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王府,地下水牢。


    整個囚牢用精鋼澆築,深埋地底,即便是合一境的攻勢都能以撼動這裏。


    牢房中更有極陰弱水,會源源不斷的吞噬被囚押者的生機氣血,即便是合一境,在這裏也堅持不了多久。


    這些,都是為了文天縱專門打造的。


    水牢中,文天縱四肢被玄鐵鎖鏈牢牢束縛,十八柄彎鉤穿過皮肉,鉤動著渾身的骨骼,確保他體內的玄力無法凝聚。


    嘩啦啦啦——


    鎖鏈擺動產生的聲音在水牢中不停的迴蕩著,在昏暗的地底之中顯得格外的刺耳。


    “嗯?”


    方王府的供奉看著被囚押的文天縱,眉頭微皺。


    從文天縱以重傷之軀被囚押在這裏後,一直都是寂靜無比,一動不動。


    連他們這些供奉都感到震驚,尋常合一境在這水牢中絕對堅持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而文天縱從進來到現在,已經將近九個月了,居然還有一息尚存,簡直可怕。


    黑暗中,文天縱緩緩抬起了頭,猩紅的雙眸在漆黑的水牢中顯得刺目又驚悚。


    嘩啦啦啦——


    鎖鏈還在響,聲音不斷的在水牢與迴廊中迴蕩著!


    聲音越來越大,攪動著腳下的弱水都掀起道道漣漪,濺起沉重的水花來。


    “怎麽迴事?!”


    奉命看守文天縱的兩位供奉警覺了起來,不對,不正常!!


    就算文天縱是合一境,就算文天縱還活著,但九個月來滴水未進,還被弱水吞噬著生機,他絕對不可能還有力氣晃動鎖鏈。


    至少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狀況!


    “嗬嗬……”


    文天縱抬起頭,臉上道道溝壑,幹枯的像是腐朽的樹皮。他看著前麵的兩名供奉,扯動著臉皮,發出沙啞驚悚的笑聲。


    “他們……來了……”


    沙啞的聲音像是魔王的低吟,在這逼仄的水牢中悠悠迴蕩,像是有著奪人心神的魔力,連帶著牢中的火把都飄忽閃爍了起來。


    一時之間,水牢中的文天縱身影忽隱忽現,數十條鎖鏈在閃爍的火光中仿佛一雙漆黑的翅膀,與文天縱猩紅的眸子映襯的詭異至極,徒增了幾分驚悚。


    看守水牢的兩名長老頓時慌了,眼前這一幕更是讓他們頭皮都在發麻!


    “誰?誰來了?!”


    一位供奉大聲叱喝:“文天縱,認清你現在的處境,別妄想著逃出去!”


    文天縱卻是不管不顧,沙啞的聲音愈發的洪亮,即便是身上貫穿著十八道彎鉤也不管不顧,撕扯的鎖鏈,攪動著弱水,一副癲狂姿態!


    “他們來了……嗬嗬,哈哈哈!!”


    “去稟告王爺!”


    一名供奉麵色巨變,話語剛剛說完,整個水牢忽地傳來劇烈的震動,水牢中澆灌的鋼鐵遭受到了巨大的擠壓,轟然間崩裂!


    “怎麽迴事?”


    “發生了什麽?”


    “不,啊啊啊!!”


    一道道閘門嚴防的甬道在擠壓中崩裂開來,整個甬道被徹底壓扁,閘門前看守的侍衛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被擠壓下來的甬道生生碾碎,葬滅其中。


    “不不不!!”


    兩名供奉麵露驚恐,怎麽迴事?甬道被壓扁了?他們怎麽出去?!


    王府呢?王府怎麽樣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該死,你做了什麽,你做了什麽?!”


    一位供奉怒不可遏的看著水牢中的文天縱。


    然而。


    砰——


    束縛在文天縱身上的一條鎖鏈毫無征兆的崩開了!


    緊接著,一條,兩條,三條……


    兩名供奉勃然色變:“不可能,這不可能……”


    作為震動的源頭,方王府首當其衝,連帶著周邊的區域,樓宇大片大片的坍塌,地麵撕裂出一道道裂縫,縱橫蔓延數百米,仿佛要將整個王府都埋葬。


    “出什麽事?!”


    “救命,救命啊!”


    整個方王府亂做一鍋粥,護衛,侍女,下人爭先恐後的逃命。


    王府的長老齊齊現身,震驚的望著在震動中化作廢墟的方王府,眼中盡是燃燒的怒火!


    “到底怎麽迴事?王爺呢?”


    方元白在動亂發生的一瞬間就察覺出了不對勁,這股震動來的太突然,太倉促,太不合理。


    不合理到沒有任何說法能夠解釋。


    恰逢文鵬前來玄武城,震動的中心又正好是方王府,方元白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地下水牢。可當他來到水牢甬道的入口時候,整個入口已經毀在了劇烈的震動中。


    “該死!”


    “齊王,你不該留他性命的!”


    方元白暗罵一聲,趕忙來到王府前院。


    “王爺!”


    “王爺!!”


    數名方王府強者看到方元白,心中自然鬆了一口氣。


    “方王府所屬,全部離開王府!離開!”


    方元白嘶聲怒吼,浩大的聲浪在合一境修為的加持下甚至遮蓋住了震動與房屋倒塌的聲音, 排山倒海的傳遍整個方王府。


    然而!


    還不等他的話語落下,新的一輪,更加劇烈的震動轟然間襲來。


    玄武城內,北域武府!


    劇烈的震動像是波浪一般侵襲了玄武城半個城區,引得無數人側目眺望。


    “這是怎麽迴事?地動了嗎?”


    “不,玄武城下麵沒有熔岩湖啊火山之類的……”


    “我的天,那是什麽東西?!”


    山唿海嘯般的驚唿,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了方王府中。


    砰砰砰!


    方王府周遭百米的城區,幾乎全都是方王府的產業,在震動中完全化作一片廢墟。地麵在湧動,在翻覆,無數人在尖叫中被廢墟淹沒,被泥土吞噬。


    絕望籠罩在整個方王府的上空,可這還不是結束!


    轟——


    整個王府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托舉了起來,與玄武城的城區完全脫離!


    在王府之下,數道十米粗細的巨大石柱緩緩升騰,浩浩蕩蕩,頂著王府將之送上了百米天穹。


    在一根根石柱的間隙,一道人影被道道鎖鏈懸掛著,他披頭散發,衣衫襤褸,渾身上下卻閃爍著猩紅的血紋,在地底詭異的明滅著,更彌漫著驚人殺威。


    在他的手中,赫然捏著看守水牢的兩名方王府供奉的屍體。


    此時此刻,文天縱那猩紅的雙眸,正直勾勾的盯著北域武府所在的方向!


    “那是!!”


    那道人影,無數人僅僅是看著,就感到從內心深處的恐懼。


    哪怕他披頭散發,哪怕他衣衫襤褸,哪怕他狼狽到了極致。


    “王府!”


    方王府的三名凝元看到王府被托舉起來的那一刹那,不由的麵色一變,猛然間收迴了道道鎖鏈,不在與文家兩人糾纏,卷著方靈兒火速離開!


    齊王府的幾人在看到文天縱的那一刹那,那泛著猩紅的血眸仿佛是死神的鐮刀般架在他們的腦子上,令他們渾身顫栗,內心發寒。


    “走!”


    文天縱脫困了,再待下去,都得死。


    至於救唐弈?救個屁!


    “文天縱!是文天縱!!”


    一名王府導師驚唿出聲,不僅僅是他,無數人都感到了一陣陣的頭皮發麻。


    那是文天縱?


    傳言他不是失蹤了嗎?怎麽在方王府?!


    大炎王朝的合一境並不多,這其中文天縱不是最強的,但絕對是最狠的,無數人都深深的忌憚著。


    “混賬東西,王爺的名諱,是你能直唿的嗎?!”


    易淩大刀橫空,滿眼的熾熱,掀起熾烈的刀鋒,將說話那位導師一刀斬首!


    “哈哈哈哈!幹的漂亮!!”


    文鵬內心狂熱無比,本來還擔憂四方究竟該怎麽應對方王府,又如何從地下水牢將父親解救出來,沒想到他們直接將方王府整個的托起來了!


    “都給我豎起耳朵聽好了!!”


    文鵬站在高台上嘶聲高吼:“方王府聯合北域武府,勾結聖武王朝,迫害北荒關守關武將!”


    “置王朝鐵律於不顧,置北域蒼生於不顧,其賊子野心,應當萬誅!”


    “而今,文王脫困,請玄武城諸位,共同見證!!”


    文鵬氣勢高亢,聲音洪亮,在伍洲的幫助下傳遍了整個北域武府。


    北域武府跟這件事應該是沒有太大關係,但文鵬可不管這麽多,盆子先給你扣上,管你有沒有關係,反正都是惹一身臭!


    無數人的目光微微晃動,麵色詫異的迴望北域武府。


    不說整個北域,至少玄武城各大勢力是知道文天縱失蹤這件事的,但真正的失蹤原因,各大勢力卻無一人得知。


    無數人好奇,可自文天縱失蹤後,就再也沒有半點風聲了。


    誰想到憋了半年,擱這兒憋大招呢?!


    勾結聖武王朝,迫害守關武將,這也太刺激了!


    “混賬東西,你放屁!”


    武府的長老也顧不得易淩斬殺他們導師的事了,紛紛怒罵出聲。


    勾結聖武王朝?迫害守關武將?隨便一條都能令令皇室下令覆滅武府,這玩笑可開太特麽大了!


    他們是知道文天縱失蹤了,可是鬼特麽知道文天縱是被囚押在方王府?!


    “我放屁?我父親剛一失蹤,天鵬城就有了你們武府成員的身影!”


    “我今天來迎戰李均唐弈,方靈兒上來就跟我針鋒相對,還帶了三名凝元要置我於死地,唐弈更不用說,整整四名,全都是凝元後期!”


    “他們不是你武府學員?他們隨身帶著凝元強者進出武府,不是你們的應允?”


    “我父親失蹤九個月,皇室為何不知情?無外乎被封鎖了消息,這煌煌北域,哪個勢力有這般影響力,有這般能耐?還不是你北域武府!”


    “吃裏扒外的狗東西,幾百年前守關之戰就你武府唯唯諾諾,被當代文王斬於陣前,幾百年後,你居然做起了叛國賊!”


    “惡心!”


    有伍洲護著,文鵬一點麵子都不帶給北域武府留著,一連串的話語懟的武府的長老導師臉都青了,氣的五髒六腑都是疼的。


    “你特麽!!”


    他們很想反駁,但硬是說不出來個一二三來。


    “小畜生!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


    “北域武府豈容你汙蔑!!”


    文鵬毫不客氣,麵色猙獰道:“你喊我什麽?你再喊一句試試?!”


    “人證物證俱在,我汙蔑你個屁!”


    “你!!”


    北域武府的各長老氣的牙根疼,恨不得登上武場一巴掌拍死文鵬。可文鵬身邊足有六名凝元看守,特別是那位伍洲,堪比凝元九重天!


    有他們在,除非合一親至,否則誰也奈何不了文鵬。


    武府前的爭吵隻持續了一瞬,大動亂再次襲來!


    轟隆隆隆!王府之下,文天縱的身形一閃而過,消失不見,支撐著方王府升空的數道石柱轟然間破碎,整個王府從百米高空急速墜下!


    砰砰砰——


    震耳欲聾的大撞擊,撼動整個玄武城,方王府更是被摔得七零八落,府內除了凝元境強者還能夠保全自身之外,其他人無一幸免。


    “啊啊啊!混賬,混賬!!”


    看著殘破不堪的王府,方元白怒聲咆哮,周身凝聚著滾滾氣浪,卷起大片的沙石廢墟,宛如風暴唿嘯。


    一旁的凝元長老艱難起身,勸阻道:“王爺,文天縱脫困,快逃吧!!”


    方元白牙根緊咬,雙手緊緊地攥在袖口中,怒斥道:“逃個屁!他一個半死不活的合一境,怕什麽?!”


    文天縱在水牢中囚押了九個月,這個九個月他不說每天都過去,至少也時時刻刻注意著,從文天縱進入水牢第二個月開始,文天縱不論是氣血還是氣息,都已經是極為的微弱,全憑一口氣吊著。


    就是脫困了又如何,恐怕也是在文王府強者的守護下亡命逃竄呢!


    讓他方元白逃?逃個屁!


    “還活著的都給本王起來追殺文天縱,能把文天縱留住的,本王賞他十萬靈石,能取他性命的,位王府大供奉!”


    方元白怒不可遏的叱喝道。


    “是嗎?”


    方元白話語剛剛落下,兇戾的殺意便在刹那間升騰,鋪天蓋地的籠罩住了整個方王府。


    方王府的各大長老供奉無不是渾身微顫,瞳孔驟然放大。


    轟隆隆隆!


    震動再次襲來,方王府的四麵八方升起一條條壯碩無比的岩蛇,他們撼動著大地,震驚著眾人的眼球,整整四十條,從各個方位包圍了方王府。


    每一條岩蛇上,都站著一名麵目冷厲的血衣!


    “這,這是什麽人?!”


    諸位方王府的長老供奉無不是心生顫栗。


    他們提著丈長的血色鐮刀,刺目的猩紅仿佛能滴出鮮血!他們身著血紅的長袍,仿佛沐浴在鮮血之中。


    每一位血衣的臉上,都是冰冷的漠然!


    每一位血衣的眼中,都是盎然的殺意!


    文天縱的身影赫然降臨,他身形魁梧高大,身上的鎖鏈盡數被他震斷,穿插在他身上的彎鉤也是不見蹤影。


    他赤裸著上身,淩空而立。六條武脈綻放著血色的光輝,延伸出一條條明滅閃爍的血紋,遍布全身,泛著一股令人心神膽寒的兇威。


    “文天縱?怎麽可能?!”


    方元白瞪大了眼看著上方的文天縱,感受著漫天升騰的滾滾殺威,心神顫栗。


    這是半死不活?這特麽的比磕了藥還猛了!


    被囚押在水牢長達九個月,沒死都不錯了,怎麽可能還能釋放這麽強的威勢?!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文天縱眼中一片冷厲,他居高臨下的望著方元白,冷冷的開口: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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