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渡望著在失去窮桑鏈接而逐漸縮坍塌的星門】


    【暗道燧皇品質的爐子是真能炸啊】


    【雖然用起來不太方便,可從這威力來看,就算是自己吃了怕也要當場重開】


    【可他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不妙】


    【因為燧火流光的爆炸威力太過恐怖,以至於擴散的速度過於快速】


    【不出意料,它的餘波會在瞬間穿過崩塌的活化星門,重重的灼擊於羅浮……】


    你自有覺悟。


    若要當英雄,自然就要當到底!


    巡獵之劍揮動,上百道堅硬無比的蒼玄劍幕凝形調轉,化作層層屏障遮蔽天空!


    在恐怖的燧炎餘波當中。


    一人便扛住了灼熱的燧火轟擊!


    “哇,白渡你也太強了吧!”


    馭空遙隔萬米之外的空域連連鼓掌。


    發現這個坐星槎都要攬腰的家夥,原來也有如此頂天立地的一麵!


    這副衷心的認可,令在臉色漲紅中青筋滾跳的少年淡然一笑。


    正心說蒼城之劍的實力跟你開玩笑呢?


    哢嚓!


    頭頂的劍幕到底還是沒有劍主的嘴硬。


    百層遞減去燧火流光奔流傷害的劍幕應聲開裂,化作了漫天支離破碎的能量光塵,轟然爆碎。


    跨越光年而來的燧炎帶著仙人撫頂洗頭之勢。


    將你轟進了鱗淵!


    這一刻。


    你狼狽到令整個羅浮都在忙著尋找你的屍體。


    但沒事。


    因為整片鱗淵境都在因你的落水而沸騰!


    ……


    同步至一刻前的戰局。


    鱗淵境下的爭鬥也已隨著穹桑的焚毀而落下結局。


    白珩與滄溟一路追鬥到古海宮墟的深處。


    終於避無可避。


    那身形孽化的龍軀孽殼咆哮著襲殺而近!


    白珩卻放下了箭矢,一口飲盡碧湖春泉的佳釀。


    氣質驟然淩厲。


    足足上百把鋒銳無比,各具形意的神兵寶劍從玉兆鐲中魚貫飛出,頗有種人民幣玩家的衝動質感!


    “其實相較於弓,應星送我更多的是劍!”


    “這可是你逼我動真格的嘍!”


    她融匯三百把名劍,化作一枚千丈鋒芒的恐怖劍鋒。


    自雲中傾落而下,一劍穿透了整片鱗淵!


    也將其中的孽物龍影徹底湮滅,結束戰鬥!


    白珩稍稍鬆氣。


    有些疲累。


    身在裂界之中難免要受到不小的危害。


    更何況玄卜滄溟作為持明族的護珠長老,在被星核支配後,也絕非可隨便處理掉的家夥。


    一想到幻朧這個卑鄙混賬,竟對輪迴中的持明卵下手。


    她心中的怒火就忍不住要受裂界中的負麵情緒所引動。


    可在這時,她突然發現地震停息了。


    在一團過於駭人的遮天火幕中,豐饒民的入侵莫名遭到了切斷!


    是的,煥發生機的建木自頂端的枝梢應聲折斷……孽物星門在烈火中歸於崩塌。


    以至於連帶著那位豐饒令使也不再猶豫。


    又一次被斬斷中化作飄散的光塵,匯入漆黑的星空。


    “倏忽,你竟然敢背叛我!”


    幻朧哪裏還有起先的從容?


    與其是質問,倒不如說是嘶聲力竭。


    迴應祂的。


    唯豐饒使君遠遁寰宇的冷漠:“你害得我損失了整整一株穹桑。”


    “也有臉讓我助你戰至最後?”


    【景元果斷放棄了對倏忽的追獵,這位舊敵可以說是最擅長逃跑與苟活的存在】


    【與其去追擊祂,倒不如解決寄生建木的幻朧】


    【一如數百年後終將攜手的重逢之戰那般】


    【神君威靈陣刀穿透她遮天龐然的去殼】


    【任紊亂的豐饒、毀滅狂暴虛數不受控製的自其五官、乃至周身擴散的裂紋中肆意噴薄】


    【在整片因軀殼破損而力量紊亂的元素風暴中】


    【那枚尚未來得及位建木消耗的星核】


    【也被彼時的青衣龍尊自她的顱中步步抽離……】


    【建木失去供養,飛速歸於枯萎凋零】


    “不,不!”


    “我無窮形壽的軀殼、我所供養的星核!”


    “你們毀了它,飲月,你們毀了我的一切——!”


    她儼然瘋子嘶吼著。


    竟然主動引爆了身軀,化作一道微弱的寂滅火光鑽入星核!


    卻不是向著高天逃竄。


    而是直逼丹楓!


    鏡流聯想玄卜滄溟的下場,不安警醒:“退後!”


    “她的目標是你!”


    丹楓甚至來不及拉開距離。


    便迎麵聽得那星核中夾雜咯咯禍言:


    “所謂謀得上,求其中。”


    “以一副軀殼換取羅浮龍尊的隕落,也算恥辱慘敗下的小勝了!”


    呲——!


    一律殷紅的血線飛濺在丹楓瞳中。


    可他並未感受痛意。


    因為一個跨越空間而來的開拓行者為他擋下了這一切。


    她自然可以不用出手的。


    可倘若她是那個見死不救的女孩。


    她也不再是應星心中期許落腳的彼岸了……


    盡管那枚星核在第一時間被分離封藏。


    來不及將這句身體化作全新的軀殼。


    可毀滅的熵亡已在少女的身上不可逆轉。


    她無力傾倒在摯友的懷中,捂住的殘力在瘋狂侵蝕著她的生機。


    她張了張嘴,對著已經模糊一片的摯友似乎要交代什麽。


    可隻能吐出眼淚和滾落的血塊。


    什麽都來不及交代,什麽都來不及說。


    ……


    而這便是死亡。


    真正的死亡!


    沒有依偎於摯愛懷中,靠著所謂意誌支撐下的百句宣言,甚至連痛覺都隻是一瞬。


    你會突然覺得啊,耳邊嗡的一下失去聲音。


    往日裏頭揮來即去的肢體重如泰山、甚至連眼皮都不聽你的話了。


    在整片世界都離你遠去中,意識歸於永恆的沉寂。


    歸入他鄉傳說中的泉台彼岸,生者兩隔!


    徒留他人用盡各種方式,試圖喚醒你那具殘損的軀殼。


    歸於平靜的天空陰雲散去,陽光自雲層傾灑進永恆未抵的萬裏深淵。


    卻喚不起她臉上的一絲血色。


    在任何畫本與文本藝術裏。


    當黎明與飛鳥在滅世的暴風雨消失結束,天光自濃雲撒入人間之時。


    一定是生者歸來之日。


    可事實是那個愛管閑事愛遠遊、喜好喝酒比劍的女孩死了。


    她沒有死在作為無名客所命定的墓場:


    ——無名客指針所指向的未知世界。


    也沒有死在幻想當中那張溫暖的大床上頭


    ——床前是牽手送臨的子嗣。


    甚至將那個同她宣誓的童養夫也丟在了原地。


    就像是一個不負責的領養者領到了一條小狗。


    卻毫無理由,把它丟在了永遠無法跨過的河岸。


    喀嚓嚓……


    無名的風送來堅韌之物的碎響。


    那把曆經千萬遍捶打的黑劍神兵本該堅如晶壁,留存萬古。


    可此刻它就像是一塊遭受重錘擊打的脆玻璃般自內而外、生出裂紋、在劍主歸入死寂的心境中如朽木般支離破碎,化作層層剝落的碎片。


    轉眼間,連劍柄亦是化作細沙自指隙流逝……


    滿是火痕劍傷。


    卻拖著殘軀第一時間趕赴的男人立於殿前,碎碎低喃猶若入魔。


    “不是這樣的。”


    “一定不是這樣的……”


    他睜著木然的眼,竭力自我欺騙。


    欺騙自己沒看清那張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


    欺騙自己,也許她隻是受傷昏過去了呢?


    或者更可能。


    僅是白珩想看看自己狼狽抹淚的樣子,然後合著這些老友一起戲弄自己?


    畢竟以她的性格,做事什麽事都不稀奇……


    可當他抱著她的身體。


    絲絲漠然的涼意傳遞在胸的那一刻。


    他騙不下去了。


    鱗淵海潮聲聲。


    洞天晨光傾灑。


    這個日子何等溫暖,卻是她平生最冰冷的時刻,沒有溫度、沒有迴應、沒有心跳……甚至連雪色的狐耳也如僵死的落葉為之垂落。


    萬千凋零的持明繭林中,他默默將那張臉埋入胸前,喉嚨裏如塞入致人喑啞的毒藥。


    起初是壓抑的抽泣。


    可很快便化作無法控製的哭嚎。


    灰白長發的男人怒吼向建木,一劍劍穿刺在那盤根之前,卻不可能給其哪怕絲毫傷害。


    像是亮出爪牙卻無處複仇的野獸。


    摯友們緘默。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


    唯有他才能體味這份痛苦源自何處。


    那個為他係上紅結、插上玉簪,令他宣誓的女孩去了彼岸。


    卻把他留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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