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開飯的時候,林德發家的餐桌上多了兩個人:鄭安與鄭少燕。


    第一次同桌吃飯,菜肴十分豐盛,氣氛卻有點尷尬。


    林德發有點想討好這個一直不喜歡自己,甚至見自己一次就打自己一次的大舅子。


    然而嘴巴笨,說不上漂亮的話,隻能一個勁的給他夾菜。


    鄭安又想討好突然長了本事,不但給他治好了小兒麻痹症,還給他湊了個大整的新外甥,把夾來的菜轉到他碗裏。


    林亦天見夾的菜都不是自己喜歡吃的,心裏就很煩。


    “哎,我說你講點衛生行不行,筷子那麽多口水,夾來夾去的幹嘛?不髒的嗎?”


    鄭安就被搞得有點下不來台,“這個,我……”


    林德發立即衝林亦天瞪眼,“你是不是嫌菜不夠吃,想再上一道衣架炒肉?”


    林亦天當下就慫了,“……安舅,我是說我們已經一家人了嘛,沒必要像陌生人那樣假惺惺!隻要燕媽一天不和我爸離婚,我就會真心實意的把你當親舅看待!”


    林德發又忍不住了,“哎,你個臭小子怎麽說話……”


    鄭安就忙點頭,“對對對,亦得對,咱們是一家人,不用那麽客氣的!”


    鄭少燕心裏則是很高興,這麽多年來,兩家人同坐一桌吃飯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為了避免他們再爭執,她拿了雙公筷放到菜盤上,然後岔開話題。


    “亦天,那個戴口罩的村民,別人不認得,我倒是有點熟悉,看那雙眼睛我就認出來了。”


    林亦天忙問,“他是誰?”


    “大名叫什麽不是很清楚,別人都叫他阿墨,在鎮上擺攤賣魚的,因為時不時會跟我拿魚,接觸比較多,所以就算他戴著口罩,聽聲音我也能認出他來。”


    “他是我們村的人嗎?”


    “不是!”鄭少燕搖了搖頭,“前兩三年才來村裏謀生的。對了,他還有個女兒,但身體不怎麽好,經常要上醫院。”


    “哦!”


    “他這人平時沉默寡言,也不怎麽跟別人接觸,看起來也挺忠厚的,這次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說話竟然這麽難聽!”


    “還能是為什麽?”鄭安忍不住插嘴,“妒忌唄,你嫁給這老……村裏哪個男的不妒忌啊?”


    鄭少燕沒理他這茬,隻是繼續對林亦,“反正我覺得阿墨不算是壞人,亦天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了。”


    “嗯嗯,放心,我不是那麽小氣的人,不會跟他斤斤計較的!”林亦天點頭答應,然後又緊著追問,“這個阿墨他住在哪裏?女兒多大了?漂不漂亮?”


    鄭少燕:“……”


    …………


    被逼跳海的口罩哥阿墨在碼頭的船縫間躲了半天,確定鄭安等人已經走了,這才爬上一艘小艇,然後駛出海。


    在碼頭不遠處的一個內灣,一艘將近五十米的豪華大遊艇正靜靜停泊在那裏。


    小船駛近遊艇後,阿墨就直接跳了上去。


    在遊艇頂層甲板上,一個隻穿著三點式,露出大片雪白肌膚的女孩正仰躺在那兒曬太陽。


    阿墨隻往她身上看了一眼,就產生了強烈的生理反應……惡心想吐。


    女孩的皮膚很白,可再白也沒用,身上的肥膘實在太多太厚了。


    一圈圈的纏在身上,仿佛隨身自帶的救生圈,而且是五六個。


    這樣的身材也敢穿比基尼?


    不用問,肯定又是梁靜茹的鐵杆粉絲!


    更不用問,這個坦克女孩,就是那世家大小姐畢韻露。


    畢韻露扯了下太陽眼鏡,用眼角瞥一眼落湯雞似的阿墨,臉上就露出嫌棄之色。


    “謝廣墨,如果不是看過你資料,知道你以前的光輝事跡,我真的不敢相信,現如今活得這麽狼狽的你,竟然是曾經叱吒風雲的雇傭兵王!”


    謝廣墨不由再次看向她,但那幾個救生圈實在是辣眼睛,為了減少一點心理陰影,隻能扭頭看向海麵。


    “畢小姐,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就隻是個循規蹈矩的賣魚佬罷了。我曾經欠你們畢家人情,也恰好我需要用錢才選擇幫你。這次過後,我們就不拖不欠了。”


    畢韻露問,“那我交待你的事情辦得怎樣了?”


    謝廣墨苦笑,“你讓我對付林亦天,又不準我使用武力,這對我來說有點難。”


    畢韻露衝他一翻白眼,“你曾經是個兵王,一身殺人技,你要是直接出手,一不小心把他搞死了怎麽辦?”


    謝廣墨啼笑皆非,“畢小姐,你到底要把他怎樣,能不能給我說清楚一點?”


    畢韻露眼中兇光盡現,“我還能想怎樣,當然是想把他搞死!”


    謝廣墨被整不會了!


    一會兒怕把他搞死,一會兒又想搞死他。


    你這……到底是愛他還是恨他,又或者因愛生恨呢?


    正在謝廣墨腦補著愛情狗血劇情的時候,畢韻露揮揮手,“你先跟我說說現在搞得怎樣了?”


    謝廣墨便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畢韻露聽完就不禁感歎,“這姓林的王八蛋果然醫術超凡,小兒麻痹症也能當場治好!”


    謝廣墨對此不敢苟同,不過他覺得自己可以忍一下,所以沒有插嘴,靜待下文。


    隻是等了半天,卻不見畢韻露吱聲。


    他就不由抬頭看向畢韻露,發現她隻是懶洋洋的躺在那裏。


    一雙手放在滿是贅肉的肚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捏著上麵的五花腩。


    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有嫌棄,有鬱悶,有無奈,有悲傷……


    半晌,她才喃喃的自言自語,“我這個,他應該,也許,大概,可能……否則他怎麽敢說那樣的話呢!”


    謝廣墨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不由咳嗽了一聲。


    畢韻露迴過神來,“嗯,你做得不錯,就要這樣惡心那個王八蛋,讓他丟人現眼,出盡洋相!”


    謝廣墨心裏發苦,剛才要是被追上了,在不能暴露實力的情況下,恐怕隻能表演倒立拉稀。


    到時丟人現眼,出盡洋相的可就是他。


    “畢小姐,你好像沒有認真迴答我的問題。”


    畢韻露站了起來,直接一腳給他。


    “你是豬嗎?到現在還不知道我想幹嘛!”


    謝廣墨被無緣無由的踢一腳,心裏十分惱火,立即就想反手一巴掌過去。


    不過,也僅僅隻是想而已!


    現實又殘酷的生活,已經磨得他沒有了棱角與脾氣。


    他現在隻想在這個漁村裏,和女兒過平平凡凡簡簡單單的日子,看她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成長!


    盡管,這已經是一種奢望!


    畢韻露看見他隱而不發的怒意,這才醒覺眼前的是個退役兵王。


    是自己讓家人找來的大牌臨時演員,不是手下,不能隨隨便便的唿來喝去。


    再認真想想,發現自己也確實沒有跟他說清楚情況。


    “嗯,我來找他真正目的是治病!”


    謝廣墨聽得愣了一下,“治病?”


    “要不然你以為我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破漁村做什麽?”畢韻露沒好氣的質問,“找象拔蚌吃?”


    “畢小姐,我覺得你可能搞錯了!”


    畢韻露疑問,“哪裏搞錯了?”


    “那家夥的醫術隻是平平。我之前找他處理過傷口,他連麻藥都不知道打,直接就給我縫合了,清創消毒又不過關,搞得我傷口都感染了,現在還留一道大疤,不信你看。”


    謝廣墨說著拉起衣服,露出自己肚子上一道醜陋的疤痕。


    畢韻露看得愣了下,然後手就貼了上去,一邊摸一邊疑惑的問,“這是他縫的?”


    “對,就是他的傑作。”


    畢韻露滿臉嫌棄,“縫得這麽醜,還不如我呢!”


    “那可不!”謝廣墨一臉憤恨,“我要不是在隱姓埋名,必須低調做人,我都想去衛生局告他。”


    “嗯嗯,確實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可是又很結實,摸起來硬邦邦的,很舒服,手感很好哦……”


    謝廣墨:“(っ-?)!”


    “真沒想到你一把年紀了還有八塊腹肌,那什麽,謝廣墨你幾歲來著?”


    謝廣墨正想迴答,結果卻看到她盯著自己的肚子仿佛直流口水,這才意識到她不對勁。


    “畢小姐,請自重!”他趕緊後退一步擺脫她肥膩的爪子。


    畢韻露也發覺自己失禮了,但那結實的腹肌,深刻如刀的馬甲線,著實讓她好生羨慕。


    這可是她夢寐以求,又求之不得的東西。


    “咳,你這個疤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


    “我剛來燈塔村的時候,兩三年前吧,我估計他自己都忘了。”


    畢韻露來求醫的決心明顯和黃光強一樣堅決,並沒有因此動搖。


    “那個時候他剛畢業,現在這麽長時間過去了,應該大有長進了吧!”


    謝廣墨冷哼,“我看沒什麽不同,剛才還有人說他連個感冒都看不好。”


    畢韻露據理力爭,“可你剛才不是說親眼看著他治好了鄭安的小兒麻痹症嗎?”


    “這……”先入為主的謝廣墨想了想說,“或許鄭安的問題原本就不嚴重吧!”


    “可我還親眼看著他把我爸救活,並治好了他嚴重的腦病!”


    畢韻露極力想說服他,希望借此給自己更大的勇氣與決心。


    謝廣墨卻仍然搖頭,“反正我不認為他的醫術有多厲害!”


    畢韻露也搖頭,“我倒是覺得術業有專攻,他可能在某方麵擅長,某方麵又欠缺。”


    “再怎麽欠缺也不至於這樣吧,治療感冒發燒處理傷口可是一個醫生的基本功。”


    “那可不一定,例如某些人不會開車,可修車技術一流。某些人看起來隻會賣魚,其實殺人更溜!”


    謝廣墨苦笑,心說你舉例就舉例,不用影射我的。


    兩人爭論半天,誰也說服不了誰。


    謝廣墨也不想再跟她爭,沒有意義,隻會浪費時間,他想早點迴去給女兒做飯!


    “畢小姐,既然你是找林亦天看病,那直接上門去找他就行了,何必搞這麽多花樣呢?”


    “直接上門?”畢韻露指著自己憤憤的瞪著他,“我不要臉的啊?”


    謝廣墨被搞得摸不著頭腦,生病了去看醫生,天經地義的事情,何來要臉不要臉一說呢?


    畢韻露質問他,“難道你不知道我已經給他下跪了兩次?你希望我第三次跪到他麵前是不是?”


    對於她給林亦天下跪的事,謝廣墨是一點也不知道的,所以就搖頭,“不,我沒有這個意思!”


    畢韻露無理取鬧的咄咄逼人,“那你什麽意思?”


    謝廣墨啼笑皆非,但也隻能讓著她。


    “我的意思是說……隻要畢小姐你願意出錢,他應該會給你治病的!”


    畢韻露白眼連翻,“你以為他是你,兩百萬就能收買?我讓他給我爸治病的時候,給他一千萬,他都正眼都帶看,隻要我給他下跪!”


    謝廣墨聽得有點目瞪口呆,那窮妣,這麽有骨氣的嗎?


    “那……你的目的是要找他看病的話,讓我這樣搞也沒什麽用吧?”


    “怎麽沒用?你給我好好演反派,變本加厲的搞他,惡心他,時機合適了,我就出來美救英雄,到時候他不得對我感激零涕,主動給我治病嗎?”


    謝廣墨這才終於恍然大悟,暗中感歎。這麽曲折的良苦用心,沒有十年腦血栓絕對想不出來。


    有錢人,真會玩啊!


    “大小姐,我承認,你這個主意不錯,可你想過沒有,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我對他的憎恨從哪來?僅是這道疤的話,有點小題大作了吧?”


    疤是兩三年前的事情,而且當時最終也被林亦天治好了。


    關於謝廣墨的人設,畢韻露已經給他想好了,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因為你喜歡他媽!”


    謝廣墨睜大眼睛,“(⊙o⊙)!!”


    畢韻露解釋,“就他現在這個新媽鄭少燕!”


    謝廣墨的眼睛更大,“呃?”


    畢韻露問,“你不是經常跟她拿魚,有過很多交集嗎?”


    謝廣墨點頭,“是啊!但那隻是……”


    畢韻露打斷他,“你就是在那些接觸中喜歡上她的,可你又不敢表白,隻能偷偷暗戀她,現在被林亦天他爸橫刀奪愛,你心有不甘,所以要報複他,連帶著恨上了林亦天。”


    謝廣墨忍不住感歎,“……畢小姐,你可真是個老六啊!”


    畢韻露黑了臉,“我給你一個重新編織語言的機會,否則二百萬給我轉迴來。”


    謝廣墨隻好改口,“我是說你編劇本的能力太溜了,沒影的事也編得像真的一樣,嗬嗬!”


    “那你就要入戲一點,當作自己真喜歡鄭少燕!”畢韻露說著又教他一手,“你這樣,平時沒事的時候,你就一直在心裏念叨:我喜歡鄭少燕,我喜歡鄭少燕,我喜歡鄭少燕!”


    謝廣墨疑惑的問,“這樣有用?”


    “有用,可以增強你的心理暗示,念得多了,你就真的喜歡上她了,演起來就自然真情流露。到時候我出來美救英雄,他才更不會懷疑你是我故意安排的反派。”


    謝廣墨不喜歡談感情,隻喜歡吃快餐,從前是這樣,現在也一樣,不過還是敷衍的點了點頭。


    “那你趕緊迴去,給我見縫插針的往死裏懟他全家!嗯,必要的時候,我允許你動用一點武力,隻要不把他打死打殘,還能給我看病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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