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70年的冬天,滿天飛舞的雪花,它們盤旋著飛舞著,像一個個白色的精靈,飄飄悠悠,忽而南忽而北,它們飛舞著、飛翔著、墜落著,從天際撒落人間,大地早已經結成了厚厚的冰,路上聽見不時,有人摔倒的聲音,不時傳來“唉喲!”孩子們在歡鬧著,追趕著,打雪仗,堆雪人。


    在一家幽靜的農家小院,不時傳來女人痛苦的呻吟聲,這是陳忠和老漢的女兒,要臨盆生產了,老兩口就一個女兒,舍不得她外嫁,女婿是鎮上供銷社的采購員,現在正在出差,女兒女婿也結婚8年了,沒有一個孩子,通過吃中藥調理終於懷孕,現在女婿又在外麵出差迴不來,女兒輾轉陣痛一天,還不見孩子降生,急壞了產婆和老兩口,豆大的汗珠從產婦臉上滑落,老婆子金秀都急哭了,急得不停地在家裏轉來轉去,送去醫院也不合適,冰早就封了路麵,天冷路滑,也怕出問題。金秀婆婆急得隻差跳腳了,可是女兒的痛苦誰都知道,誰也替不了的。所以金秀婆婆也隻能在廚房裏,邊燒熱水邊流淚,焦急的等待著。


    突然產房傳來“啊!啊!”微弱的嬰兒的啼哭聲,金秀婆婆喜極而泣,跑到女兒床邊一邊哭,一邊笑著撫摸著,女兒的臉龐說道:“熬過來了!熬過來就好,我的珍珍!”金秀婆婆的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隨後就忙碌著照顧產婦,讓女兒好好休息,給嬰兒剪臍帶,包紮傷口,清洗身體。產婆抱著洗漱完後的小繈褓,笑眯眯的抱給陳忠和老人看,說道:“忠和哥恭喜你家喜添千金”。忠和高興的接過來,嘴裏喃喃的說:“河裏無魚蝦也貴,我沒得到孫兒,孫女也是我的至尊寶貝呢!這個孫女也是我們,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盼來的呢!”老兩口終於可以安心了,金秀婆婆也語重心長的說:“這樣今後我和老頭子走了,女兒也不會那麽孤單,她們娘倆也是一個伴,可以相互照應。我和老頭子也無後顧之憂了!”


    經過幾天的調理,陳玉珍的身體好轉了一些,望著粉雕玉砌的女兒欣喜不已,並不斷的盤算著,給女兒取一個怎麽樣的好聽名字,查閱了2個多小時的字典,想著這些年,因為不孕自己所受的苦,遭人的議論和白眼,好在自己在娘家,有爹娘護著,還是少受了不少委屈,也少了很多壓力,盼個孩子就像盼著天上的星星一樣,女兒的乳名就叫她”星兒”吧!這時大門口傳來爹爹的笑聲:“”啊!子豪終於迴來了哈!快去把毛毛抱過來,給她爹爹看!”子豪微笑的望了嶽父一眼,把買的一些補品交給嶽母,邊快步走向臥室邊問嶽父:“怎麽還叫毛毛呢?還沒取名字?”嶽父憨厚的笑著:“是的,等你迴來給孩子取名字呢!”子豪對嶽父會心一笑:“爹爹是不是因為姓的問題呢?就跟你們姓就好了,我宋家兄弟姐妹多,您就一個女兒,就跟你們姓陳就好了。”玉珍看到丈夫迴來,馬上想從床上起來,但是身體還在恢複中,很難爬起來,子豪看到虛弱的妻子和她消瘦的臉龐,連忙扶著她:“珍躺下!別著涼了!你好好休息!好好靜養!我迴來了,家裏一切都有我了。”宋子豪看著孩子精致的麵容,露出無限的憐愛。


    陳玉珍說:“子豪!孩子的乳名就叫星兒吧!”子豪撫摸著妻子的額頭:“”孩子的名字我也想好了,就隨你姓,希望她聰慧伶俐乖巧,就叫她陳千慧吧!”陳玉珍微笑的點點頭說:“謝謝子豪!謝謝你的深明大義,很多家庭,都會因為孩子的姓鬧矛盾,吵架離婚的也比比皆是,我知道這還是一個男權社會,隨父親姓也是天經地義,也是隨大家的潮流,難得你還替我和父母著想,你已經是世間少有的男人了。謝謝你,子豪!”子豪也微笑著說:“玉珍不用謝!我愛的是你、是這個家,人的姓名也隻是一個符號,跟誰姓都一樣,都是我們的孩子。辛苦你了,我單位出差又趕不迴來!在外麵也擔心你們娘倆!你們母子平安,就是我最高興的事!我們現在也有女萬事足了,今後好好培養!”玉珍笑著點點頭!


    東北的農村竹籬農舍,開春就是春意盎然,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冰雪融化了,樹枝嫩嫩的在風中搖曳,小草綠了原野。千惠也在外公、外婆、父母的嗬護下,健康快樂的茁壯成長。隨著一天天長大,小千惠就成了外婆的小尾巴,外婆去哪裏就跟去哪裏,外婆去鋤地也會給小千慧準備一把小鐵鏟,夕陽把這一老一小的兩個影子,拖得老長老長的,外婆去生產隊勞動,也可以帶著小千慧,千慧每次都會跟去,大嬸們見到這個小尾巴就會說:“星兒,我們開始比賽吵架行不?看誰吵的贏!”在外婆的授意和教唆下,星兒會帶著稚嫩的童音說:“吵呀,我可不怕你,我人小嗓門大不會輸給你!”逗著大夥一陣狂笑。


    外婆可是一個女漢子,漲水了,她會用自己織的漁網,從河裏網上來,好多好多魚蝦,不僅可以飽餐一頓,多餘的用鹽醃一下,然後曬幹可以吃很久。外婆都會用油炸了,給千慧當零食,做下飯菜,香脆脆的可好吃了。


    有一次千慧可是挨打了,趁著外婆和家裏人都午睡,偷偷跑出去找小夥伴玩,她看到很多小夥伴們,在河邊又是摸魚又是打水仗,小千慧也眼饞的加入了,剛玩了沒多久外婆就找來了,她拿著一根小竹篙,把這群小孩都趕上了岸。小千惠屁股上也挨了外婆兩竹條打,人家就問:“星兒,婆婆有沒有把你身上的泥巴打掉啊?”雖然沒打疼,千惠也會淚眼婆娑的幹嚎幾聲“婆婆,好痛!”外婆會說:“還去不去啊?你又不會遊泳。再去婆婆會打斷你的腿!”“嗯!以後聽婆婆的話!不去河邊玩了。”有次婆婆去河裏,洗剛從地裏挖的紅薯,小尾巴也跟去了,外婆剛蹲下去洗,千惠就從河岸上直接滾到河裏了。外婆不由分說一把抓起,千慧順手就打了兩個耳瓜子,直到“”哇“”一聲哭出來,外婆才摟著千慧“不怕,不怕!乖!”這時旁邊大嬸才說:“”婆婆,你是在打斜氣哈!”總之,在外婆的身邊,千惠就是一個快樂的小精靈,有外婆的嗬護,天不怕,地不怕。千慧是外婆的開心果,外婆是千惠的守護神,這一老一小的陪伴,也是千慧童年生活中最美好的記憶,這份愛深深的影響著千慧,這份愛猶如一件愛的鎧甲,護佑著千慧,養成了她無所畏懼,不屈不撓勇往直前的優秀品格!


    千慧也有怕的時候,有次爸爸把千慧帶去他單位去玩,爸爸單位叔叔阿姨覺得千慧好玩,這個給個糖那個給個蘋果,那個時候這些東西都是很稀罕的。很多孩子多的家庭一年也吃不上幾次,正和他們玩著,千慧突然發現好久沒看到爸爸了,千慧就問一個阿姨:“”阿姨,你見到我爸爸了嗎?”阿姨就想逗逗她:“隨口就說你爸爸被和尚背走了,你爸爸被尼姑背走了,你看你今天怎麽辦?”千慧反應快速,也不示弱迴答她:“你就是那個和尚,你就是那個尼姑,就是你把我爸爸背走了。”大家都哄笑著說:”這孩子真聰明!”還笑那個阿姨:“你看你今天還不知不覺中,被一個孩子說成尼姑,說成和尚。”大家又是一陣笑。


    這時傳來了一聲:“”唉?小鄉巴佬今天來了!”千慧一看這是住在爸爸隔壁的曾叔叔,他還衝著千慧得意的笑著。可是鄉巴佬這幾個字很刺耳,千慧也覺得聽著難受,那時候城鄉區別大,城裏人是瞧不起農村人的,千慧雖然不太懂,但是知道也不是好話,聽到曾叔叔這樣說,看到他得意的笑,千慧傷心的嚎啕大哭,邊哭邊說:“”你是個壞叔叔,我讓爸爸再也不理你了,嗚嗚……”爸爸聽到哭聲才跑過來,抱起千慧,邊給千慧擦淚,邊安慰的說:“寶貝!不哭!叔叔逗你的。叔叔喜歡你,在逗你玩呢!”小千慧哽咽著在爸爸懷裏睡著了………


    從此千慧每當去爸爸單位,看到那個曾叔叔,她都會繞著他走,雖然年紀小,不懂鄉巴佬的含義,但是她是有自尊心的,這樣不尊重人的稱謂,小千惠是拒絕的。每個人都有尊嚴,也有享有這個社會公平、公正的權益。她不僅不討厭農村,她對農村的熱愛,是在她生活的每一天,那一望無垠的原野,微風下碧綠的草地和美麗的各色花朵,連綿起伏的山巒,春天裏紛飛在花叢中的蝴蝶,夏夜裏原野中四處飛舞的螢火蟲,秋天裏微風中翻滾的麥浪,冬天粉妝素裹的山巒。都是千惠的最愛。農村是千惠孩提時代的樂園,怎能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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