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的最後一個月,北方已是白雪皚皚,南詔國依然是溫暖如春。尤其是版納與眾不同,這裏的冬天,大部分時間都是陽光燦爛,人們根本不用穿什麽毛衣,羽絨服更是不會出現在人群中。一大早,蘇國慶就把勝男叫醒,簡單洗漱之後,他倆兒就踏上了由猛臘開往景洪的中巴車。沿途的風景與半年前一模一樣,除了頗具民族特色的寨子跳躍在山路十八彎之間,其餘的並不能吸引勝男的目光。顛簸又乏味的旅途讓人昏昏欲睡,幾個小時以後,景洪到啦。


    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的一市二縣,景洪、猛海、猛臘,勝男沒有去過猛海,她聽蘇國慶說過猛海比起猛臘,經濟發展的好一些。那裏的邊界是緬甸,比起老撾,緬甸的知名度略高一點兒。緬甸與其它東南亞的國家區別很大,由於緬甸的地理位置距離印度不遠,無論風土人情和穿衣打扮都與印度非常相似,金三角的黑暗勢力更是令緬甸臭名昭著。勝男已經沒有多少興趣去親自感受了,即便猛海比猛臘好一些也好不到哪裏去,還是景洪更加的美麗動人。景洪的街道上時不時就傳來葫蘆絲悠然自得的聲音,伴隨著傣族少女們婀娜多姿的身影,真是一道道靚麗的風景線。更不用說還有棕櫚樹、橡膠樹以及充滿異國風情的建築物矗立在街道上與之交相輝映。勝男很是詫異,這樣依山帶水,比鄰而交的縣與市,區別和反差竟會如此之大!猛臘與景洪相比,就像農村與城市相比,高低貴賤一目了然。


    蘇國慶下車後就聯係他的那個公安朋友,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麽話,隻聽到蘇國慶不悅的提高了聲音:“就是讓你過來幫我辦一下入住的手續,又不是讓你出錢。”又過了幾十秒,蘇國慶憤憤不平的掛斷了電話,他對勝男說:“走,不用他來我也可以搞定。”蘇國慶知道勝男暈車,對於勝男來說長途跋涉很辛苦,反正又不趕時間,所以他決定在景洪歇一天再迴a城去。他倆兒來到上次他們住過的隸屬公安係統的賓館,順利的辦了入住。坐上電梯的時候,勝男責怪蘇國慶:“你幹嘛要去自討沒趣呢?又不是要占他什麽便宜,還要死皮賴臉的去求他。”“我就是想著原先跟他相處的不錯,來到他的地盤聯係一下他,沒想到他現在變得那麽拒人於千裏之外。”“此一時彼一時,人家已經結婚了,你隻是他過去的玩伴而已。就算你們過去再怎麽走得近,哪怕是穿一條褲子的關係,然而今非昔比,難說人家現在就是要跟過去saygoodbye,包括你。”


    蘇國慶沉默了,他應該是對勝男所說的話深以為然。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沒有什麽人會在原地踏步等著你,你自以為是的深厚的兄弟情義,在別人的心裏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那個公安也沒有錯,人性的本能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畢竟在過去塵封的歲月裏,留下的並不僅僅是歡聲笑語,它可能還會涉及到一些單身男人荒唐和不羈的過往,這對於新婚燕爾的夫妻而言,是大忌。


    勝男和蘇國慶下電梯後用門卡打開房門,他們走進去關上門後,蘇國慶還不死心地對勝男說:“你知道嗎?他以前根本就不喜歡他老婆。我還在這裏上班的時候,他經常來找我約我出去外麵喝酒。那時他老婆剛剛從學校畢業分配工作到他們單位,他說他一眼都不想看到他老婆。當然,那時他老婆和他還沒有在一起。”“那他們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應該是我離開景洪去了a城以後的事情。我在這裏的時候,他天天對我說他一見到他老婆就煩,過了一段時間又說她老婆出差了見不到又有點想她。”“白癡,那就是愛。你沒看過偶像劇嗎?那些偶像劇雖然誇大其詞,但是劇情都是來源於生活。隻不過是在原有的基礎上,揚長避短的美化升華了。”蘇國慶又說不出話來了,他的情商堪憂啊!在大方向上,他是比勝男更勝一籌,可是在男女之間撲朔迷離的情感糾葛中,他還是不如勝男通透的。勝男可是比他大三歲,勝男遨遊在嶺南的那片紙醉金迷的花花世界裏的時候,他還在老家捕魚嘞。


    快到午飯時間了,勝男和蘇國慶準備去外麵吃點東西,他們早餐都沒吃,現在腹中空空如也。好在勝男還喝了一杯咖啡,蘇國慶這個土包子說咖啡一股苦藥味兒,他不愛喝。他就是喜歡喝啤酒,喝各種肉湯、骨頭湯、內髒湯。眾口難調說得就是他們兩個,他們兩個喜歡的食物是那麽的南轅北轍,他們的興趣愛好也是千差萬別。可是,就是這麽風格迥異的兩個人,卻不可思議的走到了一起。記得有人曾經說過,性格相似的人隻能做朋友,相反的人才能夠互相吸引,這是一種互補。


    蘇國慶和勝男從賓館出來,他問她想吃什麽?勝男看見街道上有一家“蒙自過橋米線”,蒙自離a城隻有幾十公裏,勝男看到蒙自這兩個字就倍感親切。於是她對蘇國慶說:“去吃過橋米線吧!你不是喜歡喝湯嗎?過橋米線裏的湯主要是雞湯,那可是聞名天下的。”“不知道正不正宗?”“去吃了不就知道了。”達成一致後他倆兒走進米線店,店裏的裝修很上檔次,老板娘操著一口正宗的蒙自口音過來招唿他們。他們除了點了過橋米線,還點了一些小食品和飲料。老板娘看見他們如此的大方,就過來與他們寒暄了幾句。老板娘年紀不大,看上去跟勝男差不多,長得挺漂亮的。她對勝男說她是嫁過這邊來的,小孩已經上幼兒園了。勝男問她在這裏習慣嗎?她翻了一個白眼之後才說:“習慣啊!怎麽會不習慣呢?我現在迴蒙自去才不習慣嘞,蒙自太冷了。”勝男:“……”


    蒙自的氣候跟冷有關係嗎?老板娘是被愛衝昏頭腦了吧!勝男在心裏腹誹著這個偽蒙自人,不過是才離開家鄉幾年就東倒西歪的投入了異鄉的懷抱。不對,景洪和蒙自都屬於一個省,隻是離得遠了一點兒,還不能算是異鄉。身處邊疆的人,就是那麽的千奇百怪,無論是他們的口音還是風土人情都與內陸的地方差別很大。甚至可以說他們的飲食習慣和宗教信仰更加接近東南亞的一些小國家。本身大理國在古代就是一個獨立的王國,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古代的大理國與蒙古國,越南,朝鮮,甚至是小日本相比,都有異曲同工之妙!古代的華夏國是他們的宗主國,他們是需要交稅納貢的。隻是大理國的民風淳樸,鐵血丹心,不似其它小國那樣的夜郎自大,大理國與華夏國心心相印,水乳交融,渾然一體。至於那些彈丸之地,還要時不時的就要像跳梁小醜一樣的挑釁華夏國,特別是韓國,一邊恬不知恥的用著華夏的漢字,一邊厚顏無恥的去申遺華夏的四大發明,就連華夏的所有傳統節日和地方特產都死不要臉的說是它們發明的。這些靠整容、杜撰、耍賴的無恥之徒,可能忘記了它們的祖宗是怎樣的對宗主國伏低做小,俯首稱臣的。


    好啦好啦,又繞遠啦!迴到現實中來,坐落在景洪市的蒙自人經營的過橋米線挺好吃的,勝男和蘇國慶吃飽喝足了,就與老板娘揮手道別。君子之交淡如水,一麵之緣而已,大可不必去惺惺作態的依依不舍。


    他倆兒迴到賓館,衝了一下涼之後就午休了。等到一覺睡醒,已經是6點左右了,勝男和蘇國慶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地方,金沙灘。金沙灘是多麽美輪美奐的人間仙境啊!當勝男和蘇國慶再次來到金沙灘,金碧輝煌的燒烤攤依偎在瀾滄江旁,各種少數民族的女子身穿著五彩繽紛的民族服裝穿梭在琳琅滿目的燒烤攤之間,這樣的人與大自然渾然一體的景像,真是讓人眼花繚亂大開眼界!正是這樣濃烈的視覺衝擊,才使得蠟染、根雕、民族風顯得那麽的別具一格,那樣的名不虛傳!


    勝男左顧右盼,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居然找到了半年前為她按摩的那個哈尼族的女人。那個女人也記得勝男,可能是來這裏按摩的顧客大多都是男性,所以勝男就顯得與眾不同了一點兒,並不是她有多出色。雖然隻是一麵之交,可是當她們再次的相遇,硬是生出了幾分故人重逢的意思。熱情的按摩女郎一邊給勝男揉捏著肩膀一邊說:“你們有好長時間沒來了,有幾個月了吧!”“半年了。”“怎麽這麽久都不過來呢?”“我們去了猛臘。”“去那裏幹嘛呢?”“做生意。”“噢!你們真有本事。”“有什麽本事,不過是混口飯吃而已。”“話不能這麽說,我如果多讀幾年書,就不會做這種低三下四的伺候人的事。”勝男:“……”


    正當勝男不知道怎麽迴答她的時候,她又自我解嘲的笑著說:“我也認命了,憑手藝賺錢,辛苦點兒也值得。”“你這樣想就對啦!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再怎麽富貴逼人也逃不過生老病死,每個人的分工不同,哪有什麽高低貴賤之說。”話雖如此,人還真是有高低貴賤之分的,勝男也隻是安慰安慰她一下罷了。蘇國慶在周圍百無聊賴的遊蕩了一圈,這時也迴到了勝男的身邊,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他剛好可以買單,一個小時40塊錢。按摩女郎看著對勝男鞍前馬後的蘇國慶,眼裏的羨慕溢於言表,勝男也沾沾自喜起來,她媽媽曾經對她說過:“人活著就是要讓人羨慕。”可是這樣的羨慕很短暫,就像除夕夜裏的煙花,再怎麽燃燒的如火如荼燦爛輝煌,當黎明來臨之際,所有的精彩絕倫瞬間灰飛煙滅。就像曇花一現,美到極致,卻轉瞬即逝。


    勝男和蘇國慶照舊品嚐了夜市裏的美味佳肴,他倆兒還喝了幾瓶瀾滄江的啤酒助興。酒足飯飽之後,勝男已經有了幾分醉意,她像小女生一樣的蹦蹦跳跳,蘇國慶緊隨其後充當她的護花使者。皎潔的月光倒映在古老的瀾滄江的波麵上,一閃一閃的波光粼粼中,勝男看著身邊的蘇國慶,也許是她醉了看不清楚,其貌不揚的蘇國慶竟然有了幾分歲月靜好的柔和,他凝視著她的眼光裏柔情似水,毋庸置疑,他是愛她的。


    這天晚上,勝男做了一個夢,夢中的她仿佛看到了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人。他還是那樣的溫潤如玉,他微笑著對她說:“女孩,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勝男感激涕零,她熱血沸騰的朝他撲過去,卻撲了個空,正當她茫然不知所措之際,她的腰被一雙手環繞住了,她驚喜的大喊:“仲秋,是你嗎?”“你在叫誰?什麽秋?”勝男驚出一身冷汗,是蘇國慶的聲音。“沒什麽,夢話而已。”“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都叫了好幾聲了,他是你什麽人?前夫。”“怎麽可能,我又不是做噩夢,別來惡心我了。”“另有其人?是誰?老實交代。”蘇國慶緊追不舍。“是我的前男友,我最愛的人。”蘇國慶的激將法大獲成功,但是,他卻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的垂頭喪氣,他鬆開了剛才還放在勝男腰上的雙手,過來好一會兒才悶悶不樂的說:“你既然那麽愛他,為什麽要跟我在一起?”“他死了。”


    空氣凝固了,時間靜止了,躺在床上的兩個人一言不發,勝男一個鯉魚打挺就起來了。她若無其事的去洗手間洗了一個熱水澡,吹幹頭發後出來看見蘇國慶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抽煙,煙霧繚繞中她看不清他的麵部表情。“為什麽看上我?”他問到。“誰說我看上你了。”“你沒看上我幹嘛跟我在一起?”“在一起不等於就是喜歡。你沒聽過退而求其次嗎?”“你愛的人很優秀嗎?”“那當然,你和你所有的老鄉加起來都不如他。”“你既然這麽鄙視我,那我們分手好啦!”“沒問題,如你所願,我們好聚好散。”“你再說一遍。”“你還沒有老年癡呆,幹嘛那麽羅裏吧嗦。”“張勝男,你給我聽好了,你既然招惹了我,別想輕易的把我甩了。”“神經病,你到底要怎樣?”“纏著你,不離不棄。”勝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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