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三居然咧著嘴笑了,眼角還掛著淚珠,弄得莫雲兮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接過醫藥箱,帶著莫雲兮來到了夜展離的臥房門口,因為不能說話,就隻能敲了敲房門,眼睛看向莫雲兮。


    莫雲兮摸了摸額角:「我要進來了!」便推門而入。


    夜展離正端坐在紅木圓桌旁,雙手扶桌,不!


    應該用抓,他正緊緊地抓著桌布,手背上的青筋分外猙獰。


    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沿著刀削般的側臉滑落下來,衣服的前襟已經洇濕一片,但他依舊麵無表情,隻是慘白的嘴唇出賣了他。


    他的左臂如萬蟻啃噬。


    「我就知道是這樣!」莫雲兮快步走到夜展離的身邊。


    青三的眼睛更紅了,他不知道是這樣,他隻知道每天中午王爺都要在臥房休息一個時辰。


    「青三,發什麽呆,藥箱放下!」莫雲兮的聲音有些急切。


    青三趕緊將藥箱放在了圓桌上,著急地還險些碰翻茶盞。


    莫雲兮趕忙打開藥箱,飛快地拿出銀針、金瘡藥等:「脫掉夜展離的衣服!然後去打一盆清水!」


    第31章 如果你信我,我便能救你


    嘶……」


    夜展離一把撕掉上衣,千瘡百孔的左臂隱隱發黑,像被燒焦的幹枯的枝杈醜陋不堪。


    上麵有兩條沒有結疤的新傷,一條嚴重些,兩側的皮肉外翻著,殷紅一片,應該是這一兩天弄傷的。


    「啊……啊……」


    青三著急了,這是怎麽弄得?可他又說不了話,就這麽看看王爺,再看看莫雲兮。


    其實,莫雲兮也很震撼,她知道原因,但沒想到夜展離竟對自己如此狠心。


    她拍了拍青三的肩膀:「別著急,他會好的,去打清水吧!」


    三針齊發,然後又連施數針。半盞茶的功夫,那隻手臂插滿銀針,夜展離的汗下去了,雙拳鬆開。


    莫雲兮看著夜展離說:「你今天等在醫廬是有話對我說?」


    夜展離低沉地說:「是!」


    莫雲兮繼續說:「你想找我治病?」


    夜展離點點頭,不再說話。


    莫雲兮覺得自己失去了一個很好的談判機會,簡直讓她肉疼,但看著夜展離這殘破不堪的身體,她沒有提任何要求。


    她將手搭在夜展離的右手腕處,眉頭都要擰成疙瘩。


    夜展離一直在盯著莫雲兮,見她這副模樣麵無表情地說:「我還有多長時間?」


    聲音緩慢而沉重,似含著長途跋涉後的心酸,似含著塵埃落定後的無奈。


    好半天,莫雲兮沒有吱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夜展離那褐色的眸子裏有憤恨、不甘、惱怒最後變成絕望。


    他讓莫雲兮想到了流星,本是那麽璀璨奪目的存在,轉眼劃過天空,便成了塵世裏一塊最普通不過的石頭。


    她望著夜展離眼睛輕聲說:「如果你信我,我便能救你!」


    輕輕淺淺的訴說,勝過鏗鏘有力的誓言。


    夜展離竟說不出話來。


    門外嬌艷的陽光,竟不如眼前佳人眼中的自信璀璨!


    「咣當……」銅盆落地,清水流了滿地。


    「王妃,請你救救王爺!」


    青三「咚」地一聲跪在門口的清水裏,眼中含淚卻笑得開心。


    青五、青六、還有叫不上名字的暗衛陸續現身,「咚」「咚」「咚」……跪了一院子:「請王妃救王爺!」


    莫雲兮被震撼到了,被他們臉上那種絕境中看到希望的神情震撼到了,仿佛這一個人的生死,牽扯著所有人的悲歡離合!


    齊嬤嬤帶著老婆子來送飯,聽到這個消息,淚止不住的流,跌跌撞撞地跑到莫雲兮身旁,一把握住她的手:「真……的……真的嗎?」


    那雙本已暗淡的眼睛就這麽渴求地看著她,淚無聲地流著,她在企盼著,企盼著一個不敢奢望的念想。


    「真的!」輕輕的聲音砸在滿院人的心上,擲地有聲。


    夜展離靜靜地望著莫雲兮,她給了自己生的希望!


    夜展離一揮手,滿院的人迅速隱去,如來時那般悄無聲息,隻剩牆角青竹沙沙地聲響!


    齊嬤嬤笑中含淚地走了,邊走邊迴頭。


    青三站在院子裏偷偷抹著眼淚,還怕被別人看見,抹一把眼淚看看四周,再抹一把,再看看……


    第32章 你慌什麽


    臥房內,莫雲兮取下銀針,銀針入體處黝黑髮亮:「你中的是挽月,你可知道?」


    夜展離搖了搖頭。


    莫雲兮繼續問:「你身體還有兩種毒,月裂和情殤呢?也不知?」


    夜展離說:「情殤我知道,吳先生說過。隻是解此毒得去藥穀求藥。我的身體已經如此,容貌也就不是那麽重要了。」


    還有一個理由他沒有說出口,他出去可能會死得更快!


    莫雲兮用鋒利的特製小刀割破夜展離的左中指,黑血汩汩流出,伴著惡臭,落在盛水的銅盆裏,她連鼻子都沒有皺一下,一直靜靜地觀察著他的手指。


    待流出的血液變得鮮紅,她用銀針刺穴止血,又撒了些金瘡藥,簡單地包紮一下。


    莫雲兮又看了看他的左臂,邊處理邊問:「這些年你一直這樣逼毒?」


    夜展離的聲音一如從前:「隻能這樣。」


    這是嚐過萬千方法後唯一有用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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