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晚上,cs療養院的三樓宿舍裏,阿蟬和另外兩個舍友迴家過年去了。宿舍裏隻剩下婉如和勝男兩個相依為命的異鄉人。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她們兩個已經打電話迴去給自己的父母,照常的報喜不報憂。窗外的炮竹聲聲辭舊歲,璀璨奪目的煙花此起彼伏劈裏啪啦的綻放著它們的千姿百態。婉如目若點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閃閃發光,不知道是不是煙花的五彩斑斕倒映在婉如的眼睛裏。婉如又像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勝男說:“阿榮說他不會離婚,如果我願意這樣跟著他,他會一直對我好的。”“婉如,你怎麽也這樣的命苦啊!”勝男忍不住了,她哭出了聲音。婉如眼睛含著淚說:“我跟他正式分手了。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為他掉一滴眼淚,我要為自己而活。”婉如真的沒有把眼睛裏的淚水掉下來,她隻是用手背輕輕抹了一下眼睛。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隻有少數人能做到。凡夫俗子們還是要正常的結婚生子成家立業,就讓愛隨風而去吧!


    婉如和勝男痛定思痛,決定揮慧劍斬情絲,攜手共進,不離不棄。大年初一早上,阿軍來找勝男約她去踏青。婉如善解人意的說要去醫院值班,勝男也沒有勉強她。失戀的人寧願一個人顧影自憐,也不願眼睜睜看著別人成雙成對,哪怕勝男與阿軍並不是那種關係。勝男與阿軍入鄉隨俗,他們去白雲山登高望遠,希望從大年初一開始可以步步高升。可是在以後的日子裏他們才知道,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從白雲山下來以後,阿軍說他想迴去天河區石牌村那邊和他的老鄉聚一下,勝男深以為然。他們兩個人打車來到石牌村,阿軍執迷不悟的向出租車司機狂飆著他的塑料粵語,勝男捂著臉不敢去看嶺南籍的出租車司機輕蔑不屑的表情。她首先下了出租車,對於阿軍的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壯舉隻有舉雙手投降。子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一個人如果沒有起碼的自知之明一味地一瓶不滿半瓶搖,除了貽笑大方再沒別的任何意義了。阿軍下車以後在他們居住的這棟筒子樓下麵的超市裏買了一些熟食和罐頭以及幾瓶青島啤酒,這些東西全部裝在一個大袋子裏。阿軍拎著袋子與勝男先到了汪啟明的一室一廳,汪啟明風輕雲淡的說:“我吃過了,你們自己吃吧!”阿軍聽後賠著笑臉一言不發的又拎著袋子叫上勝男出去,準備上三樓再吃。勝男不解的問到:“怎麽不在汪啟明那裏吃呢?”“你不知道,啟明有潔癖。他一年四季都開著空調,他有過敏性鼻炎,聞到異味就會發病。”“怪不得他的屋裏那麽潔淨,簡直是一塵不染。”“是啊!他可嬌氣了。”“人家有那個條件嬌氣嘛!他的工資高嗎?”“應該還可以,主要是他的家庭條件不錯,他的父母都是我們那裏大學的教授,他又是獨生子。要不然,他又要讀研又要講究生活質量,光靠他的那點工資怎麽會夠呢?”“怪不得汪啟明的身上有一股書卷氣,原來是家學淵源。”“你是不是後悔沒有早一點認識他?”“是啊!現在也不遲啊!”阿軍氣得臉色鐵青,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勝男覺得他不可思議,說實話也不行啊!


    勝男跟著阿軍走到三樓的一個類似於集體宿舍的房間,這間屋子的結構和汪啟明的二樓是一樣的。隻是汪啟明是一個人住,這裏是四個人住,一間住兩人還是那種上下床,這跟學校裏的宿舍有何區別?勝男想可能是住在外麵自由不受管束吧!阿軍走到裏間,有一個戴眼鏡的臉上長痘痘的小個子男生正在看電視,他翻起眼睛看到阿軍和勝男之後,麵無表情的把遙控器放在桌子上就走出去了。勝男問阿軍:“人家是不是不歡迎你啊!”“管他的,我又不是來找他。”“可是人家住在這裏,是這裏的主人。”“我老鄉迴家過年去了,他讓我住在這裏,這個人是附近農村裏的人,他們一起合租的房子。他就那樣,對誰都沒有什麽好臉色。”這時那個臉上長痘痘的小個子男生又走進來繼續旁若無人的看電視,勝男聽見他用粵語激動的喊了兩個字:“家輝。”勝男看了一眼比婉如屋裏的小電視還要小的黑白電視機,電視裏正在播放梁家輝演的《情人》。哪個少男不善多情?即便看起來樣貌長得一言難盡的男生也對情色電影情有獨鍾。這個小男生又連續喊了好幾聲“家輝。”從他那飽含深情的語氣裏明確的表示了他是梁家輝的鐵杆粉絲,梁家輝那個時候正值顏值巔峰期,被外媒稱為“東方情人”“萬人迷”。千麵影帝家輝兄的演技實在是令人歎為觀止,如果不是他在黃金年齡被封殺了好幾年,他的成就應該會超越梁朝偉很多。勝男看著這個小男生寧願對著電視裏的家輝兄情深義重也不願意多看阿軍一眼,她不由得為阿軍感到難受。這時阿軍還毫不在乎的對勝男說:“阿男,過來吃東西。”阿軍撬開了一罐罐頭,是他們青島生產的深海帶魚。屋子裏空氣本來就不好,這一下子滿屋子彌漫著魚腥味兒。勝男捂著鼻子說不想吃,阿軍皺著眉頭說:“我就不明白了,這個罐頭怎麽你了?你一天到晚嫌這嫌那,你就是看不上我。”


    勝男看了一眼旁邊的小個子男生,她不想和阿軍在外人麵前吵架,她隻是說了一句:“我還有事,先走了。”說罷,勝男就離開了這間充滿魚腥味的宿舍,她走到一樓的時候,阿軍追了出來。阿軍臉上的表情非常痛苦,他有些受傷的問勝男:“阿男,我吃的魚罐頭是我們老家的特產,我不覺得那有什麽不好。你如果不喜歡,我可以少吃或者不吃都行。”“阿軍,你喜歡吃什麽那是你的自由,你不必為了我放棄你的喜好,這樣就失去自我啦!我真的有事,我的幹姐姐阿敏本來昨天就約我出去吃飯我沒去,今天下午我休息一下就準備去找她一起共進晚餐。就這樣吧!我們改天再聯係。”勝男說完之後頭也不迴的就走了。她準備步行到書香名苑,一公裏左右的路又不算遠,不到半小時就到啦!勝男走在路上想著阿軍的一舉一動,真是很難理解他怎麽一點兒自尊心都沒有?通常寄人籬下的人帶著朋友去到主人家,主人再怎麽討厭他也不會一點兒麵子都不給他,主人這樣不理不睬不聞不問不管不顧的拒人於千裏之外,就是擺明了不歡迎他,讓他知難而退。勝男並不介意受到冷落,隻是為阿軍感到屈辱與難堪。


    勝男走到書香名苑小區,阿敏已經給她配了鑰匙,門衛也不再像審犯人一樣的盤問她。她一邊欣賞著小區裏的美景一邊想著怎麽跟阿敏開口,她昨天已經婉言謝絕了阿敏的邀請,今天又說要過去,會不會有點出爾反爾的感覺?管不了那麽多了,到時候再說。勝男迴到703,屋子裏沒有人,她靜靜的享受著獨處的愜意,冰箱裏還有好多吃的東西。勝男隨手拿了一聽啤酒喝了起來,感覺肚子有點餓了,她走到廚房裏看了一下,發現廚房裏有掛麵、番茄醬、油鹽醬醋,還有一瓶桂林醬,肯定是阿敏買的,顏總是不吃辣椒的。勝男住在這裏半個月了,說來也巧她還是第一次跨進廚房。廚房幾乎和客廳一樣大,富麗堂皇的歐派廚具果真是不同凡響,反正勝男沒有在a城或是滇城的任何人家看到過這樣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廚房。嶺南的時尚潮流領先滇城起碼十年以上,a城就更不用說啦!這真不是勝男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事實勝於雄辯。


    勝男煮了一碗麵,把所有能放的調料都放了不少進去,雖然桂林醬不夠辣還有點鹹,但是有總比沒有強,知足常樂嘛!可能是她真的餓了,勝男把這碗味道不怎麽樣的麵吃得一點兒不剩,還把一聽啤酒喝了個精光。吃飽喝足了以後勝男去顏總的臥室打傳唿給阿敏,阿敏很快就迴了電話過來:“喂,是阿男嗎?”“是啊,阿敏。我想過去找你,你的廣告公司在哪裏?”“在中山七路這邊,你打車過來,我出來接你。”“好的,我先睡一下,晚飯之前趕到你們那裏。”“你不是要來我們公司嗎?怎麽會要到吃晚飯的時候才過來?”“我又不是要去你們公司上班,我隻是要去找你蹭飯吃,哇哈哈。”“你這個小饞貓,你過來以後我介紹你認識一下我們公司的員工和總經理。”“好啊!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就這樣啦!byebye”“byebye”


    勝男睡了一覺起來簡單收拾打扮一下就出門打車直奔中山七路,中山七路介於市區和郊區之間,不算太繁華也不算太冷清。阿敏已經早早等候在路邊,她對剛剛下了出租車的勝男招招手大聲的喊到:“阿男,這裏。”勝男看著阿敏穿著波西米亞的長裙,她長得像三毛,打扮得卻像齊豫。真是無巧不成書,齊豫把三毛寫的“橄欖樹”唱得美輪美奐,又和潘越雲把同樣還是三毛寫的“夢田”唱到了真正的此曲隻應天上有的境界。在阿敏的身上可以感覺到她完美的把三毛和齊豫融合在一起,這是多麽匪夷所思的事情啊!勝男迷惑的問阿敏:“阿敏,有沒有人說過你像三毛?”“有啊!都這麽說。”“那你喜歡的穿衣風格又像三毛的好朋友齊豫,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嗎?這並不衝突啊!”“你好嘢!”勝男朝著阿敏豎起大拇指。


    吃飯的地方還不錯,是一個中檔的海鮮酒樓,大廳裏就一桌客人。今天是大年初一,老板沒有關門停業就要謝天謝地了。凳子上坐著五六個人,加上阿敏和勝男剛好八個。阿敏對勝男說:“好幾個員工迴去過年去了,剩下的這幾個加班加點的奮發圖強未雨綢繆,競爭壓力太大,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真是不容易啊!”“人活著就是為了含辛茹苦,哪裏有什麽天上掉餡餅坐享其成的好事?”“是的,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少跟我貧嘴,趕快坐下來吃飯。”阿敏的員工都很熱情,這與他們的工作性質息息相關。廣告公司嘛,人人都是是長袖善舞捕獲人心的高手。這幾個人當中的一個人,比起其他人沉穩很多,從他的身上看得出來他的領導者的風範。阿敏笑著對勝男說:“這是我們的頭兒,你叫他宋總吧!”“宋總,您好。我叫張勝男,請多多指教。”勝男端起酒杯敬了宋總一下。“不敢當,你就是阿芳時常掛在嘴邊的阿男啊!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過獎了,宋總。我聽阿敏說你們一起白手起家,做到今天這樣的規模,真是讓人肅然起敬頂禮膜拜!”“好啦!你們不要彼此的商業互吹了,大家朋友歡聚一堂,隨意一點就好。”阿敏笑咪咪的打斷了勝男與宋總的咬文嚼字的客套。吃飯的氣氛好得不得了,大家意猶未盡的相約去k歌,阿敏唱了“橄欖樹”說實話唱得還不錯,但是絕對不可能和齊豫相比,世間哪有第二個人可以把這首歌唱的超過齊豫?阿敏和宋總還合唱了“分飛燕”他倆琴瑟和鳴默契十足,勝男心想,宋總應該就是阿敏的那個前前男友吧!宋總看阿敏的眼神是那麽的纏綿悱惻情意綿綿。阿敏會迷途知返迴頭是岸嗎?勝男翹首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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