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岩酒坊。


    蘭嵐讓其他人下去休息,隻留下了幾位管理層開會。


    “今晚時局混亂,是我輕敵了,沒想到小小秋水樓居然能牽涉這麽大的事情。”


    “今晚組織傷亡情況可有核實,報來我聽一下。”


    虎牙迴稟,“迴少主,今晚組織並沒有傷亡。”


    蘭嵐鬆一口氣,點點頭,還好沒有傷亡,不然第一次行動就讓組織出現傷亡,她真就是成了罪人了。


    這次也給自己長了教訓,千萬不能再莽撞,她現在肩頭不僅僅是扛著自己的腦袋。


    “皇宮那邊有沒有安排人順著線索摸下去?”


    王曉武站起來迴稟,“屬下親自去跟了,那馮兮去太後宮中,他見的是太後跟前的馮宇馮大總管。”


    “屬下探聽到,馮宇靠秋水樓獲利,為其在京師打掩護,偷渡冥貓女入境,”


    “他們則靠背後的大人的丹藥,重新……”王曉武看了眼未成年蘭嵐,後麵的話有些說不下去,含糊其辭道,“重新完整身體,他們提供場地,秋水樓賺取的銀兩由他們支配,他們負責幫助秋水樓的人買賣血奴和修士。”


    “那馮兮警惕心強,擔心今夜有詐,迴去找馮大總管商量此事。”


    蘭嵐消化了這個消息,忽問道,“太後知道這件事情嗎?”


    王曉武麵露怪異,瞥了眼左尚真,“這,這……”


    “很難判斷?”蘭嵐追問。


    “不是,是……是屬下猜……”他吞咽了下口水,有些擔心蘭嵐聽懂了會羞惱,還是委婉地把話說出來,“屬下猜太後隻知道賺錢的事情,不知道錢是怎麽來的。”


    最終實在是難忍八卦之魂,“那馮大太監似乎和太後有一腿。”


    蘭嵐瞪大了雙眼,輕咳了下,壓下八卦的心思,看了眼身旁的老黑,這裏還有個未成年呢,不能說不能說。


    老黑根本就不懂,也不在乎說的是什麽,她隻是聽說這裏是拿她的錢籌辦的,來瞧一瞧。


    看完了就覺得,嘖,龍無名真廢物啊,這酒坊看起來也太寒酸了,和自己一點都不配。


    神遊天外,根本沒在乎場中在說什麽。


    既然沒什麽事情,塗家財產現在已經變成一片廢墟,這件事她整理寫成文書遞給紀院長,想來很快就能解決,紀院長辛苦啊,大小事兒總得麻煩他。


    一邊感慨,一邊決定多夾帶點私貨,看看能不能再混個地皮來耍耍。


    “這次是因我私事,本次行動算是我聘請大家,每人發五十塊中品靈石,辛苦大家,犒勞自己吃點好的。”


    她看向左尚真,“靈石我等下給你,你發給他們就行。”


    左尚真領命。


    眾人驚喜歡唿,一時間打破寧靜,蘭嵐笑著看著大家的歡唿,心裏在滴血,但也覺得值。


    歡唿聲漸漸收斂,蘭嵐起身告辭,“那麽沒什麽事情了,解散,休息。”


    她將靈石給左尚真後帶著蘭嵐往迴走。


    “看了酒坊,覺得怎麽樣?”


    “破破的,窮酸樣,我才不承認是我的。”老黑背著手披著月色往前走。


    蘭嵐笑了笑,“那我以後好好經營,爭取配得上你。”


    她想起老黑變大她坐在上麵的感覺,忽然心癢癢的。


    “喂,老黑,跟你打個商量。”


    老黑迴頭,納悶地瞧她,似乎在用雙眼問她有什麽事情。


    “那會兒你不是變大了嗎,再變一迴,讓我再體驗一把坐上麵的感覺。”蘭嵐見她表情冷下來,話說到後麵,越來越沒有底氣,聲音低了下去。


    老黑笑的陰惻惻的,“行啊,你想坐?”


    蘭嵐遲疑了下還是幹脆應道,“嗯。”


    下一瞬間,街道響起蘭嵐的叫聲,“嘶!嘶!疼疼疼!”


    月光照耀下,兩人的身影拉長,老黑騎在蘭嵐的脖子上,晃悠著兩個短腿,雙手抓住蘭嵐的頭發。


    清脆的聲音咯咯地笑了起來,“哈哈,往左邊點走,走直線,哎呀你歪了。”


    “你下來,沒大沒小的,你……哎哎哎!輕點輕點抓,我走著呢。”


    “你看我走直了,走直了!”


    “哪有,”老黑又拽著蘭嵐右邊的頭發示意她靠右邊走,“往這邊走,現在跑起來,快點迴家,我都餓了。”


    “欸!我錯了行不,你下來,咱們兩個好好走路,你這樣我扛著你,你不熱嗎?”


    “不熱,快走。”


    “行吧行吧。”蘭嵐嘴上滿是無奈的答應,臉上卻滿是笑容。


    ……


    全城宵禁,兩人就是想找個地方吃口飯都沒找到,敲門人家還以為是什麽被邪祟感染的人,怕得恨不得用全部家當把門堵上。


    迴到別院的時候,許劍心和羅戰已經睡下,三位老師坐在大廳之中,表情看起來可以稱得上苦大仇深。


    聽見蘭嵐和老黑笑鬧著迴來,全部盯著她們兩個看。


    蘭嵐蹦跳的腳步一頓,將老黑從自己頭上放下來。


    “老師們,這麽晚了,還沒休息嗎。”


    龍院長向著蘭嵐招招手,示意她坐旁邊來。


    兩人互相看了眼,都不知道緣由,蘭嵐沒有坐在龍院長旁邊,來到場中站定。


    一時間場中安靜下來,三位老師互相看了看,誰都沒有說話。


    最終孫不言和魏紅玉還是將視線投在龍院長身上。


    蘭嵐打破他們的啞謎,“三位老師,有話可以直說,很晚了,你們不累嗎?”


    龍無名輕咳了兩聲,“咳咳,是這樣,我們決定明天迴臨江,你之前不是和我說打算在京師多待一段時間嗎?”


    “你也看到了京師也不太平,正是多事之秋,我們避開早點迴去安心修煉才是正事。”


    蘭嵐撓撓頭,“龍院長,你也知道,我還有些事情需要接受安排,再多給我幾天時間,安排好了我就迴去。”


    魏紅玉正襟危坐,“蘭嵐,你數一數,來京師你們出多少事了,一共呆了幾天,有一天是安生的嗎?”


    這可委屈蘭嵐了,“老師,這都是事情找上我的啊,我真沒有主動找事。”


    “總之,再給你三天時間,正好許劍心需要好好休息,三天時間一到,我們馬上迴臨江。”


    龍無名歎口氣,“迴臨江也有一堆事情,最近景國頻頻出現意外,上麵要派人來我們景國加固邊境線邊防,順帶幫咱們加固護城大陣。”


    “此次邪窟你走了一遭,活者出來算你們命大,記住,要勤加修煉,這世道,唯有實力才是根本。”


    這一瞬間,讓蘭嵐迴想起自己那神翼門化神期修士的無力感,這種無力感甚至要大於麵對邪神元神分身。


    力量,這個世界的邏輯極其簡單,弱肉強食,似乎修士隻要不是明目張膽的壞,就不算什麽大問題。


    到現在,沒有人對他們被當成垃圾一樣,從永興聖君的袖子之中丟出來有什麽反應。


    因為他的強大,所以無罪,因為他們弱小,所以無所謂。


    她俯身將老黑抱起來,察覺到臉上擺出她熟悉的乖巧笑容,她聽見自己因年幼還顯得稚嫩清脆的聲音,“好的,院長,迴去後我一定勤加修煉。”


    “老黑餓了,我去給她弄點吃的,老師,早點休息,學生不會再讓你們擔心了。”


    整個過程,老黑不發一言,她比誰都要知道這世界的運行規則。


    從前似乎不是這樣的。


    走出正廳,老黑跳到地上,自己埋頭向前走,蘭嵐直接去廚房查看現有的食材。


    今晚她準備做一碗簡單的陽春麵,給自己加個煎蛋。


    都是她熟悉的過程,很快,麵裝到碗中,他鋪上菜葉煎蛋,撒了點蔥花。


    老黑的那一碗,她給片了幾片在京師買來的火腿肉,撒了點芝麻,沒放一點蔥花。


    最後滴上靈魂一勺香油。


    兩人飽餐一頓,湯汁都沒放過。


    蘭嵐先放下筷子,隨手從識海之中取出老黑哥哥給他的遺物。


    那個裝滿了他沉重的愛的鈴鐺。


    她將鈴鐺推到老黑麵前,“這個,是你的孿生哥哥,留給你的遺產。”


    老黑吸麵的動作一頓,麵條的湯汁甩到她胸前衣服上。


    看明白蘭嵐說的是什麽,才把剩下的半截麵條吸溜到嘴裏。


    端起碗將最後的一口湯喝掉,又優雅地擦了擦嘴。


    這才拿起鈴鐺,仔仔細細的打量起來。


    蘭嵐觀察她麵上的表情,確定她不存在什麽被口水嗆到的隱憂後,放心的說下去,“據你哥哥所說,他叫司玨,按照他的說法,你也有名字。”


    老黑打量的動作一頓,倏然看向蘭嵐,“你說,我也有名字?”


    來了興趣,“我叫什麽?”


    “司媗。”


    “司媗?”老黑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太奇怪了,聽起來就不是我的名字。


    蘭嵐沒再說話,就靜靜得看著她,似乎雙眼中藏了無數的話語,卻堵在心口說不出來。


    這般直白的目光,老黑根本忽略不了,她避開蘭嵐的注視。


    始終將視線放在鈴鐺上,不發一言。


    蘭嵐看到她有些泛紅的眼角和鼻頭,知道她在忍耐。


    從儲物戒指當中取出在京師給老黑買的甜點推過去後,她放低了聲音,溫和道,“我去個洗澡了,身上太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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