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山崖上,身著黑色套頭鬥篷的瘦高個望著西方的紅霞,陣陣微風吹過,垂在他鎖骨處的發絲緩緩飄動。


    他眸光黯淡,俊美的麵部沒有任何表情,似是遇到了什麽問題。


    瘦高個輕歎一聲,自語道:“終歸是要長大的,若是連這點挫折都承受不了,日後也難成大氣。”


    恰在此時,林孝傑走了過來,正好聽到了他的歎息聲。


    他大為不解的問道:“師父,你為何歎氣啊?”


    瘦高個背對著他,略顯慌亂道:“沒什麽,隻是想到了一些瑣事而已。”


    剛才他隻顧想事情,竟然連林孝傑在自己身後他都沒注意到,可想而知,這是多麽的荒唐。


    要知道,以前他從未在林孝傑麵前失了分寸,但這次,處事不驚的他心思也亂了。


    好在瘦高個是背對著林孝傑,並未讓他看到自己的樣子,否則,必將會引起林孝傑的關注。


    林孝傑再次問道:“師父,那日您怎麽也出現了?要不是您的話,小梓陽他們或許就沒命了。”


    瘦高個訓斥道:“你不說這件事我倒還忘了,我讓你前去幫忙,你是怎麽幫的?如果不是我,你的這次任務還能完成嗎!”


    林孝傑拱手說道:“師父恕罪,這都怪弟子一時疏忽,險些釀成大錯。”


    瘦高個厲聲嚴肅道:“敵人就是敵人,你沒有理由,也不該相信他們。”


    他話鋒一轉,態度還算隨和道:“心善是件好事,但過於善良,則會適得其反,以後會吃大虧的。”


    林孝傑點頭迴答道:“師父教訓的是,弟子謹記。”


    瘦高個平靜道:“好了,你先退下吧。”


    林孝傑拱手行禮後,便向山下走去,但他走了沒幾步,深感疑惑地迴頭,又看了看紋絲不動的瘦高個一眼,雙眸中充滿了疑問。


    他總覺得自己的師父有些反常,但若真要說哪裏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停頓片刻後,他也沒繼續糾結這個問題,自顧自的離開了。


    ----


    西大陸


    深夜,海麵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在皎潔的月光下,晶瑩光亮的潮水閃著淡藍色的微光。


    突然,一道黑影被送至岸邊,隻因光線太暗,根本看不清是男是女,不過,從其修長妖嬈的身姿,以及那濕漉漉垂在後腰處的青絲,看樣子應該是位女子。


    她連滾帶爬地從走上沙灘,周身竟無寸縷衣物,就好像是海裏走出的魚人似的,但她並沒有魚人那種聳拉著的大耳朵,可以斷定她是人。


    她胸口起伏不定,仰麵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完美的誘人曲線被她展現的淋漓盡致,片刻後,她左右張望了一下沙灘,並未看到一人,便尋著一條路離開了。


    ----


    西大陸的天靈鎮,周圍被山嶺包圍,方圓數裏皆是大山,看上去很是偏僻。


    但小鎮上的人數也有近千口之多,夜晚的街道上,倒賣東西的商人,嬉戲打鬧的孩童,以及那年邁散步的老者,也還算是頗為熱鬧。


    小鎮雖有些偏僻,但鎮上的書塾,酒館,賣野味的肉店,講故事的六旬老者,編草鞋擺地攤的漢子,坐在店裏織衣的婦女。。。。。。


    “哎哎哎,哎哎哎,你們這是做什麽?有你們這麽做生意的嗎?”


    酒館內,一位手拿酒壺,披頭散發的男子正與兩位店夥計爭吵,話還沒幾句,便被兩人架著胳膊給架出了酒館。


    酒館內的其他幾位中年男子見此一幕,也是見怪不怪了,他們隨意看了看,便繼續飲酒。


    黃臉店夥計站在酒館前的台階上道:“你這漢子忒不是個東西,上次的酒錢還沒付,這次還想來賒賬?”


    “賒賬?”披頭散發的男子向後踉蹌了幾步,指著酒館台階下的兩捆幹柴,道:“那,看到沒有!這柴火就是給你們的,還不快請我進去。”


    黑臉店夥計一看,一句話也沒說,立即動身將幹柴挑進酒館內,黃臉店夥計雖未開口,卻也沒擋在台階上,而是轉身迴到了酒館中。


    披頭散發的男子抬腳走進了酒館,他將手中的空酒壺放在黃臉店夥計麵前的桌子上,道:“大黃,去把我這酒壺打滿。”


    大黃正在查看賬本,聽到他的話後,抬頭看了他一眼,而後對柴院的方向喊道:“二黑,你快點過來給人打酒,別磨磨蹭蹭的。”


    “哎呀,你喊什麽啊?我不得先把那兩捆幹柴放下?”柴院的方向傳來腳步聲,並伴隨著二黑的埋冤聲。


    兩人雖是這家酒館的店夥計,卻也是酒館的主人,被大黃吩咐,二黑自然是要說他兩句。


    畢竟,酒館是他們兩人一同開的,他與大黃的地位相同,若是沒人的時候他還能讓著大黃點,但如今酒館內坐著十幾個熟人,他二黑的麵子還是得要的。


    披頭散發的男子看到二黑走出來後,旋即將手中酒壺扔給他,催促道:“哎,你趕緊給我把這酒壺打滿啊,我這還有急事呢。”


    二黑手拿酒壺,一邊走向酒缸,一邊撇嘴側目道:“你能有什麽急事啊?”


    不等男子迴答,大黃笑道:“你還不知道啊,昨晚我看到他在大槐樹下聽老瞎子胡說八道呢。”


    二黑一邊舀酒,一邊迴答道:“那老瞎子可不正常,晚上坐在大槐樹下說這說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老神仙呢,也就你這種外鄉人才會信老瞎子的話。”


    坐在酒館中飲酒的青年聞言,當即放下手中酒盞,跟身旁的幾人說道:“老瞎子就跟有病一樣,整天神神叨叨的,我看他沒幾日可活了。”


    青年身旁的同伴附和道:“可不是嘛,那老家夥麵黃肌瘦,應該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想在咱們這找塊墓地。”


    另一人道:“說來也奇怪,我們這的山路可不好走,也不知道老瞎子是怎麽摸到這兒來的。”


    青年毫不在意道:“這你就不懂了吧,老瞎子隻是瞎,他頭腦又不傻,走到咱們這並不奇怪。”


    “來,酒打滿了。”二黑將酒壺遞給披頭散發的男子,後者拿著酒壺便走出了酒館。


    他沿著還算寬敞的街道走了沒多久,便在一座肉香四溢的店門前停下,他的手掌在身上摸索了一會兒,拿出了幾枚靈源石。


    他將靈源石扔給坐在店中躺椅上那位赤膊上身,肥壯如牛,臂膀比成年人的大腿還粗,麵大如餅的中年男子,道:“老牛,給我來二斤牛肉。”


    肉店店主名叫肥牛,隻因他家祖上以放牛為生,到了他這一輩才開始賣肉,因為他人長得肥頭大耳的,所以小鎮上的人便叫他老牛。


    肥牛掂量著掌中源石,一邊切肉,一邊笑問道:“喲,你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今日是走了什麽狗屎運了,手裏竟然會有源石。”


    披頭散發的男子如實說道:“今天運氣不錯,在來的山路上撿了幾枚,應該是商隊丟的。”


    肥牛頓了頓,道:“說來也巧了,今早商隊剛走,你就在山路上撿到了靈源石,說不定還真是他們留下的。”


    披頭散發的男子問道:“哎,對了。這裏的山路那麽難走,那商隊來這裏一趟不容易吧?他們能賺多少錢啊?值得嗎?”


    肥牛搖頭道:“這誰知道呢。總之啊,商隊來此,不管有沒有賣完東西,始終都會在這歇上一宿再走,誰也不知道他們來自哪裏。”


    “叫我說呀,他們來這不是為了賺錢,反倒像是在遊山玩水。”


    “就咱這窮鄉僻壤的,人數又不多,商隊來這能賺幾個錢啊?”


    披頭散發的男子皺眉一想,道:“聽你這麽說,商隊來這好像真不是為了錢。”


    肥牛將熟牛肉用荷葉包起,送到男子手裏,低聲道:“我告訴你啊,以前,商隊都是每隔十天半個月才來一趟,現在倒好,三四天便來一趟。”


    披頭散發的男子沉默良久,問道:“那他們的東西能賣完嗎?”


    肥牛脖子一伸,搖頭迴答道:“賣完?十車能賣一車就不錯了,還賣完呢。”


    披頭散發的男子若有所思地點頭,他懷抱荷葉,手拿酒壺,一邊吃著肉,一邊喝著美酒,抬腳向小鎮外走去。


    當他離開後,賈絕生,軒一兩人靜靜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漸漸被黑暗所籠罩。


    賈絕生歎息擔憂道:“我看他再這麽下去,就真要在這個地方過完一生了。”


    軒一憂愁道:“多給他些時間,讓他好好想想吧。”


    “不過,這裏的確適合避世隱居,幾乎很少有人會找到這兒。”


    賈絕生抬起緊握的拳頭,咬牙道:“我真想揍他一頓,好讓他明白,他要的不是這種安逸的生活。”


    “如今,裴元,花瑤的大仇未報,他倒先享受了起來,你說,這像話嗎?!”


    軒一平靜道:“改變需要時間,有些事,想清楚了也就過去了,但如果想不清楚,就麻煩了。。。。。。”


    “梓陽承受了太多,我們可以多給他點時間去想,就當作是熟悉西大陸了。”


    賈絕生輕歎一聲,十分無奈道:“現在看來,也隻能這麽考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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