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誰還沒有年少輕狂時?古人所言的年方二八貌美如花,現如今延長了幾許?19歲的青春年華,金榜題名的學子們步入大學校園繼續深造,前途不可限量。張勝男與她的同學們已從衛校中專畢業,即將走向社會。她們的運氣欠佳,趕上了剛剛開始實行的不包分配政策,也就是不在國家編製內的合同製員工。張勝男進入a城某三甲醫院藥劑科,成為一名合同護士,薪水少的可憐。何宛如與方清揚她們不甘平凡,正好巴蜀省會的廚藝學校招生,學曆大專。於是她們一行二十幾個人奔向了蓉城。


    每一個行業的新人,總要麵臨著各種挑剔、試探、磨煉、輕蔑甚至是冷嘲熱諷,更甚者人身攻擊。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這是和生老病死一樣存在的自然規律。張勝男的新工生涯裏印象深刻的並不僅僅是以上所言,而是圍繞著她們科室儲物間旁邊的停屍房所發生的事。


    每一個科室都有許多裝藥液的紙盒,累積起來可以賣給收廢紙的,積少成多匯總成一筆不小的資金。這是屬於科室自己的小金庫,不用上繳。於是大家都積極響應,新工來了,這份沒有任何技術含量的活兒就下放給新人。張勝男積極主動的去做搬運工,任勞任怨的經過停屍房n次也麵不改色心不跳。可是張勝男也不是隻做這項工作,還有很多瑣事需要她跑來跑去。門診、住院部、中西藥房、庫房等等,老師們使喚你,也是為了要讓你盡快熟悉工作流程。千年媳婦熬成婆,有朝一日你也可以頤指氣使的使喚新人。


    張勝男健步如飛,腦袋裏仍然想入非非,用阿q精神激勵自己,加油!加油!加油!迴到基地,她看到同學畢豔麗哭喪著臉抱著紙盒全身發抖的顫顫巍巍向儲物間走去。等到她迴來的時候,就像是丟了魂似的呆若木雞。姚主任問她:“你怎麽啦?你怕什麽,學醫的人膽子那麽小怎麽行。”“我,我爸爸剛剛去世,我害怕那種地方。”“哎!你就是不如小張,小張膽子可大啦,她才不怕呢。”張勝男聽到姚主任表揚自己,樂的合不攏嘴。誰不希望能夠得到上司的肯定呢?但是,還是不能驕傲自滿。她謙虛的說:“謝謝主任,我會繼續努力的,下次紙盒還是我送吧。”“不行,小畢需要曆練。這樣吧,你陪著她多去幾次,適應了就好了。”


    半年過去了,畢豔麗的膽子並沒有變大,張勝男看著她有如驚弓之鳥的臨床表現,真是無可奈何。如此的膽小如鼠,當初選擇專業的時候為什麽不好好考慮清楚,本來醫者就是與生老病死息息相關,畢豔麗前怕虎後怕狼的膽戰心驚,不如離去。世間事出人意料,最應該留下的人遠去矣!反而是最不適合留下的人卻長久的落地生根。


    何婉如寄了一組照片給張勝男,看著一張張披著黑蓋頭的黑白照,張勝男被驚豔到啦!她迫不及待的拿去給其她同學一起欣賞,張蕾大驚小怪地叫到:“好像聖經裏的修女!”何婉如身材高挑修長,皮膚白裏透紅,五官精致漂亮,一直是公認的班花。其實應該是校花才名不虛傳!她在信裏還反複邀請張勝男去蓉城一聚。除了她,張勝男還與方清揚關係很好,她們兩家是世交,父母在她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是好友。她們三人的父母都是雙職工,何婉如家是高知家庭,所以她的身上有一種氣定神閑的書卷氣。她就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彬彬有禮、笑容可掬、溫文爾雅,一切你能想到的女孩子應該有的優點她都當仁不讓,並且綽綽有餘。


    張勝男請了一個星期的事假,要扣工資就扣去唄,愛誰誰!反正家裏不僅不需要她貼補家用,還倒貼錢給她花。張勝男的媽媽很寵她,從小就把她打扮的像一個洋娃娃。她皮膚白頭發黃眼睛大,小時候見到她的人都說她像蘇聯人。在張勝男的記憶裏,她總是穿的比別人時髦洋氣,她的太空衣、毛呢大衣、喇叭褲、白衣紅紗裙,總是被表姐妹們眼饞不已,恨不得占為己有。弟弟總說她是大公主,其實也不是無緣無故。因為她親愛的媽媽,隻要是出差去北京、上海、廣州、杭州,首先考慮到的總是她的衣物行頭。唉!現在偶爾想起來媽媽的傾其所有的無私奉獻,總是淚目。真可謂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從a城到滇城,再從滇城到蓉城,張勝男都是睡的火車臥鋪。當她朝氣蓬勃的背著雙肩包,穿著一身牛仔服走到出租車前,正要打開車門,出租車司機伸出頭來說:“你去前麵坐電車,我這個車一動就是十幾塊,坐電車隻要一塊錢。”咦,難道他看著我像學生模樣,擔心我口袋裏沒錢嗎?張勝男寧願相信人家是一番好意而不是嫌棄她不讓她坐他的車。畢竟她隻是穿的休閑一些,並不是衣衫襤褸。況且,那位好心人還詳細介紹了坐幾路車,在哪裏下車等等。蓉城的人真可愛!


    同窗相見,分外親熱。何婉如與方清揚帶著張勝男去吃當地的特色小吃,酸辣粉、擔擔麵、豆花麵、鍋盔、夫妻肺片……張勝男有生以來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而且,這些東西份量很小,一次性就可以吃全啦!何婉如與方清揚寵溺的對張勝男笑著,看著她豪情萬丈的狼吞虎咽,何婉如終於噗嗤一聲笑出來:“我們剛來的時候也這樣,當地的人以為我們是餓了好幾天,其實他們不知道是這裏的東西太合我們的胃口啦。”“就是就是,我在學校食堂一次要吃三個包子兩個饅頭,還有街上的蔥油條、沙琪瑪,太好吃啦!”方清揚熱烈的補充著。”她說的那些真的有那麽好吃嗎?聽起來也是平常食物,張勝男都是吃過的呀!“還有還有,天府花生、八號豆,一顆顆酥脆極了,入口即化。”方清揚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


    何婉如笑容可掬的說:“勝男,晚上我要去聽程先生唱歌,我要去靠近他。”“程先生?”張勝男不解的問到。“舞廳裏唱歌的歌手,叫程唯。他隻要一出現,一般都要唱竇唯的‘靠近我’”方清揚積極的配合著。“那我得去看看到底是怎樣的一尊大神,攪的我們的女神春心蕩漾。”“去你的!不許取笑我。”何婉如羞澀的紅了臉,她本來天生就是紅粉佳人,現在因為被好友嬉笑調侃,臉色更加紅了,有如番茄一樣的紅。


    一群學生模樣的女孩子湧入歌舞廳,是那麽的格格不入,又是那麽的鶴立雞群。程先生千唿萬喚始出來,他今天不知怎麽迴事,竟沒有唱他的成名曲《靠近我》而是唱了《如果你是我的傳說》‘天長地久有沒有,浪漫傳說說太多,有誰能為我寫下一個?天若有情天亦老,我隻擔心等不到。矛盾心情誰能體會得到?從來愛是沒有籍口,沒有任何愧疚,你的一切,總是能夠讓我所有。因為你是我的傳說,讓他天長地久,追夢的人,為你在等候。’劉德華親自作曲作詞的這首歌,從今天開始,深深的印在了張勝男的腦海裏。張勝男一直都不太喜歡劉德華,四大天王裏,他唱歌不如張學友,跳舞不如郭富城,身高不如黎明;五虎將中,他演戲不如梁朝偉,長的也不是最帥的。可是因為他的奮發圖強、堅韌不拔,用王晶導演的話說:“很多人說他不會唱歌,他後來拿了好幾次最受歡迎的男歌手;很多人說他不會演戲,他後來拿了好幾個影帝。如果你做到劉德華一半的努力還不紅?那是天不長眼!”張勝男終於明白了劉德華為什麽可以連續十年被台灣媒體評為十大偶像之首啦!


    婉如小姐姐在她的男神麵前頻頻亮相,這充其量隻算是暗戀,連柏拉圖式的戀情都不算。人不風流枉少年,哪怕是這樣不顧一切的瘋狂暗戀,那位程唯先生也應該早就察覺得到。隻是可能粉絲太多讓他應接不暇罷啦!程唯大概1米78左右,昏暗的霓虹燈下,依然能夠感覺得到他很瀟灑很靚仔。畢竟能讓宛如女神看上的男神,又怎會是等閑之輩呢?


    一看到婉如,勝男就仿佛看到了李清照的那首‘和羞走,椅門迴首,卻把青梅嗅。’婉如是一個讓女人都發自內心欣賞的人,記得在a城部隊醫院暑假假期見習的時候,一位高冷的巴城女護士對勝男說:“你們班那個小何,看上去就是那種好純好純的女孩。”婉如與清揚邀請勝男去她們宿舍頂樓賞月,抬眼望天,哪有什麽月亮?星星也看不見,隻覺得朦朦朧朧,如夢如幻,月亮和星星羞羞答答,猶抱琵琶半遮麵。容城地形屬於盆地,霧氣騰騰的經久不散。到了白天,雖然熱的滿頭大汗,卻看不清楚太陽,陽光也是若有似無,與大理省的江口極為相似。曾經有人評價過這樣的氣候:‘就像在公共洗澡堂裏一樣,潮濕、悶熱的喘不過氣來’。勝男同學念中學的時候還在公共洗澡堂裏暈倒過一次,空氣不流通悶暈的。旁邊的熱心人趕快通知她媽媽來了以後掐了人中才救過來。幾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轉眼又到了道別的時候,婉如和清揚一直把勝男送到車站,送君千裏終須一別。火車緩緩啟動,倆位摯友追了幾步,終於她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直至再也看不見身影。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袖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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