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幽峰


    清早,峰中朦朧的霧氣還未消退,地麵濕漉漉的,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手裏端著什麽東西,順著林中小路走上峰頂。


    布衣老者站在峰頂,負手而立,蒼老的眸光眺望著東方的一抹紅霞,等待著陽光升起,驅散周圍霧氣。


    突然,他耳廓微動,凝重的臉龐露出慈祥的笑容。


    這時薪萬有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紫菜湯走上峰頂,看到老者筆直的背影後,他駐足站立靜靜等候在一旁。


    原本做飯,烹茶都是梓福來做的,可上次他負氣出走,直到現在都沒有迴來,這些事也就落在了薪萬有身上。


    “萬有,你大師兄昨晚迴來了?”老者背對著他,言語中滿是惆悵。


    薪萬有自知瞞不下去,便如實說道:“大師兄說海上巨變,漁民們都不敢下海了,他特意給您帶迴來一些蝦,魚,紫菜等食物。”


    “是何緣故?”老者發聲問道。


    “據大師兄說是海王一族的‘海王’死了,具體情況他也不是很清楚。”梓福就知道老者要發問,所以提前將自己知道的一切統統告知了薪萬有。


    老者淡笑轉身,道:“笑話!簡直是無稽之談!海王一族壽命遠非人類可比,若是老海王駕崩,那還說得過去,年紀輕輕的海王就此夭折,這話你信嗎?”


    薪萬有點頭笑道:“弟子不信,可大師兄的確是這麽說的。”


    “小福自然不會作假。”老者自信走迴房內,對於這個他親手撫養長大的徒弟,還是十分信任的。


    薪萬有跟了進去,問道:“那師父的意思是?”


    老者坐在木椅上,喝了口熱茶,道:“無風不起浪,隨著時間的推移,答案自然而然的就會浮出水麵。”


    薪萬有思索了一會兒,隨著老者的一聲幹咳,他趕緊抬頭看到老者表情後,笑著將手裏的紫菜湯放在坐在上。


    “小福現如今在哪兒啊?”老者問完,便埋頭隻顧喝湯,看上去就像是隨口一問。


    薪萬有哦了一聲,道:“大師兄在文州。”


    “文州。。。。。。”老者麵色凝重地搖頭。


    薪萬有悄聲問道:“師父,有什麽不對嗎?”


    老者沉默不語,“北大陸五州,文州地狹民少,強者不多,毫不客氣地說是五州裏麵最弱的一個州。小福去哪兒做什麽?”


    可能是看出老者心中疑惑,薪萬有解釋道:“師父您忘了?吳圓逍那家夥就在文州,大師兄跟他關係匪淺,估計是找他敘舊去了。”


    “吳圓逍。”一聽到這個名字,老者感慨萬千道:“吳圓逍年少有為,天賦異稟,對劍道有獨特的見解。”


    “他若不是為情所困,劍道修為止步不前十多年,小福跟他比起來可要遜色多了。”


    聽到老者的讚譽後,薪萬有微微咋舌,尤其是吳圓逍的天賦,竟然超過了他所敬仰的大師兄。


    此話若是出自他人之口,他或許會一笑置之,不予理睬,畢竟在吳爭鎮時,他也見過吳圓逍本人,並未發現其過人之處。


    可老者所說的話令他深信不疑,就像他當初選擇追隨老者是一樣的,這股信念從未改變。


    “想聽嗎?”老者問道。


    “師父想講嗎?”薪萬有反問道。


    二人相視一笑,薪萬有很是隨意地盤坐在地,期待之色溢於言表。


    老者剛要起身,看到薪萬有坐地不起時,他直接坐在木椅上,一拍桌子,板著臉道:“茶涼了!”


    薪萬有被老者嚇了一跳,急忙起身走下峰頂,沒過多久,他便手提一壺熱茶再次走了上來。


    老者品了口熱茶,很是滿意地點頭,問道:“小福此次迴來,還說了些什麽?”


    “師父,不是講。。。。。。”


    “嗯?!”


    薪萬有剛想提醒老者,旋即閉口不再發問,道:“大師兄還說涼城混亂,附近村鎮中的村民走失現象嚴重,大多數村民已經不敢外出走動了。”


    “涼城數百個村鎮皆是如此?還是說位於偏遠的山區出現村民走失現象?”老者立即發聲問道。


    “涼城附近的村鎮自然不會有歹人作祟,村民走失大多都發生在偏遠的深山中。”薪萬有很是肯定道。


    老者搖頭厲聲道:“萬有啊,你太天真了!”


    “師父,我說得不對嗎?”薪萬有麵露困惑道。


    “看待事物不要光看表麵,你不進深海又怎知海底究竟存在著什麽?”老者雙目微眯,別有深意道。


    薪萬有皺眉不解,拱手道:“師父,弟子不懂,還請師父指點迷津。”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下去吧。”老者衝他擺了擺手。


    薪萬有退出房外,刺目的陽光照的他有些睜不開眼睛,“都這麽晚了,小師弟怎麽還沒來峰頂練劍啊?”


    以往,這個時辰洛源早就來到峰頂練劍了,可今日卻不知怎的,遲到了這麽久,山路上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薪萬有想了想,這點小事沒必要告知老者,他獨自走下峰頂,輕車熟路的來到洛源居住的地方一探究竟。


    他對著草屋喊了半天沒人迴應,最終,他推開房門發現屋裏竟空無一人,床鋪更是一點溫度都沒有。


    顯然,洛源是早就離開了。


    “奇怪?這小子去哪兒了?”薪萬有急匆匆地衝了出去,本想把這件事稟告老者,可他隨後一想,轉身向自己住處走去。


    既然師父他老人家都沒在意,我還是別自討沒趣了,省得師父他老人家嫌我多管閑事。


    十號礦場


    礦主裴元眼罩蒙眼,頭枕雙臂,一臉愜意地躺在搖椅上,嘴角自然而然地微微揚起。


    下人手拿一封信件,匆忙來到礦場頂端,眼見裴元的身體隨著搖椅晃動,小聲說道:“礦主,鬼三派人送來一封信。”


    裴元抽出一隻手臂,伸出一根手指指著他,道:“念。”


    下人拆開信封,念道:“礦主會議,限各位礦主十日前務必趕到第一礦場,否則後果自負。”


    裴元扯下一邊眼罩,盯著下人問道:“完了?”


    下人點頭道:“完了。”


    “去!他娘的!鬼三算什麽東西!也敢來威脅老子。”裴元猛地扯下眼罩甩在地上,之後急忙轉身背對太陽。


    “你先下去吧。”裴元等下人走後,四下張望,發現沒人後,又撿起甩在地上的麵罩,重新蒙住雙眼。


    裴元自語道:“唉呀!這去吧,免不了遭受其他礦主一番恥笑,不去吧,我這個礦主可就當不成了。”


    因為礦主議會幾個月舉辦一次,大多就是每位礦主說一下每天礦脈的產量,以及日後打理礦場的打算。


    礦脈產量高的礦主自然喜聞樂見,這種彰顯自身實力的機會,又怎會輕易錯過呢。


    可對裴元而言,去了就是給其他礦主嘲笑的,連頭都抬不起來,還要坐在那裏聽他人炫耀礦脈成果。


    一想到這兒,裴元摘下眼罩丟在搖椅上,雙手背後,沿著礦層開始視察,這也算是給自己解悶了。


    他從第一礦層開始,掃視一眼奴隸開采礦脈便走,決不逗留多看一眼。


    因為奴隸大多都是彎腰駝背,一副苦不堪言的樣子,他自己又是窮苦出身,自然不願多看。


    哐當!


    賈絕生丟下手裏的鐵鎬,一屁股坐在地上,唏噓道:“我真的是受不了了,我的身體就快要散架了。”


    哐當!


    逐風看到他失去走出去的信心之後,自己也丟下鐵鎬與他坐在一旁。


    小海停下手裏的動作,仰起小臉麵無表情地盯著梓陽。


    “不要沮喪嘛。說不定今晚就會有人來救我們,隻有活著才有機會離開這裏。”梓陽麵掛笑容,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賈絕生有氣無力道:“你算了吧。我們在這兒挖礦多久了,怎麽可能會有人來救我們。”


    逐風補充道:“就是。別說有人來救了,恐怕都沒有人知道我們關在這兒。”


    “你們這樣無異於等死啊。挖不夠礦脈,咱們晚上連粥都沒得喝了。”梓陽依舊是沒有放棄兩人,還在繼續開導他們。


    久不出聲的邋遢男突然來了一句,道:“你倆不想出去就算了,俺們仨可還想著出去呢,你倆一倒,俺們也要跟著完蛋,你倆這不是害人嘛。”


    二人被邋遢男這麽一說,逐風率先站起,拿著鐵鎬厲聲道:“我逐風這輩子最不喜歡欠別人人情,更不會拖累你們。”


    說完,他便開始賣力揮舞鐵鎬,盡可能地多開采礦脈。


    賈絕生望著梓陽,又看向小海等人,滿麵愁容道:“我盡量不拖累大家。”


    啪!啪!啪!


    就在幾人講完話後,隧道口的方向響起了清脆的掌聲,一個黑影沿著幽暗狹窄的隧道緩緩走來。


    隧道內的光線極為昏暗,根本看不清來人是誰,直到那人來到眾人麵前,伸了個懶腰,背靠一側岩石坐下,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當眾人看到那張獸皮的第一反應是震驚,但看到他隨意坐下,一臉淡然之後,梓陽等人的臉上滿是疑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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