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男告訴阿敏,她就在隔壁的藍天航空公司上班,並且有些難以啟齒的說:“藍天航空公司目前隻有三個人,我簡直懷疑這是一個皮包公司,不知道是誰還大言不慚的起了這麽一個名不副實的名字,他怎麽不直接上天啊!”阿敏笑著說:“這種操作叫做掛靠,這樣讓別人聽起來很有說服力。不過,把公司設在招待所,還真是有些不倫不類的小家子氣。”勝男聽了以後就更加的反感這份工作,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裏。可是想要離開,總要有一個契機,總不能直接去跟老假牙說:“你這裏廟太小容不下我這尊活菩薩吧!”忍字頭上一把刀!勝男咬緊牙關忍住,到了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時再做打算。阿敏有事要出去一下,勝男與她告別以後來到隔壁報到,阿峰看見了阿敏也沒有什麽反應。阿敏是一個有氣質有內涵的才女,沒念過幾天書的阿峰無法對她產生化學反應。阿峰的主人吳總估計也欣賞不了這種秀外慧中的小資情調。


    吳總今天沒有像前兩天那樣悠哉悠哉的喝功夫茶,他不停的在撥打電話,好像是在催促對方付款。啪!電話被他狠狠地掛斷,“小農意識。”他好像罵人隻會這句話,詞匯好少。不知他書桌上的書籍是什麽類型,勝男嚴重懷疑估計隻是做做樣子而已。不然,他怎麽說來說去就會一句小農意識?他自己土得掉渣卻渾然不知,還要動不動就看不起勞動人民。就他那副尊容,說他自己是什麽南京人?南京的漢奸還差不多。“張小姐,你的那個在南海酒店做大堂經理的姐姐是不是認識很多生意人?”“應該是吧!經常有港商請她吃飯,她帶著我去吃過很多次了。”“你讓她給我介紹認識一下,生意做成了,我給她提成。”“吳總,請問您主要經營什麽項目?”“我什麽都做,醫療器械、衛生用品、室內裝修、五金、礦、煤等等,隻要是可以賺錢的我都願意做。”“可是您有那麽多的貨源嗎?”“我認識很多廠商,以前我在南京是有單位的,我在我們單位是搞銷售的。我經常在外麵出差,認識很多朋友,他們都叫我停薪留職,出來自己單幹。我也覺得在單位工作拿一點死工資,還不如下海自己做老板痛快。”吳總洋洋自得的吹噓自己光輝的過去,他這樣的井底之蛙認為銷售人員是什麽了不得的職業?就因為掛靠著所謂的單位,別人才會給他幾分麵子。現在他的這種不入流的皮包公司,並沒有多大的說服力,誰還會理睬他?他的那些朋友們就算是偶爾和他做點小生意,也是故意拖欠他的中介費,讓他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驚慌失措,六神無主。


    勝男的內心雖然蔑視老假牙,可是她現在還是他的手下,老板吩咐的事情,還是要積極的執行。勝男用公司的座機打了一個電話去南海酒店大堂,正好是嫣然姐接的電話:“大堂經理,阿男啊!我正要找你嘞,你這家夥真是豔光四射,在我們酒店12樓長期包房的傑哥要請你吃飯。”“誰呀!我怎麽不知道有這樣的一個人?”“你經常來找我,又是背對著大堂和我麵對麵坐著,顧客走來走去的你看不到。傑哥見過你很多次了,他今天問我怎麽不見你來找我,還說要請我們共進晚餐。”“嫣然姐,你有沒有搞錯?他是請你的吧!”“這次真的是請你,我隻是作陪罷啦!”“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傑哥是本地人,他的人脈關係很廣,幾乎是黑白通吃。”“黑白通吃?那他比起阿亭認識的那個高佬,誰更厲害一點?”“當然是傑哥啦!那個高佬剛愎自用容易走極端,阿亭出事以後警方盯上了他,他現在不知道躲在哪裏?反正我已經一年多沒有見過他了。”勝男對於黑社會的老大有一種談虎色變的心理陰影,對於這些無法無天的亡命之徒,還是要敬鬼神而遠之才是明智之舉!嫣然姐沒有聽到勝男的迴答,接著她又說道:“阿男,你放心吧!我怎麽會害你呢?我看人很準的,傑哥隻是人脈廣,三教九流的人認識一些,可是他出淤泥而不染,他也和很多港商和高官來往密切,他是做正經生意的。”“好吧!我正好要與你商量一點事情,下午我到你們宿舍去找你。”“阿男,你就來12樓好啦!”


    勝男掛了電話以後告訴吳總,她必須得親自去和嫣然姐詳談,這樣顯得比較有誠意。吳總聽後表示言之有理,他本來就對勝男與南海的大堂經理段嫣然的關係非常殷切的關注著,現在更是巴不得勝男就呆在南海酒店守住嫣然姐這棵發財樹。“張小姐,你現在就去找你姐姐去吧!我讓阿峰去多買一些進口水果,你帶去送給你姐姐,表示一下我的心意。”“吳總,不必麻煩了。水果太重了我拎不動,還有就是我姐上班的地方也不好存放。再說即便是拿去給她,她帶迴宿舍去,她們宿舍有四個人住在一起,這些昂貴的水果肯定是見者有份,到時候就沒剩多少給她了。”“這樣啊!你說的也有道理,那你告訴她如果能介紹客戶給我,我不會虧待她的。”“我知道了,我跟她約好了一起吃晚飯,到時候我再跟她詳談。”“晚飯我請你們吃吧!我也很想見見你的姐姐。”“吳總,謝謝您。改天吧!今天有人請我們了,都已經說好了。”“好吧!那下次我再請。”


    不知不覺的到了午餐時間,吳總派阿峰去買了三盒快餐,一盒十塊錢左右,裏邊的配菜通常都是燒鵝腿、叉燒、雙蛋,再加一些少許的菜心,這是粵菜快餐的標配。勝男在華美麗新的員工餐廳吃的飯菜也是一般般啦!不出錢的飯菜哪裏會有多麽的豐盛?那樣的話老板還不虧本啦!吃過午飯後勝男迴到四人間,阿敏收拾好東西已經在勝男的床旁邊等候著她,阿敏對勝男說:“阿男,我要到我的一個大姐那裏去住,昨天我出來的時候太晚就沒有去打擾她,今天我去找了她跟她說好了去她那裏住。我就等著跟你道別一聲,這是我的傳唿號,你記一下,以後我們保持聯係。”勝男有些接受不了,阿嬌是驚鴻一瞥,匆匆過客而已。阿敏可是她視為知己一樣的存在,昨晚她去cs療養院錯過了與阿敏秉燭長談的機會,今後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重逢?勝男的內心其實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她悲春傷秋傷離別,珍惜每一份來之不易的情緣。“好啦!阿男,不要那麽的傷感,你隨時都可以打我的傳唿,我會在第一時間迴複你,我有空也會與你聯係的。byebye”阿敏走了,四人間又隻剩下勝男一個人啦!不知道還會不會後繼有人,如果有,這次會來什麽樣的人呢?勝男的心裏充滿著期待。


    勝男下午在藍天航空公司磨蹭到4點左右,才慢慢的步行到南海酒店,她這次是名正言順的執行任務,就像是跑業務一樣的充滿著正能量。走進電梯裏勝男還在想,嫣然姐為什麽要讓她直接去12樓呢?這次又會看到像高佬的那種用塑料袋裝鈔票的豪邁不羈嗎?電梯指示燈顯示,12樓到啦!勝男看到嫣然姐從搞衛生的服務員休息室走出來,她的頭發還滴著水珠,她已經換了一身得體的便裝,嫣然姐有些微胖,她穿工裝沒有阿亭那麽的好看。美人穿什麽都好看,阿亭穿著工裝就是精英禦姐範兒,她那纖細的小腰換上便裝更是風姿綽約。相比較而言,嫣然姐穿著工裝略顯臃腫,換上便裝更是平平無奇。就不知道王小浪是從哪裏看出來的嫣然姐是一個古典美人?如果說這是小浪哥的情人眼裏出西施,但是很多下榻在南海酒店的港商們也非常欣賞嫣然姐的嫣然一笑,彬彬有禮,進退有度。嫣然姐保持著她的招牌笑容,讓勝男跟著她走進了12樓的服務員休息室。


    服務員叫阿齊,粵語發音同“詞”阿齊是那種典型的嶺南人的長相,甚至可以說她長得很像越南人,本來遠古時候他(她)們就是一樣的人種。阿齊快人快語,她對勝男說:“你去年住在南海的時候我就見過你,我們私底下都說你很靚!很洋氣!可是你現在沒有以前那麽靚啦!你是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嗎?”勝男的確是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情,不僅僅是不開心,而是傷心欲絕!“阿齊,我隻是入鄉隨俗,嶺南的女孩子都不化妝的。你們南海的一個上了年紀的男服務員提醒過我,讓我不要大白天的濃妝豔抹,他說有好幾個男顧客向他打聽過我,以為我是從事特殊行業的人。”“誰?”勝男告訴了阿齊那個男服務員是誰。“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他一整天就是搞那些歪門邪道,30多歲了還找不到老婆。”“你跟他很熟嗎?”“他就住在我們那一片,從小我就認識他,他與我一般大。”嫣然姐也在一旁符合著阿齊說:“阿男,你剛來南海的時候我們私下裏都說你很靚,你和楊小姐走在一起,一點也不比她差。”“真的嗎?我和上海人一樣的出類拔萃嗎?”勝男還真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的眼裏也曾經的那樣鶴立雞群。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正開心,嫣然姐的傳唿響了,她看了一下傳唿機說:“阿男,傑哥催我們啦!走吧!阿齊,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你們是靚女,人家請你們又沒有請我,再說我的事情還沒有做完,我得趕緊去搞衛生,不然翻不了屋企。”阿齊說著說著說到最後變成了粵語,翻屋企就是迴家的意思。“好吧,等下我打包給你帶好吃的。”“唔使客氣啦!”“我一定不會忘記給你打包。”嫣然姐堅持的說到。“多謝你!”勝男和嫣然姐走出阿齊的休息室以後,勝男問嫣然姐:“嫣然姐,你和阿齊關係很好嗎?”“她很關心我的,我們的宿舍四個人爭衛生間爭得很煩,我經常來阿齊這裏衝涼,和她說說知心話。”不得不說,嫣然姐一點架子都沒有,她是大堂經理,卻願意跟一個底層的中年服務員交往,她的這種寵辱不驚的親民行為深深的影響著張勝男,張勝男在今後的日子裏,對於低到塵埃裏的勞動人民,總是發自內心的充滿著同情與敬意。


    勝男看見一個中等身材的30多歲的男人朝她倆走了過來,嫣然姐首先開口道:“傑哥,不好意思,讓你破費了。”傑哥笑眯眯的說:“破費什麽?我們一大班朋友在一起吃飯,多倆位靚女更開心啦!咦,我不是讓你叫那個經常來找你的靚女一起嗎?”“她就是啊!”嫣然姐指著勝男對傑哥說。“是嗎?靚女,真是認不出來了。”勝男啞口無言,她在傑哥的眼裏是被毀容還是被換了一個人?傑哥的心裏肯定是留戀著曾經南海酒店的那兩道亮麗的風景線!其中的一道風景線永遠的消失不見了,然而另一道風景線也隨著她心愛的人的逝去褪去了所有的色彩,變得黯淡無光。傑哥雖然大失所望,但是表麵看起來不動聲色,他也把紳士風度發揮的恰到好處,他邀請倆位女士坐上他的大奔來到了一個非常高檔的海鮮酒樓。這個海鮮酒樓是港商投資的,酒樓裏金碧輝煌的奢華並不亞於華美麗新,甚至說比華美麗新更加的貼合嶺南的傳統風格和風土人情。台商在嶺南遠遠沒有港商那麽的受歡迎,嶺南與港澳是同宗同源同語,台商的根在閩南或是潮汕,自是不能與港商相提並論,也不能說嶺南人對他們就是厚此薄彼。


    豪華大包廂是海景房,窗外吹來了涼爽潮濕的海風,一大桌色彩斑斕的海鮮層出不窮,應有盡有!它們觸目驚心的出現無一不彰顯著東道主財大氣粗的實力。十多個賓客大多是嶺南本土的男女,他們都說著地道的粵語,嫣然姐的粵語雖然不太標準,但是與他們交流還是沒有任何問題。勝男識聽識講,隻是懶得開口,現如今的她素麵朝天,一個人低著頭大快朵頤,並不介意旁人異樣的眼光。她的思緒已經隨著窗外的海風飄的很遠,飄到了鹿崗小鎮,又飄到了台灣島南部的沙灘上,沙灘上有一對正在撿貝殼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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