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魂一縷隨風散,愁緒三更入夢遙。”《紅樓夢》這部巨作裏的貴族小姐們雖然在閑暇之餘經常會聚集在一起結詩社,卻沒有留下多少膾炙人口的經典名句。但是,仍然不能否定作者曹雪芹的曠世奇才。曹雪芹的前半生珠光寶氣,貴不可言。到了後來家道中落,風餐露宿。他在貧困潦倒中嘔心瀝血的寫下這部極有可能是自傳體卻又暗藏玄機的不朽巨作!《紅樓夢》自從問世以來,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紅學專家們,他們如癡如醉的沉迷其中無法自拔。也影響了不少的老百姓們,他們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故作高深的津津樂道。《紅樓夢》被後世的人們稱之為四大名著之首!這是毋庸置疑的,也是當之無愧的。
“大理三月好風光,蝴蝶泉邊好梳妝。”天生麗質的楊麗坤在她豆蔻年華之際,成功的飾演了《五朵金花》這部電影裏的女主角金花,這讓大理古城更加的聞名遐邇。後來她又在《阿詩瑪》的電影裏驚豔亮相,她的驚鴻一瞥,也讓路南石林風景區驚豔了世界。然而天之驕女楊麗坤並沒有享受到本該屬於她的前程似錦,燦爛輝煌。反而在特殊時期遭遇了非人的折磨。在楊麗坤的身上,淋漓盡致的詮釋了紅顏薄命的真正含義。隨著楊麗坤的仙逝,諸如她一般天然去雕飾的大理女兒也如影隨形,隨風而去。嗚唿哀哉!悲兮!痛兮!
勝男與蘇國慶分道揚鑣,一別兩寬。時光飛逝,轉眼間已經到了第二年的春夏之交。在他們分開的大半年時間裏,蘇國慶幾乎天天都給勝男打電話。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們兩個雖然算不上是山盟海誓海枯石爛,可是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就會形成一種習慣。這種習慣就像那些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一樣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當然,這隻是比喻。勝男和蘇國慶還不是正兒八經的老夫老妻,他們隻是臨時拚湊在一起的合作夥伴。這種互惠互利的關係很現實,也很脆弱。稍微一點兒風吹草動就會導致彼此之間的關係不堪一擊,瞬間灰飛煙滅。勝男對蘇國慶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任憑他把自己吹得天花亂墜,也隻是左耳進右耳出。“我準備跟我的好朋友一起過去大理那邊投資掛靠醫院,你高不高興?”“嗯,還行吧!”“你怎麽一點兒都不積極啊!我在這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了我的好朋友過去大理投資的。你就像不相幹的人一樣的無動於衷,你太讓我失望了。”蘇國慶說完之後就很有骨氣的掛斷電話了。
“我們明天早上坐飛機到滇城,可能下午就到a城了。”晚上11點左右,勝男接到蘇國慶的電話。她忍不住的啞然失笑,蘇國慶現在變得像怨婦一樣,動不動就生氣掛電話,沒過多久又厚著臉皮打電話給勝男。他以為他是誰?尊龍還是馬龍·白蘭度?勝男認為隻有帥哥才有權利使小性子。再說了,帥哥也不用去求任何人,他們隻需要隨便招招手,就有成千上萬的環肥燕瘦的粉絲主動的投入他們的懷抱。蘇國慶的長相就連一般都算不上,不知道是誰給他的自信,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往自己臉上貼金,真是可笑至極。
勝男的媽媽聽說蘇國慶和他的好朋友要來a城,早早的就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晚餐。結果到了吃飯的時候,隻有蘇國慶一個人來。他言不由衷的說:“我朋友長途跋涉累了,他在酒店裏休息。”這種說法分明就是借口,他朋友的年紀應該不大,坐飛機之後再坐汽車來到這裏根本算不上是舟車勞頓,又不是要他風塵仆仆的去騎馬或者是步行,就這樣時間不長的旅途也要喊累?真是矯情。吃過晚飯後蘇國慶讓勝男陪他去酒店見他的那位架子挺大的朋友,勝男悶悶不樂的去了。一路上蘇國慶都在說那個人是一個帥哥,保證讓勝男見了以後會眼前一亮。等到勝男見到本人以後,沒有感受到傳說中的眼前一亮,那個人隻是比蘇國慶高一些,好像還有一點兒齙牙。蘇國慶的眼光一向有問題,除了勝男以外,嘻嘻,就是這麽自信。那人看上去倒是挺和氣的,他好像還沒有吃飯,勝男和蘇國慶又陪著他去外麵的燒烤攤隨便吃了一點兒。那個人為什麽會拒絕去勝男家裏呢?除了怕見生人,可能也是不給蘇國慶麵子吧!做生意的人哪裏會有那麽多的瞎講究?當初遊夜叉不是還興高采烈的去勝男家裏赴宴的嗎?
這位尊貴的來賓姓劉,他與蘇國慶同歲。小劉刻意的與勝男家保持距離,目的是什麽呢?到了第二天中午,勝男接到蘇國慶的電話後才揭開了謎底。他們兩個人私自去了馬街地區醫院,結果院長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他們。並且說醫院自己要成立專科門診,不需要其他的外來人員去染指。蘇國慶他們吃了閉門羹以後,才知道事情沒有他們想的那麽簡單,所以才想到了勝男這個替補隊員,想讓她再去碰碰運氣。等到勝男馬不停蹄的趕到馬街鎮,聽他們大概的描述了院長的態度之後,勝男覺得已經是無力迴天了。普天之下,沒有誰會願意讓別人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隨心所欲,反複無常的進進出出,哪怕是曾經在蘇國慶嘴裏的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這次你一定要想辦法幫我們搞定這件事情,不管你付出多少代價。”蘇國慶理直氣壯的對勝男說。“我隻能說是盡力而為,我又不認識什麽達官貴人,你也不能強人所難吧!”“那現在怎麽辦?我們去哪裏尋找醫院掛靠?”“去臥龍縣吧!”“上次去了也沒用啊!這次又去幹嘛呀。”“難說你這個朋友會帶來好運也說不準。”勝男不是敷衍了事,臥龍縣比馬街鎮繁華,畢竟那是一個縣城。至於a城,想都不用去想,因為創新醫院在a城已經是根深蒂固了,蘇國慶的這個好朋友小劉,貌似也沒有和人家打擂台的魄力。他們不得不選擇避其鋒芒,繞道而行。從小劉目前的所作所為來看,此人心懷鬼胎,不是光明磊落的良善之輩。
他們三個人來到大理省的文獻名邦臥龍縣,古色古香的東門城樓傲然屹立在波濤洶湧的洱海旁。放眼望去,四周炊煙嫋嫋,碧波蕩漾。風吹麥浪,稻花飄香。勝男極其喜愛這裏的風光無限好。或許是她的私心在作祟,她覺得如果能在這個風景如畫的天然氧吧裏開辟新天地,又何嚐不是一件令人賞心悅目的好事一樁呢?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臥龍縣極其的守舊和排外,勝男家裏托了幾個熟人去當地的大小醫院中做說客,效果都不盡如人意。小劉終於忍無可忍的決定打道迴府了,臨走之前他還對蘇國慶說,他們此行花的錢不值得。真是太好笑了,除去他們的機票錢,他們兩個人來到大理最多花了一千多塊錢。這樣的小家子氣,還夢想著功成名就?勝男簡直是對這些異想天開的吝嗇鬼佩服的五體投地。她送他們兩個上車時,蘇國慶自己做主留了下來。“你怎麽不跟他一起迴去呢?”勝男莫名其妙的問蘇國慶。“神經病,你難道不想讓我留下來嗎?”蘇國慶自我感覺良好的說道。勝男不明白蘇國慶留下來有什麽意義?她家裏隻能算是小康生活,她也不是富婆。哪怕她將來幸運的成為一個富婆的時候,她包養的小白臉也應該是像阿軒那樣的美男子啊!蘇國慶太自不量力了。
很快,蘇國慶就碰到了一個硬骨頭。那個老頭是勝男家裏的常客,他經常和勝男的父母在一起打麻將。當他看見蘇國慶長期無所事事的待在勝男家裏時,他義憤填膺的對著蘇國慶嗬斥道:“你不要臉,待在這裏騙吃騙喝。”蘇國慶惱羞成怒,他雙眼猩紅地跳起來就去推搡那個老頭,並且大聲的喊道:“關你屁事。”勝男和父母拉開了扭作一團的蘇國慶和那個年事已高的老頭。所以說蘇國慶這個人欺軟怕硬,麵對遊夜叉的時候,他嚇得渾身發抖屁滾尿流。現在這個老頭明顯不是他的對手,他就張牙舞爪的變得兇狠起來了。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臉皮再厚的人都不可能再賴著不走了。
勝男又拿了兩千塊錢給蘇國慶做路費,她再一次的送他到汽車站去坐車離開a城。她不知道的是,這是他們兩個的最後一次見麵。勝男迴到家以後,一直保持沉默的爸爸嚴肅的對她說:“勝男,你知道嗎?你這是倒貼黃瓜二兩。你不要怪你爸爸講話難聽,我和你媽媽養著你,是一種身為父母的責任。但是,我們沒有義務去養其他人。小蘇不是我們家的上門女婿,他也沒有一絲一毫上門女婿的自覺性。他在我們家裏什麽事都不做,一天到晚吃了睡睡了吃,還喜笑顏開的跟我們在一起打麻將。你也不要去怪徐伯伯多管閑事,他也是實在看不下去了,人家是在為我們家打抱不平。你又不是找不到男朋友了,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小蘇這個人貪圖享受,胸無大誌。他不是你的良配。”爸爸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爸爸的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一針見血。菩薩心腸的媽媽這次也沒有再去袒護蘇國慶那個厚顏無恥之人了。
勝男最最最親愛的媽媽對她說:“勝男,你就安心的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等你閑不住了,再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適的工作去做。我們也不勉強你出去外麵打工賺錢,隻要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其他的事情慢慢來。”勝男淚目了,她何其的幸運!有這樣善解人意的好媽媽!也有那樣明察秋毫的好爸爸。她下定決心,與蘇國慶一刀兩斷。
遠走他鄉的蘇國慶並不甘心輕易的放棄勝男這張長期飯票,他每天都對著勝男家裏的電話狂轟濫炸,他還邀請勝男去中原與他團聚。勝男心想,自己閑著也是閑著,既然蘇國慶如此殷勤備至的讓她過去,那就過去看看吧!她為了節約一點兒開支,就讓媽媽幫忙托熟人買了從滇城到中原的火車臥鋪票。正當她準備好行囊出發的時候,蘇國慶又及時的打來電話說:“你來的時候多帶點錢,不然我們兩個喝西北風啊!”勝男如遭雷擊,她的眼前冒著金星,她感到天旋地轉,她快要被蘇國慶的厚顏無恥擊垮了!電話從她的手裏脫落了,她把自己的嘴唇都要咬破了。她失魂落魄的看著在一旁關心她的媽媽說:“媽,麻煩你去幫我退一下臥鋪票。我不去中原了,蘇國慶是把我家當成提款機了。”媽媽問清原由之後,歎了一口氣,就出去退票去了。
“不撞南牆不迴頭。”勝男徹底的死心了。她用了三年的時間看清了一個人,哪怕時間久了些,好在為時不晚,她還來得及重新來過。蘇國慶的本質並不是十惡不赦,他變成今天的這個樣子,勝男也有責任。是她的縱容和大度,讓蘇國慶變本加厲的對她索取無度。人之初,性本善。殺人犯和大毒梟一開始也都不全是窮兇惡極之輩,他們的成長經曆一定是有著異於常人的多災多難和不盡如人意。勝男並不是要為犯罪分子解脫罪名,她隻是在深刻的剖析人性。世界上並不存在什麽太好或者太壞的人,人性本來就是複雜的。
蘇國慶依然恬不知恥的打電話過來,勝男已經不去接家裏的座機電話了。無論是勝男的媽媽還是爸爸的苦口婆心,對於蘇國慶來說,都是對牛彈琴,無濟於事。他還口出狂言的對著勝男的爸爸說,他要過來找勝男。勝男的爸爸掛斷電話以後,表情凝重的對勝男說:“勝男,你這是引狼入室。”勝男的心裏很難受,身為子女,她居然讓自己的父母提心吊膽擔驚受怕。不行,逃避也不是辦法。她要親自打電話警告蘇國慶那隻癩皮狗,她不欠他什麽,反而是他占了自己家裏數不清的便宜。又是一個像她前夫那樣的叫花子誕生了,勝男簡直是倒黴透頂了。《笑傲江湖》裏的東方不敗揮刀自宮練成“葵花寶典”,偽君子嶽不群亦是揮刀自宮練成“辟邪劍譜”,他們兩個男不男,女不女的陰陽人好歹武功蓋世,不像勝男的垃圾前夫和叫花子蘇國慶,隻會張口跟勝男家裏要錢。勝男快要被這兩個現實版的陰陽人氣瘋了,她必須得去寺廟裏燒香拜佛,趨吉避兇。祈求佛祖保佑自己在今後的日子裏不要再碰到掃把星、癩皮狗、陰陽人。
勝男一不做二不休,她跑去外麵用磁卡打公用電話,她站在路邊拿著公用電話對著蘇國慶咆哮道:“蘇國慶,你是不是窮瘋了?動不動就開口跟我要錢,不要臉!我家不是慈善機構,你如果活不下去了就去大街上要飯或者自殺。你如果再敢打騷擾電話,我就報警。信不信由你。”勝男不等蘇國慶迴答就立即掛斷電話。路上人來人往的人群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張勝男,你怎麽啦!你居然會用普通話罵人,還罵得那麽大聲。”勝男大吃一驚,她忘記了這裏是公共場所,她又是本地人,她說話的內容被人聽到就不妙了。與她打招唿的這個人是她護校的同學,她很長時間都沒有見過這個人了。“老同學,好久不見了。我剛剛是在向我的合夥人說點事情,由於沒有達成協議,雙方發生了爭執,所以音量沒有控製住。”“你真厲害,自己會做生意。不像我們沒有什麽本事,隻有到處去打工。”“你們的壓力小啊!我自己做生意,虧了家裏的很多錢了。”“你家舍得給你錢去折騰啊!不像我家裏,每個月還要讓我交夥食費嘞!”“是嗎?誰都不容易啊!我還有事先走一步。”“byebye.”“byebye.”
勝男獨自一人走在迴家的路上,她衝天的怒火已經逐漸平息下來了。她現在已經與蘇國慶徹底的撕破臉皮了,從今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但願那個叫花子換一個人去禍害吧!勝男和她的家人已經無法忍受了。勝男承認,她的確是引狼入室。她一開始並不知道蘇國慶會是這樣一個厚顏無恥之人,隻怪她當初被她的垃圾前夫傷害的太深了,以至於稍微有點人性的異性出現在她麵前,她就誤以為對方是真情實意。沒想到這兩個陰陽人大同小異,他們的出發點都是為了騙她家裏的錢。她的心裏涼透了,她準備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都要去寺廟裏燒香,去去晦氣。
激情六月如約而至,2002韓日世界杯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勝男家裏的一個長輩介紹她去“一心堂”上班,剛去的時候十幾個年輕人在一起挺開心的。有一個女孩子問她:“你今年多大了?有20出頭了吧!”勝男心裏樂開了花,她要是隻有20出頭就好啦!哇哈哈 哇哈哈 哇哈哈哈哈 “你怎麽隻是笑啊!我們幾個同學剛剛從衛校畢業,我們私底下都說你可能比我們大兩三歲吧。”“你們多大了?”“我19歲了,她們兩個才18歲。”“我到年底就滿31歲了。”“天哪!你不是騙我的吧!你看上去怎麽那麽年輕呢?你是怎麽保養的?”“我嘛!該吃吃該睡睡,無憂無慮,無所畏懼。”“那我得叫你張姐啦!”“可以。”
張勝男31歲這年,不斷的有人叫她姐,她欣然接受了這個稱唿。不然嘞?這些年輕的男孩女孩們比她小十幾歲,叫阿姨都不為過。其中有一個男孩叫小汪,他今年19歲。他長得高高瘦瘦,皮膚白裏透紅的,乍一看,和勝男還挺像的。他雖然沒有阿軒那麽帥氣,可是他比阿軒還要高一點。他總是跟在勝男後麵,幾乎形影不離。藥店裏的員工都在竊竊私語,懷疑勝男和小汪的舉止過於親密。隻有勝男自己知道,他們兩個隻是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勝男也不止跟小汪一個人相處的融洽,還有櫃台外麵的十幾個促銷人員,她們也跟勝男打成一片。這些性格迥異的女孩子們十分活潑,她們一見麵,總是說:“你看球賽了嗎?”“我不愛看球賽。”“沒看?你還是不是華夏人?”2002韓日世界杯是華夏國的首次出線,範誌毅、郝海東、馬明宇、李鐵等,成了當時炙手可熱的民族英雄。外籍教練米盧,更是被媒體吹上了天,吹成了化腐朽為神奇的教練。少部分頭腦清醒的人彼此之間心照不宣:亞洲實力最強的兩個國家做了東道主,才空出了兩個名額。然而,不能否定的是,2002年的華夏國家隊非常幸運,他們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2002年也是外星人羅納爾多的高光時刻,這年的世界杯,足球王國巴西隊不負眾望的舉起了大力神杯。並且錦上添花的添上了一顆星,成為了傲視群雄的五星巴西。
自從勝男疾言厲色的在外麵打公用電話警告了蘇國慶,家裏的座機電話清淨了很多。人要臉樹要皮,隻要不是精神出了問題,誰會受得了被別人那樣辱罵之後還照樣若無其事的死纏爛打?無論是勝男的前夫還是蘇國慶,都已經是她的過去式了。誰的一生不經曆幾個渣男呢?過去的就讓他永遠過去吧!
藥店裏的工作非常辛苦,一整天站著上班腰酸背痛腿抽筋的不說,還要像裝卸工一樣的去抬大箱大箱的貨物。如果說這些牛馬牲口活讓勝男苦不堪言,那麽更要命的是,如果櫃台的錢箱裏莫名其妙的短款了,還得無償的去加班加點的盤點成千上萬種藥品。再加上沒完沒了的各種各樣的批鬥大會,勝男再一次的崩潰了。還不到半年時間,她斬釘截鐵的遞了辭呈,與藥店裏的兄弟姊妹們saygoodbye!正當勝男舉步維艱之際,她聽說創新醫院大洗牌,遊夜叉被排擠走了。她有很多同學都在創新醫院上班,她們問她願不願意迴去重新開始?她欣然的答應了。
創新醫院與三年前相比,規模拓展了很多,人員也更新了不少。沒有誰會去關注以前的人和事,隻要是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了,每個月的工資拿到手就心滿意足了。勝男很珍惜這份失而複得的工作,她勤勤懇懇的埋頭苦幹,醫院裏的忙碌與藥店裏的艱辛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偶爾,勝男在單獨值夜班的時候,她會想起自己年輕時的自命不凡,蔑視天下。殘酷的現實證明,成功人士少之又少。芸芸眾生中,大多數人都是在為了起碼的生存能力掙紮著,堅持著。勝男也屈服於普通人的生活方式,早出晚歸,辛勤耕耘,痛並快樂著。
勝男重新迴歸到了她熟悉的環境中,這本該是她厚積薄發的開始。可是她牛事不發馬事發,她原以為終於脫離苦海,沒想到她又遇上了胡晶晶那個賊賤人,她真的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窩。勝男總是遇人不淑,她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常常反省自己,自己並不是國色天香,家裏也不是財大氣粗,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綠頭蒼蠅盯著她不放呢?難道是因為她生性豪爽,讓那些癩皮狗、陰陽人、賊賤人都誤以為她是傻子嗎?哼!妖魔鬼怪們,老娘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勝男家裏換了居住的地方,家裏的人都有手機了,所以座機電話也注銷了。她還是用著原先的那個手機號,不熟悉的電話號碼一般她都不會去理睬。2003年4月1日愚人節,哥哥張國榮在香港文華酒店縱身一躍,結束了他風華絕代的一生。同年12月30日,香港女兒梅豔芳患宮頸癌之後香消玉殞,與世長辭。勝男打開電腦,找出《胭脂扣》這部電影,追憶著張國榮和梅豔芳的眉飛色舞,芳華絕代。她盯著屏幕上的兩位巨星,莫名的感到悲從中來。她久久的不能平息自己對兩位巨星的緬懷,她已經泣不成聲。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的去看來電顯示就接了起來,“喂,哪位?”“是我,蘇國慶。”“哦!有事嗎?”“我打了你的好幾次電話,你都故意不接。”“不熟悉的號碼我一般都不接。你有什麽事?”“沒事就不能打電話給你嗎?”“好吧,你想幹嘛?”“我是想告訴你,我現在偷渡來了新加坡,發展的很不錯。很多夜總會的小姐一見到我都是‘蘇哥,蘇哥’的叫,你後悔了嗎?”“後悔什麽?後悔沒有繼續做你的提款機嗎?”嘟嘟嘟嘟,電話一陣忙音,掛斷了。
勝男的心情糟透了!蘇國慶以為她還像以前一樣的在乎他嗎?她以前也不是在乎他,而是怕被他傳染上什麽髒病。現在他與自己毫無瓜葛,即便是成千上萬個坐台小姐趴在他的身上,又與自己何幹呢?天鵝湖的音樂又響起來了,勝男接起電話就直截了當的說:“蘇國慶,你是在向我炫耀嗎?我告訴你,我不在乎。我還要祝賀你日日做新郎,夜夜入洞房。”“你看你,開個玩笑而已。剛才是我的手機沒電了,我趕緊插上充電器,才給你打電話的。”“蘇國慶,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來騷擾我。至於你熱衷去追求怎樣奢靡的生活,那是你的權利。隻是相識一場,我奉勸你一句,好自為之,不要染上艾滋病。”勝男說完之後立即關機。
從此以後,勝男不再接聽任何外省的陌生電話。蘇國慶這三個字,隨著她的偶像的離世,也默默地蕩然無存了。
張勝男依舊躺在滇城婦幼保健院旗下的私立醫院的員工宿舍裏,往事一幕幕的跳躍在她的腦海中,就像一部電視連續劇一樣的跌宕起伏。她盯著手裏賞心悅目的菊花茶,愜意的喝了一口。小餘又跑去走廊上打電話去了,過了一個多小時,她帶著蕭瑟的晚風,落寞的走了進來。她的臉上依然有哭過的痕跡,看來她的情路坎坷啊!又過了幾天,小餘對張勝男說:“張姐,我要走了。”“你要去哪裏呢?”“我表姐給我重新找了一個醫院,我想換一個環境試試。”“好的,祝你好運。”“謝謝你。”
宿舍裏又隻剩下張勝男一個人了,無所謂啦!這樣反而清淨。過幾天就是除夕了,她想去超市裏買一點兒年貨帶迴去。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毛京打來的。毛京時常會請張勝男出去外麵吃飯,但是,是人很多的那種聚餐。毛京偶爾也會去買單,那是因為別人請的次數太多了,他不得不去彌補一下。毛京來的時候正是晚餐的時候,他問張勝男想吃什麽?張勝男想起她的同學鄧來曾經帶她去過的一個地方,那裏是來自大理省各個地方的特色小吃的匯總,叫做小吃一條街。他們兩個人去到那個讓人眼花繚亂的小吃一條街之後,點了幾樣特色小吃,不過才幾十塊錢。毛京一邊吃一邊感歎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貴了。”張勝男:“……”毛京的消費水平讓她很驚訝,不到一百塊錢就就嫌貴,難怪他會離婚。他的前妻也許是受不了他的窮酸樣才會提出離婚的吧!這還不算完,當他們一起去家樂福超市買東西的時候,毛京拿起一瓶一百多塊錢的酒對張勝男說:“買一瓶酒給你爸爸喝吧!”張勝男沒有答應,她家裏的酒多的是,還輪不到她去買。毛京又說:“我陪你迴你家過年去吧!”
張勝男聽到毛京的話以後,她遲疑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蘇國慶那隻癩皮狗去她家裏白吃白喝,讓她顏麵無存。現在這個體型像皮球,又有些禿頂的男人說要跟她迴去,這不僅讓她感到措手不及,還讓她感覺有點拿不出手。張勝男還沒有想好怎麽迴絕他,付錢的時候,不過才三百多塊錢,毛京卻站在一旁無動於衷,根本沒有掏錢的動作。真是夠夠的了,張勝男倒不是缺那點錢,可是麵對這種摳門吝嗇的男人,她真的是如鯁在喉。毛京的頭發是地中海,體型又是小胖墩,更要命的是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油膩,又不修邊幅,簡直邋遢極了。他還經常說自己長得帥,有一次他喝多了,他還問張勝男:“我像不像落魄的花花公子?”張勝男:“……”
他們兩個離開家樂福後,張勝男很想對毛京說:“你根本不像什麽花花公子,倒是像極了長年累月不洗澡的叫花子。”張勝男的這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遇人不淑,到此結束。她這次迴家以後,就不打算再迴來了。巴蜀人經營的私人醫院很恐怖,他們處處模仿p城人,又始終差點火候。可謂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他們掛羊頭賣狗肉,以次充好,偷梁換柱。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打廣告的時候說好了的人流手術費不到一百塊,等到魚兒上鉤以後,立馬坐水漲船高,坐地起價。張勝男曾經親眼目睹過無數個少男少女被這些殺人不見血的劊子手逼得走投無路時,嚎啕大哭。那些個號稱專家的屠夫們先是假惺惺的噓寒問暖,後是軟硬兼施的威脅恐嚇道:“趕快去借錢,她需要注射進口的藥物,不然以後會繼發不孕。小張,快點,病人大出血了,趕緊注射兩支立止血。”她們嘴裏口口聲聲說的“立止血”,一支就要3百多塊錢,其實就是幾塊錢的止血敏和止血芳酸罷了。這些騙人的鬼話,來自巴蜀的江湖騙子們信手拈來,臉不紅心不跳的張口就來。張勝男的良知令她無法再與這些害群之馬狼狽為奸,可是她單槍匹馬的並不能為民除害。她隻有再一次的選擇逃之夭夭。眼不見為淨,人在做天在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張勝男迴到了闊別已久的故鄉大理,仿佛曆經了九九八十一難,即將榮登極樂世界,她的耳邊依稀響起了久違的一首古詞:《洛陽珈藍記》
朝中錯·煙花易冷
風搖碧草雨紛紛,隻影待何人?
江岸三春逝水,樓台一曲黃昏。
韶光暗度,煙花易冷,舊夢長溫。
沉醉當年柳色,癡情落地生根。
“大理三月好風光,蝴蝶泉邊好梳妝。”天生麗質的楊麗坤在她豆蔻年華之際,成功的飾演了《五朵金花》這部電影裏的女主角金花,這讓大理古城更加的聞名遐邇。後來她又在《阿詩瑪》的電影裏驚豔亮相,她的驚鴻一瞥,也讓路南石林風景區驚豔了世界。然而天之驕女楊麗坤並沒有享受到本該屬於她的前程似錦,燦爛輝煌。反而在特殊時期遭遇了非人的折磨。在楊麗坤的身上,淋漓盡致的詮釋了紅顏薄命的真正含義。隨著楊麗坤的仙逝,諸如她一般天然去雕飾的大理女兒也如影隨形,隨風而去。嗚唿哀哉!悲兮!痛兮!
勝男與蘇國慶分道揚鑣,一別兩寬。時光飛逝,轉眼間已經到了第二年的春夏之交。在他們分開的大半年時間裏,蘇國慶幾乎天天都給勝男打電話。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們兩個雖然算不上是山盟海誓海枯石爛,可是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就會形成一種習慣。這種習慣就像那些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一樣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當然,這隻是比喻。勝男和蘇國慶還不是正兒八經的老夫老妻,他們隻是臨時拚湊在一起的合作夥伴。這種互惠互利的關係很現實,也很脆弱。稍微一點兒風吹草動就會導致彼此之間的關係不堪一擊,瞬間灰飛煙滅。勝男對蘇國慶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任憑他把自己吹得天花亂墜,也隻是左耳進右耳出。“我準備跟我的好朋友一起過去大理那邊投資掛靠醫院,你高不高興?”“嗯,還行吧!”“你怎麽一點兒都不積極啊!我在這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了我的好朋友過去大理投資的。你就像不相幹的人一樣的無動於衷,你太讓我失望了。”蘇國慶說完之後就很有骨氣的掛斷電話了。
“我們明天早上坐飛機到滇城,可能下午就到a城了。”晚上11點左右,勝男接到蘇國慶的電話。她忍不住的啞然失笑,蘇國慶現在變得像怨婦一樣,動不動就生氣掛電話,沒過多久又厚著臉皮打電話給勝男。他以為他是誰?尊龍還是馬龍·白蘭度?勝男認為隻有帥哥才有權利使小性子。再說了,帥哥也不用去求任何人,他們隻需要隨便招招手,就有成千上萬的環肥燕瘦的粉絲主動的投入他們的懷抱。蘇國慶的長相就連一般都算不上,不知道是誰給他的自信,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往自己臉上貼金,真是可笑至極。
勝男的媽媽聽說蘇國慶和他的好朋友要來a城,早早的就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晚餐。結果到了吃飯的時候,隻有蘇國慶一個人來。他言不由衷的說:“我朋友長途跋涉累了,他在酒店裏休息。”這種說法分明就是借口,他朋友的年紀應該不大,坐飛機之後再坐汽車來到這裏根本算不上是舟車勞頓,又不是要他風塵仆仆的去騎馬或者是步行,就這樣時間不長的旅途也要喊累?真是矯情。吃過晚飯後蘇國慶讓勝男陪他去酒店見他的那位架子挺大的朋友,勝男悶悶不樂的去了。一路上蘇國慶都在說那個人是一個帥哥,保證讓勝男見了以後會眼前一亮。等到勝男見到本人以後,沒有感受到傳說中的眼前一亮,那個人隻是比蘇國慶高一些,好像還有一點兒齙牙。蘇國慶的眼光一向有問題,除了勝男以外,嘻嘻,就是這麽自信。那人看上去倒是挺和氣的,他好像還沒有吃飯,勝男和蘇國慶又陪著他去外麵的燒烤攤隨便吃了一點兒。那個人為什麽會拒絕去勝男家裏呢?除了怕見生人,可能也是不給蘇國慶麵子吧!做生意的人哪裏會有那麽多的瞎講究?當初遊夜叉不是還興高采烈的去勝男家裏赴宴的嗎?
這位尊貴的來賓姓劉,他與蘇國慶同歲。小劉刻意的與勝男家保持距離,目的是什麽呢?到了第二天中午,勝男接到蘇國慶的電話後才揭開了謎底。他們兩個人私自去了馬街地區醫院,結果院長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他們。並且說醫院自己要成立專科門診,不需要其他的外來人員去染指。蘇國慶他們吃了閉門羹以後,才知道事情沒有他們想的那麽簡單,所以才想到了勝男這個替補隊員,想讓她再去碰碰運氣。等到勝男馬不停蹄的趕到馬街鎮,聽他們大概的描述了院長的態度之後,勝男覺得已經是無力迴天了。普天之下,沒有誰會願意讓別人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隨心所欲,反複無常的進進出出,哪怕是曾經在蘇國慶嘴裏的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這次你一定要想辦法幫我們搞定這件事情,不管你付出多少代價。”蘇國慶理直氣壯的對勝男說。“我隻能說是盡力而為,我又不認識什麽達官貴人,你也不能強人所難吧!”“那現在怎麽辦?我們去哪裏尋找醫院掛靠?”“去臥龍縣吧!”“上次去了也沒用啊!這次又去幹嘛呀。”“難說你這個朋友會帶來好運也說不準。”勝男不是敷衍了事,臥龍縣比馬街鎮繁華,畢竟那是一個縣城。至於a城,想都不用去想,因為創新醫院在a城已經是根深蒂固了,蘇國慶的這個好朋友小劉,貌似也沒有和人家打擂台的魄力。他們不得不選擇避其鋒芒,繞道而行。從小劉目前的所作所為來看,此人心懷鬼胎,不是光明磊落的良善之輩。
他們三個人來到大理省的文獻名邦臥龍縣,古色古香的東門城樓傲然屹立在波濤洶湧的洱海旁。放眼望去,四周炊煙嫋嫋,碧波蕩漾。風吹麥浪,稻花飄香。勝男極其喜愛這裏的風光無限好。或許是她的私心在作祟,她覺得如果能在這個風景如畫的天然氧吧裏開辟新天地,又何嚐不是一件令人賞心悅目的好事一樁呢?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臥龍縣極其的守舊和排外,勝男家裏托了幾個熟人去當地的大小醫院中做說客,效果都不盡如人意。小劉終於忍無可忍的決定打道迴府了,臨走之前他還對蘇國慶說,他們此行花的錢不值得。真是太好笑了,除去他們的機票錢,他們兩個人來到大理最多花了一千多塊錢。這樣的小家子氣,還夢想著功成名就?勝男簡直是對這些異想天開的吝嗇鬼佩服的五體投地。她送他們兩個上車時,蘇國慶自己做主留了下來。“你怎麽不跟他一起迴去呢?”勝男莫名其妙的問蘇國慶。“神經病,你難道不想讓我留下來嗎?”蘇國慶自我感覺良好的說道。勝男不明白蘇國慶留下來有什麽意義?她家裏隻能算是小康生活,她也不是富婆。哪怕她將來幸運的成為一個富婆的時候,她包養的小白臉也應該是像阿軒那樣的美男子啊!蘇國慶太自不量力了。
很快,蘇國慶就碰到了一個硬骨頭。那個老頭是勝男家裏的常客,他經常和勝男的父母在一起打麻將。當他看見蘇國慶長期無所事事的待在勝男家裏時,他義憤填膺的對著蘇國慶嗬斥道:“你不要臉,待在這裏騙吃騙喝。”蘇國慶惱羞成怒,他雙眼猩紅地跳起來就去推搡那個老頭,並且大聲的喊道:“關你屁事。”勝男和父母拉開了扭作一團的蘇國慶和那個年事已高的老頭。所以說蘇國慶這個人欺軟怕硬,麵對遊夜叉的時候,他嚇得渾身發抖屁滾尿流。現在這個老頭明顯不是他的對手,他就張牙舞爪的變得兇狠起來了。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臉皮再厚的人都不可能再賴著不走了。
勝男又拿了兩千塊錢給蘇國慶做路費,她再一次的送他到汽車站去坐車離開a城。她不知道的是,這是他們兩個的最後一次見麵。勝男迴到家以後,一直保持沉默的爸爸嚴肅的對她說:“勝男,你知道嗎?你這是倒貼黃瓜二兩。你不要怪你爸爸講話難聽,我和你媽媽養著你,是一種身為父母的責任。但是,我們沒有義務去養其他人。小蘇不是我們家的上門女婿,他也沒有一絲一毫上門女婿的自覺性。他在我們家裏什麽事都不做,一天到晚吃了睡睡了吃,還喜笑顏開的跟我們在一起打麻將。你也不要去怪徐伯伯多管閑事,他也是實在看不下去了,人家是在為我們家打抱不平。你又不是找不到男朋友了,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小蘇這個人貪圖享受,胸無大誌。他不是你的良配。”爸爸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爸爸的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一針見血。菩薩心腸的媽媽這次也沒有再去袒護蘇國慶那個厚顏無恥之人了。
勝男最最最親愛的媽媽對她說:“勝男,你就安心的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等你閑不住了,再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適的工作去做。我們也不勉強你出去外麵打工賺錢,隻要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其他的事情慢慢來。”勝男淚目了,她何其的幸運!有這樣善解人意的好媽媽!也有那樣明察秋毫的好爸爸。她下定決心,與蘇國慶一刀兩斷。
遠走他鄉的蘇國慶並不甘心輕易的放棄勝男這張長期飯票,他每天都對著勝男家裏的電話狂轟濫炸,他還邀請勝男去中原與他團聚。勝男心想,自己閑著也是閑著,既然蘇國慶如此殷勤備至的讓她過去,那就過去看看吧!她為了節約一點兒開支,就讓媽媽幫忙托熟人買了從滇城到中原的火車臥鋪票。正當她準備好行囊出發的時候,蘇國慶又及時的打來電話說:“你來的時候多帶點錢,不然我們兩個喝西北風啊!”勝男如遭雷擊,她的眼前冒著金星,她感到天旋地轉,她快要被蘇國慶的厚顏無恥擊垮了!電話從她的手裏脫落了,她把自己的嘴唇都要咬破了。她失魂落魄的看著在一旁關心她的媽媽說:“媽,麻煩你去幫我退一下臥鋪票。我不去中原了,蘇國慶是把我家當成提款機了。”媽媽問清原由之後,歎了一口氣,就出去退票去了。
“不撞南牆不迴頭。”勝男徹底的死心了。她用了三年的時間看清了一個人,哪怕時間久了些,好在為時不晚,她還來得及重新來過。蘇國慶的本質並不是十惡不赦,他變成今天的這個樣子,勝男也有責任。是她的縱容和大度,讓蘇國慶變本加厲的對她索取無度。人之初,性本善。殺人犯和大毒梟一開始也都不全是窮兇惡極之輩,他們的成長經曆一定是有著異於常人的多災多難和不盡如人意。勝男並不是要為犯罪分子解脫罪名,她隻是在深刻的剖析人性。世界上並不存在什麽太好或者太壞的人,人性本來就是複雜的。
蘇國慶依然恬不知恥的打電話過來,勝男已經不去接家裏的座機電話了。無論是勝男的媽媽還是爸爸的苦口婆心,對於蘇國慶來說,都是對牛彈琴,無濟於事。他還口出狂言的對著勝男的爸爸說,他要過來找勝男。勝男的爸爸掛斷電話以後,表情凝重的對勝男說:“勝男,你這是引狼入室。”勝男的心裏很難受,身為子女,她居然讓自己的父母提心吊膽擔驚受怕。不行,逃避也不是辦法。她要親自打電話警告蘇國慶那隻癩皮狗,她不欠他什麽,反而是他占了自己家裏數不清的便宜。又是一個像她前夫那樣的叫花子誕生了,勝男簡直是倒黴透頂了。《笑傲江湖》裏的東方不敗揮刀自宮練成“葵花寶典”,偽君子嶽不群亦是揮刀自宮練成“辟邪劍譜”,他們兩個男不男,女不女的陰陽人好歹武功蓋世,不像勝男的垃圾前夫和叫花子蘇國慶,隻會張口跟勝男家裏要錢。勝男快要被這兩個現實版的陰陽人氣瘋了,她必須得去寺廟裏燒香拜佛,趨吉避兇。祈求佛祖保佑自己在今後的日子裏不要再碰到掃把星、癩皮狗、陰陽人。
勝男一不做二不休,她跑去外麵用磁卡打公用電話,她站在路邊拿著公用電話對著蘇國慶咆哮道:“蘇國慶,你是不是窮瘋了?動不動就開口跟我要錢,不要臉!我家不是慈善機構,你如果活不下去了就去大街上要飯或者自殺。你如果再敢打騷擾電話,我就報警。信不信由你。”勝男不等蘇國慶迴答就立即掛斷電話。路上人來人往的人群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張勝男,你怎麽啦!你居然會用普通話罵人,還罵得那麽大聲。”勝男大吃一驚,她忘記了這裏是公共場所,她又是本地人,她說話的內容被人聽到就不妙了。與她打招唿的這個人是她護校的同學,她很長時間都沒有見過這個人了。“老同學,好久不見了。我剛剛是在向我的合夥人說點事情,由於沒有達成協議,雙方發生了爭執,所以音量沒有控製住。”“你真厲害,自己會做生意。不像我們沒有什麽本事,隻有到處去打工。”“你們的壓力小啊!我自己做生意,虧了家裏的很多錢了。”“你家舍得給你錢去折騰啊!不像我家裏,每個月還要讓我交夥食費嘞!”“是嗎?誰都不容易啊!我還有事先走一步。”“byebye.”“byebye.”
勝男獨自一人走在迴家的路上,她衝天的怒火已經逐漸平息下來了。她現在已經與蘇國慶徹底的撕破臉皮了,從今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但願那個叫花子換一個人去禍害吧!勝男和她的家人已經無法忍受了。勝男承認,她的確是引狼入室。她一開始並不知道蘇國慶會是這樣一個厚顏無恥之人,隻怪她當初被她的垃圾前夫傷害的太深了,以至於稍微有點人性的異性出現在她麵前,她就誤以為對方是真情實意。沒想到這兩個陰陽人大同小異,他們的出發點都是為了騙她家裏的錢。她的心裏涼透了,她準備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都要去寺廟裏燒香,去去晦氣。
激情六月如約而至,2002韓日世界杯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勝男家裏的一個長輩介紹她去“一心堂”上班,剛去的時候十幾個年輕人在一起挺開心的。有一個女孩子問她:“你今年多大了?有20出頭了吧!”勝男心裏樂開了花,她要是隻有20出頭就好啦!哇哈哈 哇哈哈 哇哈哈哈哈 “你怎麽隻是笑啊!我們幾個同學剛剛從衛校畢業,我們私底下都說你可能比我們大兩三歲吧。”“你們多大了?”“我19歲了,她們兩個才18歲。”“我到年底就滿31歲了。”“天哪!你不是騙我的吧!你看上去怎麽那麽年輕呢?你是怎麽保養的?”“我嘛!該吃吃該睡睡,無憂無慮,無所畏懼。”“那我得叫你張姐啦!”“可以。”
張勝男31歲這年,不斷的有人叫她姐,她欣然接受了這個稱唿。不然嘞?這些年輕的男孩女孩們比她小十幾歲,叫阿姨都不為過。其中有一個男孩叫小汪,他今年19歲。他長得高高瘦瘦,皮膚白裏透紅的,乍一看,和勝男還挺像的。他雖然沒有阿軒那麽帥氣,可是他比阿軒還要高一點。他總是跟在勝男後麵,幾乎形影不離。藥店裏的員工都在竊竊私語,懷疑勝男和小汪的舉止過於親密。隻有勝男自己知道,他們兩個隻是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勝男也不止跟小汪一個人相處的融洽,還有櫃台外麵的十幾個促銷人員,她們也跟勝男打成一片。這些性格迥異的女孩子們十分活潑,她們一見麵,總是說:“你看球賽了嗎?”“我不愛看球賽。”“沒看?你還是不是華夏人?”2002韓日世界杯是華夏國的首次出線,範誌毅、郝海東、馬明宇、李鐵等,成了當時炙手可熱的民族英雄。外籍教練米盧,更是被媒體吹上了天,吹成了化腐朽為神奇的教練。少部分頭腦清醒的人彼此之間心照不宣:亞洲實力最強的兩個國家做了東道主,才空出了兩個名額。然而,不能否定的是,2002年的華夏國家隊非常幸運,他們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2002年也是外星人羅納爾多的高光時刻,這年的世界杯,足球王國巴西隊不負眾望的舉起了大力神杯。並且錦上添花的添上了一顆星,成為了傲視群雄的五星巴西。
自從勝男疾言厲色的在外麵打公用電話警告了蘇國慶,家裏的座機電話清淨了很多。人要臉樹要皮,隻要不是精神出了問題,誰會受得了被別人那樣辱罵之後還照樣若無其事的死纏爛打?無論是勝男的前夫還是蘇國慶,都已經是她的過去式了。誰的一生不經曆幾個渣男呢?過去的就讓他永遠過去吧!
藥店裏的工作非常辛苦,一整天站著上班腰酸背痛腿抽筋的不說,還要像裝卸工一樣的去抬大箱大箱的貨物。如果說這些牛馬牲口活讓勝男苦不堪言,那麽更要命的是,如果櫃台的錢箱裏莫名其妙的短款了,還得無償的去加班加點的盤點成千上萬種藥品。再加上沒完沒了的各種各樣的批鬥大會,勝男再一次的崩潰了。還不到半年時間,她斬釘截鐵的遞了辭呈,與藥店裏的兄弟姊妹們saygoodbye!正當勝男舉步維艱之際,她聽說創新醫院大洗牌,遊夜叉被排擠走了。她有很多同學都在創新醫院上班,她們問她願不願意迴去重新開始?她欣然的答應了。
創新醫院與三年前相比,規模拓展了很多,人員也更新了不少。沒有誰會去關注以前的人和事,隻要是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了,每個月的工資拿到手就心滿意足了。勝男很珍惜這份失而複得的工作,她勤勤懇懇的埋頭苦幹,醫院裏的忙碌與藥店裏的艱辛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偶爾,勝男在單獨值夜班的時候,她會想起自己年輕時的自命不凡,蔑視天下。殘酷的現實證明,成功人士少之又少。芸芸眾生中,大多數人都是在為了起碼的生存能力掙紮著,堅持著。勝男也屈服於普通人的生活方式,早出晚歸,辛勤耕耘,痛並快樂著。
勝男重新迴歸到了她熟悉的環境中,這本該是她厚積薄發的開始。可是她牛事不發馬事發,她原以為終於脫離苦海,沒想到她又遇上了胡晶晶那個賊賤人,她真的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窩。勝男總是遇人不淑,她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常常反省自己,自己並不是國色天香,家裏也不是財大氣粗,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綠頭蒼蠅盯著她不放呢?難道是因為她生性豪爽,讓那些癩皮狗、陰陽人、賊賤人都誤以為她是傻子嗎?哼!妖魔鬼怪們,老娘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勝男家裏換了居住的地方,家裏的人都有手機了,所以座機電話也注銷了。她還是用著原先的那個手機號,不熟悉的電話號碼一般她都不會去理睬。2003年4月1日愚人節,哥哥張國榮在香港文華酒店縱身一躍,結束了他風華絕代的一生。同年12月30日,香港女兒梅豔芳患宮頸癌之後香消玉殞,與世長辭。勝男打開電腦,找出《胭脂扣》這部電影,追憶著張國榮和梅豔芳的眉飛色舞,芳華絕代。她盯著屏幕上的兩位巨星,莫名的感到悲從中來。她久久的不能平息自己對兩位巨星的緬懷,她已經泣不成聲。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的去看來電顯示就接了起來,“喂,哪位?”“是我,蘇國慶。”“哦!有事嗎?”“我打了你的好幾次電話,你都故意不接。”“不熟悉的號碼我一般都不接。你有什麽事?”“沒事就不能打電話給你嗎?”“好吧,你想幹嘛?”“我是想告訴你,我現在偷渡來了新加坡,發展的很不錯。很多夜總會的小姐一見到我都是‘蘇哥,蘇哥’的叫,你後悔了嗎?”“後悔什麽?後悔沒有繼續做你的提款機嗎?”嘟嘟嘟嘟,電話一陣忙音,掛斷了。
勝男的心情糟透了!蘇國慶以為她還像以前一樣的在乎他嗎?她以前也不是在乎他,而是怕被他傳染上什麽髒病。現在他與自己毫無瓜葛,即便是成千上萬個坐台小姐趴在他的身上,又與自己何幹呢?天鵝湖的音樂又響起來了,勝男接起電話就直截了當的說:“蘇國慶,你是在向我炫耀嗎?我告訴你,我不在乎。我還要祝賀你日日做新郎,夜夜入洞房。”“你看你,開個玩笑而已。剛才是我的手機沒電了,我趕緊插上充電器,才給你打電話的。”“蘇國慶,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來騷擾我。至於你熱衷去追求怎樣奢靡的生活,那是你的權利。隻是相識一場,我奉勸你一句,好自為之,不要染上艾滋病。”勝男說完之後立即關機。
從此以後,勝男不再接聽任何外省的陌生電話。蘇國慶這三個字,隨著她的偶像的離世,也默默地蕩然無存了。
張勝男依舊躺在滇城婦幼保健院旗下的私立醫院的員工宿舍裏,往事一幕幕的跳躍在她的腦海中,就像一部電視連續劇一樣的跌宕起伏。她盯著手裏賞心悅目的菊花茶,愜意的喝了一口。小餘又跑去走廊上打電話去了,過了一個多小時,她帶著蕭瑟的晚風,落寞的走了進來。她的臉上依然有哭過的痕跡,看來她的情路坎坷啊!又過了幾天,小餘對張勝男說:“張姐,我要走了。”“你要去哪裏呢?”“我表姐給我重新找了一個醫院,我想換一個環境試試。”“好的,祝你好運。”“謝謝你。”
宿舍裏又隻剩下張勝男一個人了,無所謂啦!這樣反而清淨。過幾天就是除夕了,她想去超市裏買一點兒年貨帶迴去。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毛京打來的。毛京時常會請張勝男出去外麵吃飯,但是,是人很多的那種聚餐。毛京偶爾也會去買單,那是因為別人請的次數太多了,他不得不去彌補一下。毛京來的時候正是晚餐的時候,他問張勝男想吃什麽?張勝男想起她的同學鄧來曾經帶她去過的一個地方,那裏是來自大理省各個地方的特色小吃的匯總,叫做小吃一條街。他們兩個人去到那個讓人眼花繚亂的小吃一條街之後,點了幾樣特色小吃,不過才幾十塊錢。毛京一邊吃一邊感歎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貴了。”張勝男:“……”毛京的消費水平讓她很驚訝,不到一百塊錢就就嫌貴,難怪他會離婚。他的前妻也許是受不了他的窮酸樣才會提出離婚的吧!這還不算完,當他們一起去家樂福超市買東西的時候,毛京拿起一瓶一百多塊錢的酒對張勝男說:“買一瓶酒給你爸爸喝吧!”張勝男沒有答應,她家裏的酒多的是,還輪不到她去買。毛京又說:“我陪你迴你家過年去吧!”
張勝男聽到毛京的話以後,她遲疑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蘇國慶那隻癩皮狗去她家裏白吃白喝,讓她顏麵無存。現在這個體型像皮球,又有些禿頂的男人說要跟她迴去,這不僅讓她感到措手不及,還讓她感覺有點拿不出手。張勝男還沒有想好怎麽迴絕他,付錢的時候,不過才三百多塊錢,毛京卻站在一旁無動於衷,根本沒有掏錢的動作。真是夠夠的了,張勝男倒不是缺那點錢,可是麵對這種摳門吝嗇的男人,她真的是如鯁在喉。毛京的頭發是地中海,體型又是小胖墩,更要命的是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油膩,又不修邊幅,簡直邋遢極了。他還經常說自己長得帥,有一次他喝多了,他還問張勝男:“我像不像落魄的花花公子?”張勝男:“……”
他們兩個離開家樂福後,張勝男很想對毛京說:“你根本不像什麽花花公子,倒是像極了長年累月不洗澡的叫花子。”張勝男的這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遇人不淑,到此結束。她這次迴家以後,就不打算再迴來了。巴蜀人經營的私人醫院很恐怖,他們處處模仿p城人,又始終差點火候。可謂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他們掛羊頭賣狗肉,以次充好,偷梁換柱。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打廣告的時候說好了的人流手術費不到一百塊,等到魚兒上鉤以後,立馬坐水漲船高,坐地起價。張勝男曾經親眼目睹過無數個少男少女被這些殺人不見血的劊子手逼得走投無路時,嚎啕大哭。那些個號稱專家的屠夫們先是假惺惺的噓寒問暖,後是軟硬兼施的威脅恐嚇道:“趕快去借錢,她需要注射進口的藥物,不然以後會繼發不孕。小張,快點,病人大出血了,趕緊注射兩支立止血。”她們嘴裏口口聲聲說的“立止血”,一支就要3百多塊錢,其實就是幾塊錢的止血敏和止血芳酸罷了。這些騙人的鬼話,來自巴蜀的江湖騙子們信手拈來,臉不紅心不跳的張口就來。張勝男的良知令她無法再與這些害群之馬狼狽為奸,可是她單槍匹馬的並不能為民除害。她隻有再一次的選擇逃之夭夭。眼不見為淨,人在做天在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張勝男迴到了闊別已久的故鄉大理,仿佛曆經了九九八十一難,即將榮登極樂世界,她的耳邊依稀響起了久違的一首古詞:《洛陽珈藍記》
朝中錯·煙花易冷
風搖碧草雨紛紛,隻影待何人?
江岸三春逝水,樓台一曲黃昏。
韶光暗度,煙花易冷,舊夢長溫。
沉醉當年柳色,癡情落地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