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雲深施展起了術法,這自然也是禁術,但在場的人都沒有打斷他。


    厲雲深感激的看了他們一眼,忍著神魂被蠶食的撕裂感,盡量保持著不急不緩的語速,他要與愛人做最後的告別。


    “雪兒,我曾許你生生世世,可惜一生一世都沒能走過,是我有負於你。


    我知道你日日哭泣不僅是為了緬懷無辜喪命的人,也是為了驅逐靠近之人,不想再讓他們枉送性命。


    你不喜歡我殺人,可我已經幹淨不了了,為了運轉鬼域我一再犯下錯事,死不足惜。


    可是我還是想奢求你的原諒,待我與鬼域融為一體後,你還能在人世呆上幾十年,不管身在何處,在最後的時間裏,你能來看看我嗎?”


    這是他唯一的請求,願這不變的月色代替他守望,也埋葬他無法相守的不甘。


    “我不會來。”


    淩雙雪背對著他語氣決絕,恐怕她自己都沒有發覺蒼白的臉上早已布滿了血淚。


    “這樣啊……”厲雲深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仿佛同初見時的明媚。


    “也好,我沒有來生了,唯願你安好,下輩子不要再遇上我這樣偏執的瘋子了。”


    隨著話語的落下,厲雲深也化作了一攤血水,被鬼域轉瞬吸食殆盡。


    從此世間,黃泉碧落,再無一人。


    術法已成,木小草解了定身術,淩雙雪也感受到了她的命脈不再與鬼域關聯。


    她蹲下了身子,任由血淚一滴一滴的砸落在地麵上,暈染出一朵朵紅色的花紋。


    望著城外的自由天地,她卻是怎麽也踏不出一步。


    這次被困住的是她的心。


    原來她並不如自己表現的那麽放得下,茫然四顧,這人世間哪裏又是歸宿呢。


    不如就這樣呆在鬼域,等待著與它一同消亡。


    淩雙雪輕撫過被血淚沁得濕軟的地麵,內心默念:


    ‘厲雲深,我累了,我不想走了,我許你這一生。’


    生有遺憾,死願圓滿。


    從此之後,兩不相欠。


    木小草沒有上前安慰,這需要她自己消化,時間終會治愈一切。


    對於兩人的結局木小草也隻能空歎息,喜歡一個人沒有錯,但傷害別人就大錯特錯了。


    厲雲深終是作繭自縛,徒留眷念。


    淩雙雪收拾好了沉痛的心情,站了起來,轉過身遙遙的望著厲雲深消失的地方開口道:


    “還請仙君答應我最後一件事,待你們出去後請將這裏永遠封存起來,不要讓它再去驚嚇路人。”


    “你決定好了嗎?其實……”不用犧牲自己。


    木小草沒有說出來,淩雙雪也明白她的意思,可如今也隻有這裏才能讓她感到平和。


    “這裏是生我養我的地方,也是遇見他的地方,雖然我們從相愛走到了相離,終究是承載了我太多的迴憶,我走不出去了。”


    語氣無奈但無疑是堅定的。


    木小草尊重淩雙雪的意願,目送著她向著來時的路返迴,那座宅院到底鎖住了她,變成了真正的牢籠。


    玄殤帶著木小草出了城門,依著淩雙雪最後的請求,將鬼城徹底的封印,再也不會在夜晚顯出蹤跡。


    木小草最後迴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地方,一切愛與恨都結束。


    待鬼域消失,她們同葬一處,也算是以另一種形式相守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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