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羨感受到肩膀上搭上來的芊芊素手,手背又被柔弱無骨的小手一摸,瞬間起了層雞皮疙瘩。


    夾著嗓子用渾厚的聲音道:“好啊!”


    寒橘心中一喜,急忙端起酒壺給她倒了一杯,作勢就要喂她。


    南羨微微後仰,突然故作詫異道:“咦,這酒裏怎麽還有個小蟲子?”


    “啊?哪裏有小蟲子?”寒橘一怔,探頭去瞧:“沒有啊公子……”


    樓裏給貴客用的美酒都是千挑萬選的,怎麽可能混有蟲子?


    “真的有,你再仔細瞧瞧?”南羨認真的忽悠。


    “哪裏……有蟲子呀……”


    寒橘睜大眼睛去看,可不等問完,便覺後脖頸一疼,軟軟的倒了下去。


    南羨伸手接住,將人抱到床榻輕輕放下,蓋上錦被,落下了紅色簾帳。


    在樓裏住了幾日,並未有向府的人尋覓過來。


    偶而婢女花酒送吃食進來,也總發現自家小姐躺在榻上,唿吸均勻,帷幔間若隱若現的藕臂上痕跡點點。


    明明日上三竿了,小姐還一副疲累至極的模樣,顯然夜裏沒少折騰。


    身處青樓,花酒對這些事自然耳濡目染,每次都臉紅心跳的迅速低頭離開,因此也沒發現她家姑娘是在睡覺還是暈過去了。


    雖然老鴇有交代,不許亂傳關於姑娘屋內那位公子的事。


    但花酒到底沒忍住,悄悄跟樓裏同樣伺候姑娘的好姐妹說了。


    這一傳十十傳百,寒橘屋內那位俊俏公子不知饜足,猛如公狗之類的消息不脛而走。


    天仙狂醉跟別的青樓一樣,白日都是不營業的。


    姑娘們睡到午時左右醒來,閑著無事,最愛討論的就是樓裏的風花雪月。


    南羨壓根不知道她整日待在屋中不出去,已經被樓中的姑娘冠上了“一夜十次郎”的稱唿。


    之前逃出向府是為了轉移向寬的目光,替故乘引走那些監視藥房的金鱗衛,讓他成功熬過第二次毒發。


    但這幾日下來,日子過得太平靜了,她反而有些心慌。


    不論怎麽說,她身上還有最後一顆萬能藥,事關向雲崢的性命,向寬不可能輕易放過她才對!


    “七喜,向雲崢還沒被找到?”南羨蹙眉思索。


    向雲崢失蹤的消息是七喜前幾日告訴她的,這個劇情完全偏轉了原劇情軌道,南羨也有些茫然。


    【報告宿主,還沒有!這幾日向寬找他兒子已經快找瘋了,滿京城都貼著向雲崢的畫像,估計無暇顧及宿主。】


    “七喜,你說向雲崢為什麽要逃出向府?他要去哪裏?”


    七喜沒吭聲,聽著自家宿主自言自語道:“還有迴去報信的那個金鱗衛,向雲崢為什麽殺了他?”


    這幾日,南羨心中隱有猜測,但這個猜測古怪的她自己都覺得不可能——向雲崢在隱瞞她失蹤的消息!


    他想放她走?


    難道是這段時日她日日替他把脈的情分?亦或者是給他做了那些有趣的小玩意兒和合他口味的糕點?


    南羨總覺得心裏不踏實,決定再觀察幾日,然後溜迴向府看看情況。


    “啊~救命”


    “啊啊啊公子您輕點”


    南羨正冥思,隔壁忽然又傳來了一陣熟悉的鬼哭狼嚎,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聲音。


    她嘴角抽了抽:“又來!”


    隔壁這兄台跟她前後腳來的天仙狂醉,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為隔壁這兄台實在是個怪胎,玩得花!


    每次不折騰個一兩個時辰不會罷休。


    南羨聽著耳邊無孔不入的沙啞噪音,感覺頭都要變大了!


    這姑娘也不知造了多大的孽,百靈鳥般的好嗓子,這才幾日,已經被折磨得仿佛一副公鴨嗓。


    南羨朝花酒打聽過隔壁的消息。


    她還記得小姑娘原話。


    “公子,不是小奴不想幫你,而是柳瑟姑娘她自己不願意離開隔壁那位公子,隔壁的公子不僅豐神俊朗,出手還闊綽,跟您一樣,給的都是金子。


    這一天得的比一輩子掙的還多,柳瑟姑娘怎麽舍得放手呢?


    不過說來也怪,那公子進去後,跟您一樣,除了飯點送飯,別的時候都不讓人進,就連媽媽都沒機會跟他說話呢!


    讓隔壁公子換房有些困難,若是……公子覺得吵,你們離的這般近,就隔著一堵牆,可以和那位公子談上兩句讓他輕點,或者……我跟媽媽說說,給公子換個房間?”


    寒橘還昏在榻上,南羨自然不可能去換房間。


    本想忍一忍,但奈何隔壁噪聲太大,她隻能出言提醒。


    說來也怪,隔壁這兄台每次跟他說話都不搭理,但還怪聽話,聽她說幾句後,那聲兒就漸漸小了,然而消失不見。


    南羨很慶幸,她生怕隔壁那位天天聽破鑼嗓音的兄台是個聾子!


    彼時,隔壁屋。


    一牆之隔,冷峻的男子歪側著頭倚在牆邊,烏黑的碎發略有些長了,遮住了眼尾,但眼眸裏的寒意還是森森點點的透露出來。


    捕捉著隔壁的動靜,他嘴角晦暗不明的揚了揚。


    離開了向府,她就是他一個人的了。


    現在就像是……他將她藏起來了一樣。


    外麵的空氣,真自由呢!


    跪在地上的柳瑟瞧見男子的笑容,活像見鬼一樣,哭聲一滯,緊接著又慘哭起來。


    南羨聽得腦瓜嗡嗡,和往常一樣去敲敲隔壁的牆壁,一邊聽著隔壁的動靜,一邊勸道。


    “兄台,你知道憐香惜玉怎麽寫嗎?


    我這聽著,柳瑟姑娘像是哭了……”


    她嘀嘀咕咕說了許多,也不知道自己說了啥。


    直到聽到那破鑼一樣令人心底發慌的聲音小了下去,才稍微鬆了口氣。


    她感覺她這幾日心口老是發慌,應該也跟這婉轉嘶啞的叫聲脫不開關係。


    那邊柳瑟聽見南羨的聲音,頓覺鬆了一口氣,抬眼去看那位俊美的冷麵公子,果見那蹙起來的劍眉沒先前那麽淩厲了。


    這幾日每當隔壁那位公子開口,她便可以不用再喊叫了,還能得上各種各樣的寶貝!


    果然,不用她張口,一串五彩斑斕的珠子朝她飛過來,她急忙喜笑顏開的伸手去摟進了懷裏。


    待看清琉璃珠子原貌,頓時高興得啞著嗓子道謝:“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向雲崢冷冷瞥去一眼,厭戾極了。


    柳瑟被嚇了一跳,立即消了音,乖乖閉上嘴巴,歡天喜地的將琉璃連珠收好,再不敢和他多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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