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草尤覺不解氣,想上前再補上幾腳,好叫人徹底吃灰。


    邪尊臉色難看至極點,他何成有過這般狼狽,陰鷙的眼掃向四周,隻覺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話。


    ‘該死,都該死’


    成敗既定,再無退路,邪尊內心翻湧的全是黑暗情緒。


    “燃魂咒,祭!”


    邪尊不堪受辱,見木小草興致勃勃有再抬腳趨勢,臉色白得快與光線融為一體,他使出畢生之精力,以啟動上古魔咒陣。


    此陣出,方圓百裏生靈皆為祭,一旦完成,頃刻間,便能讓人神魂俱滅,死得渣都不剩。


    這是企圖將所有人拉下地獄。


    有弟子認出此陣法,駭得大罵:“瘋子!你這個瘋子,快停手!”


    時間刻不容緩,卻又無能為力。


    就算此時殺了邪尊也無濟於事,陣法不受開陣人影響,始終會存在,除非有渡劫期以上的靈脈去填,而在場唯一滿足條件的隻有玄殤,可玄殤身負魔力,隻會適得其反。


    一場無解的死局。


    而此時還有火上澆油的,“我助你!”一句話飽含著不甘與恨意。


    開弓沒有迴頭箭,亦無需迴頭。


    滄臨與邪尊視線對上,兩人的眼神出奇一致,都是陰狠與算計。


    此前兩人已打定過商量,若此戰不能全身而退,便不介意來個玉石俱焚,他倆早已事先做好了準備,哪怕把自己搭進去,也要滅了深惡之人。


    滄臨掙脫不開玉婉青的鉗製,但不妨礙他啟動提前備好的法陣,隻見他手指朝著某處輕劃幾下,魔咒陣便似有了輔助般,加快了完成進度。


    絕望蔓延更快。


    眾人明顯感覺到不妙,渾身使不上勁不說,靈力還在源源不斷的被抽離,不出半刻,他們就得被此殺陣抽成人幹,淒慘而亡。


    人在恐慌下,哪怕明知僅餘時光不多,也要發泄完自己的怒火,將所有矛頭懟向挨千刀之人。


    “好歹毒的陣法!滄臨小兒!你這般做法與邪魔有何區別!”


    “枉我之前還替你說話,真是瞎了狗眼才會覺得你光明磊落。說你是畜生都是侮辱了它們!”


    “你與邪尊沆瀣一氣,永世不得超生都是便宜了你!十八代祖宗都得因你蒙羞!”


    “…………”


    “………………”


    麵對無邊的指責謾罵,滄臨充耳不聞,隻笑得暢懷,他身已廢,後招猶存,心中唯有的念頭便是報仇雪恨,哪還顧得及其他。


    家仇不可泯滅!


    今日若不能置玄殤於死地,來日又有何可期!


    滄臨不惜拉上邪尊一起,也要對付玄殤,也是執著到底。


    “你想死,我奉陪。”木已成舟,玉婉青倒是一點不懼,隻是陰霾著臉將人抱得更緊。


    木小草怎可能袖手旁觀,她看得分明,以目前低微修為,著實插不上手,玄殤修為高深,但魔力無法破除此陣,就算有其他方法,止停殺陣也絕非易事,還不知道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呢!


    就算成功,也得搭進去半條命。


    木小草可舍不得玄殤出一點變故,她提溜著眼珠,在滄臨與邪尊身上轉了轉,有了主意。


    都說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時,但蹦躂那幾下還是煩心,防人總有疏漏,不如一勞永逸來得痛快。


    難以從外部破解,那就從內部瓦解。


    打破兩人的聯合為最佳。


    木小草對於滄臨認定玄殤的父尊為滅族仇人這一點,始終抱有疑惑,畢竟當初她和玄殤互通過記憶,來龍去脈知之甚詳。


    玄殤父母的為人木小草自是無比相信,反倒是邪尊,更像是喪心病狂滅人全族的卑劣兇手,自古栽贓嫁禍層出不窮,事情真相絕非他口中所汙蔑那樣,可惜這麽拙劣的伎倆滄臨卻看不穿,大抵是偏見誤人。


    奈何事件發生得太過久遠,證據泯滅,真相無法查證。


    但木小草何許人也,她有扭轉乾坤的法寶,一切陰謀詭計在它麵前都將無所遁形。


    “好東西,接著。”


    空中有一物投擲過來,滄臨下意識聽話接住,攤開手掌,發現就是塊普通石頭,遂迷茫不解地看向木小草。


    邪尊怕有詐,艱難幾步迎向前,抬手就要拍掉石頭,木小草倒是一點沒攔著,這不正好中了她的計。


    故意設計滄臨和邪尊同時去碰石頭,隻因這石頭乃天機石,天機石可窺天機,散落於輪迴碑三生石,存於地府禁域,隻有死人才能有機會求得。


    尋常人自是不識。


    也就木小草這般奇遇才得了兩塊,一塊用在了玄殤身上,一塊還留存在空間裏,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過往記憶在兩人碰觸時,便自動交換。


    這些足以令滄臨看清全部真相。


    迴憶席卷完,隻見滄臨臉色瞬間如霜白,眼神裏升起的都是得知被騙的痛意,還有幾許難以置信。


    “這些都是真的?”


    滄臨神色潰敗,先是望向木小草,似以求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追問,又似愧悟到極點的喃喃自語。


    雖不知滄臨看到了什麽,但大致也能猜到,無非是認錯仇人,搞錯報仇對象。一切不過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木小草悠哉道:“保真。”


    無嘲笑滄臨掙紮之意,單純闡述著事實。


    滄明如受重擊,口中嘔出大片鮮血,後又轉頭看向邪尊,那眼神之毒辣,如血色侵染大地,恨不能將其千刀萬剮,嚼碎每一塊肉給生吞活剝!


    被仇人愚弄,一步步釀下大錯,任誰也難以消受。


    想到與邪尊的幾次合謀,滄臨就渾身發寒,他緊緊拽住邪尊手腕,阻止他與自己拉開距離,眼中布滿腥紅,胸口劇烈起伏著:


    “你……!”


    “滅我全族的是你!”


    “那又如何。”狡辯無用,邪尊滿目嘲弄,認領得幹脆。


    “我要你血債血償!”滄臨恨意直掀頭頂,翻飛的發絲都倒戈相向,對準著邪尊。


    “桀桀桀,要怪就怪自己蠢,現在才發現,不覺晚矣!”


    邪尊最喜品嚐他人的無助與絕望,因此栽在一塊破石頭上,也不惱,反是打量幾眼滄臨,欣賞起他如困獸猶鬥的姿態。


    一個已無利用價值的蠢貨,該拋則拋。


    邪尊輕揮手,掙脫掉滄臨微不足道的鉗製,繼續嘲弄:“要不是當初看你有幾分利用價值,能給本尊帶來樂子,本尊豈會單單留你一命,不知感恩戴德的東西,還妄圖攀咬本尊,桀桀桀,你,愚不可及!桀桀桀......”


    惡毒又刺耳的笑聲。


    “你……我殺了你!!”


    滄臨被激得失了理智,一直堅守的道義,通通被推翻,他承受不來。


    可如今模樣,滄臨手刃自己都難,何談再碰到邪尊一絲衣角,就算他爆發出餘力,也不過螳臂擋車,無甚意義。


    邪尊其實也好不到哪去,在啟動陣法時就被玄殤犀利出劍,捅穿了命魂,僅存一口氣撐著,要不了多久就得歸西,但好歹比滄臨強上一點。


    邪尊見滄臨無反抗之力,手起刀落,下死手的同時還不忘盡情譏諷,


    “殺本尊,憑你也妄想!陣法已出,留你也是多餘,能死在本尊手上是你無上榮耀,本尊這就送你去和族人團聚,桀桀桀……”


    “你敢!”玉婉青好不容易擁住的人,豈會讓別人來殺,麵對危機,無人救滄臨,隻有玉婉青毫不猶豫出手,與邪尊對抗,拚死救下他。


    滄臨非但不領情,還企圖推開玉婉青,玉婉青豈會讓他如願,將人圈得更牢。


    滄臨隻能無望看著被玉婉青擊退幾步的邪尊。


    道心破碎,仙途盡毀,師兄弟反目,族人血仇,一切悲劇,都是拜此人蒙騙所致,此仇絕不善罷甘休。


    似想到什麽,滄臨理智漸漸迴籠。


    他還能贖罪!


    在布置獨門陣法時,滄臨有多留一個心眼,他本意是怕邪尊不靠譜,不能完全絞殺玄殤,故而在原蕃陣法上添了步驟,形成一個雙重絕殺陣。


    但此陣可隨他心意更改。


    滄臨滿是仇視的眼裏顯出幾分光亮來,幸而有此一舉,給了他反殺機會!


    調動最後一絲餘力,滄臨逆轉整個法陣,將無差別針對所有人的滅世陣法改為隻對付邪尊,邪尊想拿滄臨先獻祭,殊不知自己已成甕中之鱉。


    做完這些,滄臨艱難抬頭,看了一眼木小草,似要將這抹身影記牢在心裏,他知道以後漫漫餘生,再無緣相見。


    而後便徹底暈死過去。


    邪尊再強,麵對雙重殺陣降身,亦得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更何況此時的他亦不過強弩之末。


    邪尊有所感,查看完陣法,終是笑不出來,想要滅了滄臨,奈何玉婉青寸步不讓,他無法得手,而他最想弄死的玄殤和木小草,看向他的眼神更像在看一個小醜,其他人恢複後,更是將他困囚於陣,讓他隻能痛苦著,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體乃至整個神魂被吞噬殆盡。


    滄臨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邪尊歿於陣法剿滅,再無一絲複生可能。


    一場浩劫在兩人背刺下終結。


    眾人看著這戲劇性的發展也不知該唏噓還是感歎,但終歸已與他們無關,保住小命才是最值得慶幸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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