梓陽,你先冷靜點,我們還沒有行至絕路,隻要我們聯手,未必就會輸給他。”


    當梓陽被束縛,軒一被老者秒殺時,賈絕生並未選擇硬拚,自從梓陽掙脫束縛後,他對打倒眼前的老者充滿了信心。


    關閱附和道:“是啊,梓陽,我們以前不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嗎?咱們齊心協力,沒有過不去的坎。”


    坐在火堆旁的老者聽到兩人的言語顯得異常從容,就好像沒有聽到似的,絲毫不擔心梓陽等人會聯手攻擊自己。


    原本充滿希望的賈絕生與關閱被梓陽一句話打入了穀底:“我是瘋小隊的隊長,我決定的事,你們無法改變。”


    賈絕生仍然沒有放棄的意思,他道:“梓陽,我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麽,難道我們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從北大陸至此,賈絕生還是第一次見梓陽妥協,這讓他有些難以接受,因為那個不屈於力量的梓陽不見了。


    如果換做曾經的梓陽,賈絕生可以斷定,他們必然會聯手戰至最後一刻,即便是全軍覆沒也在所不惜,但今日的梓陽卻讓賈絕生感到極為陌生。


    不等梓陽開口,關閱道:“梓陽,哪怕隻有一絲機會,我們也不應該放棄。”


    梓陽悲涼一笑,其實,他也不想這麽做,但老者的實力他隻能用深不見底來形容,哪怕櫻落在此,也改變不了什麽,所以,他才會選擇放棄抵抗,這樣做至少不會有太大的犧牲。


    假如他們圍攻老者,等待他們的隻有一個結局,全員隕落於此。


    在這種情況下,身為瘋小隊的隊長,必須要做出正確的抉擇,那就是用最小的代價來躲過此劫。


    戴著小醜麵具的梓陽重重唿出一口氣,苦笑道:“有時必須有人要做出犧牲,反抗隻會死更多的人。”


    老者自顧自地點頭道:“他能成為你們的隊長,不是沒有道理的。”


    對此,賈絕生也沒繼續勸阻,他盯著梓陽問道:“一定要這樣嗎?”


    梓陽態度堅決道:“我別無選擇。”


    “好。”賈絕生心有不甘地點頭,道:“我們沒必要爭鬥,我留下,你們帶上軒一走吧。”


    梓陽甚是不滿道:“我說過了,誰能站到最後,誰便有選擇的權力。”


    賈絕生怒氣衝衝地來到梓陽麵前,厲聲道:“梓陽!你太天真了,這個老家夥的話真的可信嗎?你為什麽寧願選擇被他戲耍都不願以死相搏?”


    梓陽道:“實力強的人能掌控他人生死,實力弱的人隻能任人宰割,無論他是否守信,我們沒有權利來質疑。”


    就在二人交談時,老者卻瞥了一眼平靜的湖麵,嘴角露出了一抹很自然的笑容,就好像那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


    話說到這個份上,賈絕生自知勸說不了梓陽,他麵無表情道:“當真要戰嗎?”


    梓陽扭頭看向賈絕生,冷冷質問道:“你難道有更好的選擇?”


    賈絕生看著麵具之後的固執眼眸,氣氛逐漸緊張起來,他與梓陽一路走來,這是分歧最為嚴重的一次。


    “你想做英雄,那我們就成全你。”說罷,賈絕生轉身走向關閱。


    看到賈絕生的表現,老者很是滿意地點頭,在他看來,賈絕生才是聰明人。


    不管怎麽說,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隻有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友情在死亡麵前不值一提,可笑梓陽這傻家夥剛才還在自己麵前說得頭頭是道,到頭來,還不是被人出賣?


    老者挑唆的聲音在梓陽耳邊響起:“殺了他們你就能活命。你那麽在乎他們,可他們卻在緊要關頭把你給賣了,這就是你的夥伴嗎?”


    “趁著他們沒有防備,你可以輕鬆將他們殺死,這是你唯一能夠自救的方法。”


    “你還在等什麽?”


    許久過後,低頭不言的梓陽轉身望著老者,道:“雖然我不清楚你到底經曆過什麽,但我能清楚感覺到你的心裏始終存在著一絲善念,或許正是這僅存的善念我才能活到現在。”


    老者眸光微變,往事迴憶一一從其腦海中閃過,此時湖邊出奇的寧靜,就好像時間定格在了這一刻。


    好景不長,老者很快從迴憶中清醒過來,他一臉冷漠的盯著梓陽,道:“夠了!你懂什麽?!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嗎?”


    梓陽越發覺得老者是在考驗他,道:“如果我的死能夠令你撲滅內心即將複蘇的黑暗,我情願赴死。”


    老者眼眸半眯,褶子遍布的臉上透露出一抹殺意,正當梓陽感覺大事不妙時,他已被老者扼住咽喉,雙腳隨即離地,老者沉聲道:“你真覺得我不會殺人嗎?”


    窒息感令梓陽麵容漲紅,仿佛下一個瞬間他便會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賈絕生麵無表情地來到關閱身側,後者側目看向他,笑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賈絕生反問道:“你能頂得住嗎?”


    腮骨裸露的關閱自信一笑,道:“如果對手是別人,我或許會潰敗,但他能讓我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雖說關閱從未想過要與梓陽為敵,但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他不得不挺身而出,為賈絕生爭取足夠的時間布陣。


    賈絕生話裏有話道:“有些事其實很簡單,你隻是將事情想得太複雜了,因此,才會覺得難如登天。”


    話說到這兒,賈絕生轉身向老者說道:“哎哎哎,老家夥,我們可沒打算離開這兒,你可不要破壞規則。”


    老者隨手將梓陽扔在一旁,蒼老的臉龐露出了濃鬱的笑容,道:“事情終於變得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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