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她的動作,少年饒有興致的彎起嘴角:“你怕我?”


    “怕哥哥什麽呢?”


    少年嘴角上揚,笑容親切勾人的將南羨逼近陰影死角,單臂一撐,頎長的身影瞬間將瘦弱的女孩籠罩起來。


    瞬間,一股縹緲的桂花香侵襲而來。


    夾在花香中,還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南羨循著血腥味的方向看向少年受傷的肩膀,那裏衣衫破裂,血肉和黃色的布料糅雜在一起。


    清冷的月光下,隱約可見被武器鈍傷的長長溝壑裏血跡泛著不正常的黑紫。


    原來是個中毒將死之人!


    南羨深吸一口氣,平靜地抽迴被少年勾在指尖漫不經心饒卷兒的發絲,從手臂下鑽出:“殘夜在那個屋,不想毒發身亡就快去”。


    後衣領被少年修白的手指攥住:“好妹妹,既然看出哥哥中了毒,幫哥哥偷個解藥怎麽樣?以後在腥雨樓,哥哥罩著你。”


    南羨表情冷淡,示意那邊有窗子:“你可以翻進去。”


    “我中毒了,剛剛運功進院已經加快了毒素擴發的速度”,少年無助祈憐的看著她,那雙桃花眼泛著迷離的水色,最容易讓女人心軟。


    “窗戶太高,我翻不了。”


    南羨不動於衷的瞄了眼那大長腿:“我還沒長高,也翻不了。”


    “小妹妹,這麽冷血可不太好。”


    殺手窩裏的人跟自己說冷血不好,她嗬嗬。


    南羨被拎得腳尖離地,衣領勒住脖子,瞬間一陣窒息感,她歎了口氣,勉強維持平穩的語速:“實話對您說吧,我確實是殘夜主子帶迴來的,但隻是他帶迴來的婢女……”


    “您拿我威脅殘夜主子,沒用。”


    “看來你什麽都不知道,你殘夜主子可不是什麽好人。”


    這話什麽意思?


    南羨心裏一咯噔。


    少年溫熱的唿吸噴在她脖頸,在南羨感覺酥癢時,已經被拎到了雕花窗下,黃衫少年桃花眼波光瀲灩,笑意盎然,仿佛肩頭的傷和毒素不存在似的。


    “殘夜,出來!”


    屋內寂靜無聲。


    少年懶洋洋叫了兩聲,伸手勾起南羨下巴,遺憾道:“你再不出來,這丫頭我可就帶走了,也罷,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哦對了,聽說這丫頭是……福綿鏢局總鏢頭的次女。”


    “你的運氣可真是好啊,沒晉升絕殺,卻找到了這麽個寶貝”,少年別有深意的笑了笑,捏著南羨下巴的手用了幾分力,白皙的皮膚上頓時染了層胭脂紅。


    他嘖的輕歎:“美,像血一樣,這皮可真嫩,疼嗎小妹妹?”


    南羨嘟著金魚嘴,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瘋批。


    瘋批說的話,古裏古怪。


    “還不出來嗎?”


    “一顆百清丸而已,跟這丫頭相比,孰輕孰重?”


    黃衫少年的語氣雖然仍是漫不經心,但南羨眼睜睜看著,那雙桃花眼裏的笑意越來越沒有溫度。


    下頜像是要被捏炸一般,刺疼令她忍不住低吟出聲。


    偏偏這瘋批一邊用力捏,一邊眼神無辜的嘴角怪異上揚:“小妹妹,哥哥真不想當壞人,他們都逼我,他們才是壞人,你說對不對?”


    南羨拚命伸出小短腿蹬他,嘴裏艱難吐字:“你、蛇精病,殘夜,救……救偶……”


    腿彎被捉住,哢嚓一聲,院內響起南羨痛苦的驚唿。


    四周棲息的鳥雀驚飛一片。


    突然,雕花窗內飛出一個圓滾滾的瓷瓶,伴著殘夜冷冽的聲音:“滾!”


    “別那麽絕情嘛夜”,少年接過瓷瓶,嘴角笑容微微一滯,很快又戴上了那張笑容麵具,“好歹我們也是出生入死過的、兄弟。”


    被扔出去的南羨聽見這話,心裏一緊,對深夜闖入的黃衫少年有了猜測。


    腥雨樓天殺的另一位,與殘夜齊名的——天殺光隱。


    在腥雨樓,這兩位可是並肩閻王的存在。


    光隱和殘夜,是腥雨樓殺手營唯一破例走出的兩人。


    樓主三生立的規矩,殺手營曆經七七四十九日,最終淘汰剩餘一人,掛名地殺,然而有一年,殺手營殘酷的屠殺到了第四十九日,卻意外的活下了兩人。


    這簡直就是令人不可置信的存在。


    因為在這四十九日的廝殺獵場中,樓中僅會投放僅夠一人存活的食物和水。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殺手營廝殺的第四十九日,獵場裏還有兩名男孩,當樓主三生走進去時,一個男孩握著刀,渾身鮮血淋漓的在樹梢上嚼樹葉,滿眼警惕,另一個,在屍堆裏雙眼發紅啃屍。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驚的脊背發寒。


    兩個小男孩都已經筋疲力竭,衣裳破爛,宛如蓄積著最後一絲力氣的野獸,蟄伏待機。


    若是放任兩人繼續廝殺,這兩頭殺紅了眼的野獸隻會為了生存互相撕咬下對方皮肉,不死不休,得到的結果也隻會是兩人同歸於盡。


    最後三生破例,將兩個小孩都帶出了殺手營,賜名殘夜,賜名光隱。


    “小妹妹,哥哥不是故意弄疼你的哦。”


    “可能還會有點疼,忍一忍麽。”


    黃衫少年徑直吞服下藥丸,月光下,蹲下身看了眼在芭蕉葉旁神遊的南羨,修長的五指伸出,輕輕一扭,方才被扭斷骨折的關節瞬間伴著劇痛歸位。


    南羨痛苦的“啊”了聲,額上瞬間爬滿汗珠。


    錯不及防大張的嘴中被塞入一顆裹著糖汁的山楂球。


    看著女孩被噎住差點窒息滿臉通紅想幹嘔出來的樣子,少年眸光一暗,手指勾住她下頜,整顆還沒嚼爛連著籽兒的山楂就被南羨吞進了肚子裏。


    光隱嗤笑起身,笑容不達眼底:“不可以拒絕我的糖。”


    “小妹妹乖乖,下次記得給我開門。”


    那瘋批終於走了,南羨左腿被拆卸安裝,站起來雖然活動自如,卻仍有一股股鑽心的痛從骨髓深處傳出,她默默朝天翻了好幾個白眼,將七喜拖出來罵了一頓。


    “什麽戀愛攻略,他媽的都是瘋批!”


    七喜被罵了也不敢吱聲,等南羨罵完了,才小聲bb:“宿主,哦不,羨姐,您本位麵的綁定對象是殘夜,不是那個瘋批。”


    “偶知道”,南羨對著梳妝鏡,噘著嘴看著紅了一圈隱有淤青的下頜,氣不打一處來:“不睡了,練功!”


    媽的!


    浮生苑在腥雨樓偏居一隅,清晨微風徐徐,桃花瓣上露珠晶瑩剔透。


    南羨受了刺激,果真一夜沒睡,將前世穆玄教她的內功心法《九玄心經》練了一夜,翌日精神勃發的起床蒸了蛋,卷著絹布放在下巴上滾著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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