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子吟》“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古人語言表達能力超強,短短幾個字竟是意義非凡。唐詩如酒,宋詞似茶。現在的大白話,就像白開水一樣的索然無味。曾經有人對張勝男說:“你生錯了年代,你應該早些年出生,或者再晚些年出生。”張勝男:“……”時間突然驟停、空氣瞬間凝固。半晌,張勝男對這個自以為是的瘋子說:“你的意思是說我生不逢時,與你們格格不入是嗎?”對於這種不學無術還自我感覺良好,不自量力還喜歡評頭論足的人,和胡晶晶正好配成一對。可是他又老又窮,還要軟飯硬吃,父輩的年紀也好意思跟在胡晶晶屁股後麵騙吃騙喝。


    胡晶晶缺乏父愛,所以退休了的窮老頭也不放過。胡晶晶母愛泛濫,所以比她小很多的工廠裏上班的工人照樣來者不拒。她不僅患有狂犬病,還患有某種功能亢奮症。這些老人和工人一個月的工資,頂多夠她吃一次烤全羊。她這樣饑不擇食的胡吃海塞,也不怕消化不良。張勝男很是同情其中的兩個電工。電工小郭,唱歌很投入。胡晶晶不是開了一家宰人的茶室嗎?無聊時會把他弄過來專門唱歌給她聽,她還聽的很陶醉。其實小郭唱的也就那樣,一般般啦。她對小郭忽冷忽熱、喜怒無常,小郭血氣方剛不再理她。那些年張勝男有眼無珠還沒有迷途知返,經常和他們在一起蹉跎歲月,浪費時間。胡晶晶求張勝男打電話給小郭,她說:“叫小郭過來唱歌給我們聽。”張勝男狂翻白眼,那是你愛聽,我可欣賞不來。她不停地催促,張勝男快被她煩死了,隻有拿起了電話:“小郭,晶晶喊你過來唱歌給她聽。”“我又不是賣唱的,我又不是杜十娘,叫她自己打給我。”張勝男把小郭驕嬌的話轉告胡晶晶後,轉身就走,她明天要上班,懶得理他們。


    胡晶晶無數次的把小郭叫出來,又不太愛搭理他。張勝男無數次的看著小郭失魂落魄,瘋瘋癲癲,忍不住勸他放手。可是他說:“張醫生,你不知道晶晶經常半夜三更打電話給我,一打就是幾個小時。要不然我又不是瘋掉了,她把我叫出來又不理我,就像不認識的人一樣。”張勝男:“……”你離瘋不遠啦!很長一段時間,小郭被胡晶晶折磨的越發不成人樣,聽他工友說他經常深更半夜一個人站在大街上,對著每一部經過他身邊的出租車狂飆髒話,大概罵了有100多部出租車。然後自言自語:“妓女也是爹媽生的,妓女也是人,憑什麽看不起妓女。”眼看著小郭一天天這樣異於常人的精神狀態,距離送去精神病院大概不遠了。還好a城現在有兩個精神病醫院,發病的時候不用長途跋涉送去滇城長坡醫院。


    小郭最終沒瘋,拯救他的是一場門當戶對,勢均力敵的婚姻。


    另一個就是那個曾經出現在足浴中心的小楊,小楊比起小郭其實並不值得同情,因為他還自願充當胡晶晶的爪牙。他和歐陽雄一樣的被妖怪胡晶晶深度催眠,就像提線木偶,叫他們往東絕對不敢往西,叫他們罵人就真的有如潑婦般的去罵街,叫他們提刀殺人可能就連他們自己的父母都會去殺。他倆兒是胡晶晶最為得意的作品,值得她好好珍藏起來,需要的時候再放出來,張牙舞爪,醜態百出,真真是不折不扣倆小醜!


    楊小醜異想天開,以為胡晶晶偶爾打賞他60塊一包的印象煙,他就以為他的身份高貴起來了。這種香煙一般隻有老總才抽得起,可是好馬配好鞍,一個人應該有起碼的自知之明。你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夠人家老總一個月買煙的錢,你配抽嗎?張勝男並不是勢利眼,隻是實在看不慣楊小醜沾沾自喜,尾巴差點翹起來的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不過也不能全怪楊小醜,聽人說是楊小醜慶祝生日的時候,當著他單位領導和同事的麵,他和胡晶晶手拉手確立了戀愛關係。楊小醜看著周圍一雙雙羨慕嫉妒恨的發紅的眼睛,他飄了,好像他即將要娶到一座金山或者銀山。


    張勝男坐在‘西海岸’酒吧,手拿金色的小匙輕輕攪動著咖啡,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消金獸。藍山咖啡的熱氣包裹著香氣徐徐傳來,深唿吸,先滿足一下嗅覺,通體舒暢後待到咖啡溫度稍微下來一點再刺激刺激味覺。她一邊等人一邊迴憶著支離破碎的一塌糊塗的過去。此時傳來動畫片《埃及王子》的主題曲《whenyoubelieve》這是全世界公認的四大超級天後惠特尼·休斯頓&瑪麗亞·凱莉攜手並肩傾情演繹的美輪美奐的空前絕後的經典金曲!歐美第一嗓惠特妮·休斯頓的大號嗓音壓得小一號嗓音的瑪利亞·凱莉有些難受,可是瑪麗亞·凱莉依然贏的很明顯。她的演唱技巧讓人幾乎聽不到她換氣的聲音,超低音跨越到花腔女高音、海豚音,聽得你全身雞皮疙瘩起;惠特妮·休斯頓渾厚、磁性、時尚、華麗的女中音震撼人心,無人能及!她倆同時出現,就像是高手過招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四大超級天後的另外倆位白人天後,麥當娜和席琳迪翁,她倆的唱功稍遜一籌,欠缺的就是黑人歌手最擅長的轉音。說唱和轉音是黑人骨子裏的東西,其他人種千萬別去模仿,否則絕對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劉麗麗千唿萬喚始出來,或許是為情所困,她笑起來稍顯皮笑肉不笑。張勝男尊重人家的個人隱私,並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今日相聚,與往日不同,張勝男準備暫時離開a城,刻意避開胡晶晶那個癩皮狗,去其它地方唿吸一點兒新鮮空氣。原本打算去嶺南,那裏有關係較好的同學在那邊工作,可以互相照應一下。但是父母年紀大了,身體也不是太好,嶺南還是遠了些。滇城也有不少同學發展的很好,有位女同學多次打電話給她讓她換個環境試試,反正哪裏都有私立醫院,滇城距離a城就幾個小時的路程,於是張勝男決定鎖定目標就是櫻花綻放的滇城啦。張勝男和劉麗麗同仇敵愾,心有靈犀一點通,所以最近經常聯係。她交待麗麗,若有人問起她,就說她是去了嶺南,之後再拉黑胡晶晶,讓那個賤人大海撈針,望洋興歎。


    張勝男的同學幫她介紹到滇城的一家私立醫院,談好了薪水立即上班。私立醫院的工作流程大同小異,張勝男適應的很好,與同事們相敬如賓,認真努力工作。這家醫院座落在滇城市中心,掛靠婦幼保健院,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最讓張勝男驚歎的是,手術室規模宏大,不僅遠甚於a城的創信醫院,與a城其它公立醫院相比也隻有過之而無不及。帶著深深的疑問繼續著不鹹不淡的日子。直到有一天,醫院來了幾位老者,說是要借用這裏的手術室做一台‘膽囊切除術’張勝男給他們做了術前準備工作。術後,當張勝男戴著乳膠手套清理著還粘著血絲的一排排直鉗、彎鉗、手術剪,不禁迴憶起了在a城人民醫院手術室實習的往事。可能是年代久遠,記憶有些模糊,張勝男感覺這個手術室比a城人民醫院手術室大很多,當然一樣的設施齊全,工整規範。


    “辛苦了!”神遊太空的張勝男被一個熱情洋溢的聲音打斷。她暫停了手裏的活兒,看見一位和藹可親的矮個子老者,正微笑著來到她身邊。“您好!不知怎麽稱唿?”張勝男是一個有禮貌的乖孩子。“我姓高,是滇大附一院退休的醫生,我的職稱是主任醫師。有人請我做手術,我和我原來的幾個同事借用一下這裏的手術室。”“哦!是嗎?這個手術室很稀奇嗎?您這樣的身份怎麽會看得上私立醫院的手術室?”主任醫師是正高,這是醫師最高的職稱。這麽說吧,a城整個中醫院就隻有一個正高和幾個副高。那幾個副主任醫師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氣派!原因是有的醫生終其一生到退休頂多是主治醫師,還有的連主治醫師都晉升不了。醫生的職稱可以說比護士的還要難晉。


    “我們幾個原先是這裏的股東,我們出技術,投資方出錢。合作過一段時間,我們懂醫,他們不懂醫。時間久了就有分歧。觀念不一樣,就很難共事。所以我們就離開了。但是,是和平的解決了所有問題,並沒有不歡而散。”這個老頭兒挺健談的,初相識就開誠布公對張勝男推心置腹。並不是他大嘴巴,醫者雖是高智商,可是他們一心一意撲在救死扶傷,精益求精裏麵,分不出精力去交際應酬,心思較為單純一些。“這間手術室我們是參照滇大附一院的手術室建造的。一點一滴,我親自督促施工,它就像我的孩子一樣,離開它,我很舍不得。”高主任慈祥的目光依依不舍的瀏覽著手術室的每一處,張勝男感慨萬千的與他道別。怪不得她第一次見到這間手術室會那樣的震撼!原來來頭不小。


    這家醫院的投資方是巴蜀人,自古以來,巴是巴國蜀是蜀國,現在巴脫穎而出,成為華夏最大的直轄市。每當張勝男稱他們為巴蜀人,他們總是驕傲的說:“我不是巴蜀人,我是巴城人。”來自巴城的孔醫生西裝革履,頭發總是梳理的油光可鑒,一絲不苟。他很喜歡在手術室大顯身手,哪怕不需要縫合,隻是清創、上藥、包紮通通都要占用手術室。投資方精打細算,張勝男身兼數職,手術室、治療室、輸液室,忙得兵荒馬亂,不可開交。病床鈴聲此起彼伏,響個不停。孔醫生立在手術室門口大喊:“小李,小李。”張勝男不知道他喊誰,就沒理他,誰知道他徑直走到張勝男跟前,非常惱火的質問:“我叫你,你為什麽不答應?”“可是我不姓李。”“3樓就你一個護士,就算我叫錯了,你也應該答應。”張勝男無語了,默默跟在孔醫生的身後,一起走進手術室。治療床上病人已經等的很是不耐煩,張勝男按照孔醫生的指示給他打開無菌包,鋪好洞巾之後幫他準備好敷料、碘伏棉球、酒精棉球、新潔爾滅棉球,看著他笨拙的極其不規範的戴著無菌手套,正想提醒他一下如何操作,愛麵子的孔醫生惱羞成怒地皺著眉頭,咬牙切齒的瞪著張勝男隻說了倆兒字:“出去!”


    被趕出去的張勝男氣到不行,正好碰到婦科主任梁醫生帶病人上來輸液,梁醫生看著張勝男鐵青著臉忙問到:“怎麽啦這是?”“孔醫生叫我進手術室幫他忙,又惡狠狠的趕我出來。”“你不出來要在裏邊幹嘛?男人的那玩意兒你喜歡看啊!”梁醫生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張勝男說。張勝男無可奈何的麵對著梁醫生不懷好意的調侃,隻覺得生無可戀。忍了又忍,還是脫口而出:“誰喜歡看了,來醫院的患者都是帶著細菌和病毒,我又不是色情狂。再說了,在醫護人員的眼中病人是沒有性別之分的。”“好啦好啦!快去給病人配皮試液。”薑還是老的辣,梁醫生點了火以後又若無其事的轉移話題。張勝男一邊配製著藥液嘴裏一邊悻悻的嘟囔:“本來就是嘛,部隊醫院的婦產科醫生很多都是男的,難道他們對女病人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嗎?”


    此事告一段落,接下來的日子裏孔醫生還是依舊喜歡立在手術室門口大叫:“小王小王;小陳小陳;小蘇小蘇……”他從沒有叫對過一次張勝男的姓,說他老年癡呆,他又不過三十來歲。說他貴人多忘事,他又穿上龍袍都不像太子。真是一個怪異的人!


    胸無點墨的人總是搖頭擺尾,一瓶不滿半瓶搖。真正有真才實學的人,是謙遜的、低調的、溫婉的、儒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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