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月過去。


    靈雷煉體島上,在一處山崖處,有一位白袍少年的身影在此處而立。


    隻見他氣息如鯨吸水般,又似氣衝鬥牛,吞吐之間全是精純的靈氣,且那些靈氣中似乎還蘊含著若有若有的雷鳴聲,在被李無笛納入體內後,更是化為了一品品質的靈氣。


    這一瞬,李無笛整個人的氣質達到了巔峰,隻見他仰望麵前天穹上那厚重的雲層,縱身一躍,大跨步的便是衝向半空,直至半空上,右手握拳蓄勢待發,就是積聚了全身之力的一拳轟出!


    那一拳之威,都是外化於形,更是有著無數含有特殊韻味的雷電纏繞,化為了巨大的拳印,轟向了那天空之上。


    將那片陰霾,都是打散,露出那被陰雲所遮擋的晨光,那般氣勢好似都是要將天空“打個通透”。


    據此地不遠的地方,在一片靈雷亂舞的巨石林之中,韋叒、鄒凡和吳輥等人,自然也是被這一巨大的動靜所吸引。


    特別是韋叒,遙目過去,當看到那山崖上的白袍少年打出了一月前,不輸於自己的那一拳後,也是咧嘴一笑。


    大手一顫,帶動著上方手腕的金環,說道:“無笛師弟,好樣的!”


    反觀李無笛,他在看著天空上那一拳後,還留下的殘餘之力,也是一臉的頗為滿意神色。


    這一個月,他在靈雷煉體島上,潛心修煉,利用著這座島上的特殊磨礪肉身的法子,乃是以天上雷煉體,能達到促進肉身精進的效果。


    特別是在這靈雷煉體島內,有一處名為雷煞池的地方,那處地方乃是專供親傳弟子所修煉肉身的絕佳寶地,有著極致的靈雷,來供修士打磨身軀。


    但像吳輥和雷重這般普通長老弟子的身份,就沒有機會進去。


    李無笛也是本該還未達到資格條件,但也是在幾天前,他卻是被師父親自告知,讓自己進去一趟。


    也是那一次,在雷煞池的修煉中,讓李無笛的肉身得到徹底圓滿。


    攤開手掌心,李無笛虛凝著眼,便是有微弱的雷電充斥指尖,冥冥之中他都是感覺到,在進入那雷煞池中,經過無數的極致靈雷熬煉後,在自己的體內莫名出現了一種東西。


    那種東西,在實質與虛幻的介質之間存在著,特別李無笛能感受到,那種東西有一種潛在的欲望,要進入自己體內的氣海之中。


    這讓他驚異無比,因為一般能進入氣海之內的,乃是天材地寶或者是充滿著靈性的奇異之物。


    放下這個先不談,李無笛感受著氣海內那洶湧澎湃的靈氣池,那六百丈的辟穀,以及六百丈的靈氣池,都已是在這一個月的修煉下,又增添不少。


    手掌微微捏拳,一股無形的靈氣波動便是散發而出,白袍少年的嘴角微翹:“而今,我的境界也是來到了辟穀境大圓滿之境,靈氣底蘊更是早已突破了千丈,來到了一千丈,這已經是相當於半步靈台境的實力了。”


    “如今,外門弟子大比也奪得了魁首,按照玄老的吩咐,自己也是拜入了崔長老的門下,如今也是時候該去往紅燭礦脈,尋找靈精祖石了。”


    李無笛喃喃道,迴首遙望,看向遙遠的天空之上,仿若又是再次看到了那隱秘的小祖島。


    “文酒鬼.....”


    ————


    步入黃白石塔,這座石塔相當於是整座靈雷煉體島的核心,每一層都有著獨屬它的安排,練功房、經書室、靈雷煉體房,還有能隔絕天地,良好的靜室等等.....


    而從一層步入往上,則是有一座旋轉樓梯供人上下層,倒是顯得極為樸素。


    而作為靈雷煉體島的島主崔陽,則是居在黃白石塔的頂層,第六層。


    這裏,一般除了閉關弟子外,都不準步入。


    但隨著一道白袍少年的身影閃爍,也是知道了,這不成文的規矩,還是有例外的。


    在那勾欄處,有一高大老者,一張方桌,四石椅,那石椅上有無數的紋路也是不簡單,李無笛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些紋路乃是一位劍意極高的劍修,所銘刻出來。


    且那劍入刻一分,要是常人的眼力根本就是看不出那些紋路是用劍所刻出來,而是畫出來的。


    “來了,入坐便是,不用那麽拘謹。”


    李無笛見此,也是不再猶豫,就是一步跨出,正式踏入了黃白石塔的第六層。


    “看來師父,是早有預料徒兒會來此了?”


    隨著入坐,李無笛才是看到眼前的方桌上,擺著一壇酒,和一大白碗,從那紅泥封口的痕跡來看,年份應該不會太差。


    但奇異的是,明明是有酒壇,但那高大老者手中的卻是清茶,在那裏默默品茗。


    李無笛也是頭一次坐在此處,入目眼前,便就是靈雷煉體島的大好河山,雖然總體因為天穹的厚重陰雲,顯得陰沉,但那時不時就劈下的閃電,就是會照亮一方地域,看上去神異無比。


    “聽說三十錢酒肆的,酒量都特別好,來.....這一壇算是為師送你的了。”


    高大老者崔陽舉著手中的茶,看著一旁的白袍少年,就是笑著說道。


    李無笛看著這架勢,哪能不知道眼前的師父是想幹什麽。


    懂得酒桌上規矩的他,自然也是輕車熟路的掀開那酒壇的紅泥封,頓時就是一股醇香的酒香,在刺激著他的味蕾。


    讓得他都不禁渾身一顫,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上次李無笛與陳平那場酒局過後,對酒似乎也是產生了“熟悉感”,但說是上癮卻是不為過。


    隻見白袍少年,在一旁高大老者的注視下,將大白碗穩穩當當的倒滿,剛好就是碗麵持平,不多一絲也不少一毫,滴水都是未落酒桌之上。


    然後,做完這些的他,一甩白袍袖,兩手鄭重的端起那大白碗,對著眼前的高大老者,深深鞠躬,大白碗也是正好與那杯清茶相碰。


    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清脆響聲。


    高大老者一笑,看著眼前白袍少年的繁瑣禮節,也是沒有多說什麽。


    而是緩緩品茗手中的清茶。


    李無笛在看著高大老者喝了後,才是故意慢了一拍的緊跟其後。


    隨著喉嚨咕咚咕咚的蠕動,那白大碗中的酒水,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沉。


    在這個過程中,沒有任何一絲的聲音,其實要是換在平時,李無笛喝酒的聲音也是不會如此刻意壓製。


    但是,眼下這一碗酒,明顯有些不同以往。


    不外乎其他,在酒局中都有一種特殊的規矩,那便是弟子與師父喝的第一碗酒乃是敬師酒,意義重大。


    對於這些沒有說破的禮儀,兩者當然是心知肚明。


    李無笛在看到桌上的酒壇,以及老者手中的茶時,就差不多明白了。


    崔陽笑著受了這一碗敬師酒,直到看著眼前的少年喝完後,他才笑著道:“說吧,這次來是有什麽事情。”


    似乎是喝完了那碗酒,一切都輕鬆了,李無笛的舉止也是不再那麽拘謹。


    自己都是給自己自顧自的倒了一碗酒,就是笑道:“其實徒兒也沒什麽事,就是要出去曆練一段時間,最近可能都不在靈天道宮了,想著這一個月來徒兒隻是一介不記名弟子,卻是得到了師父那麽多的幫助,臨走前,就想來與師父嘮叨幾句.....”


    高大老者聽著,那有些滄桑的臉上閃過了幾分笑意。


    在這之後,白袍少年就又是幾大白碗下肚,那俊逸模樣的臉龐上,也是緩緩浮現了醉意。


    之後就是李無笛一人的獨角戲般,在那裏自顧自的講述故事,有在靈天山脈中,獨闖天堂瀑布,找尋到水漫洞天,也有在水漫洞天的驚險之事,更是講到後麵在惡魔穀裏,一人戰兩大妖王的輝煌戰績。


    中途,高大老者也是會附和幾句,提問道:“那這樣看來,你這一生倒是跌宕起伏,但又無比順遂?”


    可當老者如此說時,卻又像是說到了喝醉了酒,開始胡言亂語的白袍少年,那心中的痛楚一樣。


    “這算什麽順遂?”


    “才短短一年時間所發生的事情罷了,要知道在一年前,我還身在一個暗人窟中的洞天裏.....”


    “那座洞天對我來說,才是真正的日日受到無盡的苦難。”


    “誰又知,從小到大與暗人作伴的日子,還蒙在鼓裏?誰又知,親手毀掉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那種悲憤之事?誰又知,當你麵對這個世界,但卻又是虛假時的那種無力之感?”


    說到最後,白袍少年都是整個人站在了石椅上,一手抱著那酒壇,就是往嘴中倒去,這一刻,連白大碗都是不夠解了少年心中的愁,心中的酸楚。


    “來來師父,你也喝點,那茶有什麽味道,這酒可是好喝極了。”


    要是吳輥、雷重和仙尚等人在此處,見到了如今的這一幕,恐怕都是內心膽顫,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因為,那新師弟,此時居然一把拿過了高大老者手中的茶杯,然後就是不知所畏的將酒壇中的酒水,往裏麵倒去,倒的那叫一個滿滿當當,甚至都是有幾滴晶瑩的酒水流露出來。


    崔陽的身形極為魁梧,就算坐著,其實都與那站在石椅上,搖搖晃晃的少年,差不了多少。


    當少年將那裝滿了酒水的茶杯,遞過給高大老者時,那種姿勢,其實就無疑是跟喂在嘴邊一般無二了。


    高大老者聞著那茶杯中的酒水,雖然那酒氣讓他都是眉間微蹙,但看著此時的白袍少年時,那一臉醉醺醺的樣子,那一副瀟灑不羈的樣子。


    卻似乎像是有一雙手,將他的那皺起的眉頭給撫順了下去。


    “那可真是,有點慘。”


    這般悠悠說道,高大老者就是接過那杯酒,一飲而盡。


    這一日,在靈雷煉體島上的眾人,都是見到了讓他們都無法忘懷的一幕。


    在黃白石塔上,那最頂層的勾欄處,可以隱隱見到,有一道白影,在一位高大身影的麵前,毫不拘束的喝酒,舉止放蕩,完全就是隨心所欲,整個身形搖晃,如那瘋癲的少年酒鬼般。


    但也是這一日,韋叒、鄒凡和仙尚心中,都是宛若心中有所感應般的望向天空。


    隻見那原本有著無數充斥著不同天地之力的靈雷,竟是都匯聚在了黃白石塔上,猶如形成一道漩渦。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天穹上的靈雷漸漸散去時,那雷光隱隱綽綽的照在黃白石塔的頂層,也是照映在了一位手抱空酒壇,酣睡的白袍少年臉上。


    此時的少年,正癱睡在那銘刻有無數紋路的石椅上,嘴角處還有幾分顯眼的水絲。


    俊逸臉龐的白袍少年,那頗似美人眉目的雙目微動。


    若是此時有人在此地,他就會十分驚異的發現,那白袍少年所躺著的石椅上,那上麵所用劍刻出來的紋路,竟然在發著微光,然後那紋路像是活過來一般,就是似魚兒從少年微張著的口中,鑽了進去。


    之後在迷糊中,李無笛才終於是揉搓著那睡意朦朧的眼目,醒來。


    “哈欠。”


    打著一個大大的哈欠,雙手展開,就是伸起了大大的懶腰,一身的酒氣如洪水般四散。


    懷中的酒壇也是應聲落地,發出砰的響聲。


    也是這道響聲,瞬間將李無笛驚醒了過來,定了定神,望著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


    空空的酒壇,還有一些冗餘酒水的茶杯,那茶杯也是在熟悉不過,還有那對麵,原本是一人經常坐的位置,而今那位高大老者,也是不在。


    一片空白的腦海中,也是有無數的記憶碎片開始拚湊,當完全知道自己喝醉酒做過的事情後,李無笛臉色都是唰一樣的白了下去。


    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小聲道:“師父?”


    見叫了一聲,無人應答。


    李無笛再嚐試著叫第二聲,“師.....父?”


    輕輕的少年聲音,在這一層迴響。


    “那徒兒來意已經告知,就先告辭了?”


    李無笛一步又一步往那下一層的入口走去,在走之前,都還沒忘將地上滾落的酒壇重新放在方桌上。


    做完這一切,他才躡手躡腳的如若一位做錯什麽事情的頑童,腳尖著地,腳後跟不沾的,匆匆逃走。


    直到白袍少年,來到了第五層後,還有些心有餘悸的望了望後麵,微微停頓一息。


    這才敢放開腳丫子,直接跑路!


    瞬間人就是已出黃白石塔,在兩旁的黃白石屋中央,留下了一屁股的灰塵。


    那倉惶的背影,真是讓人看了,都是會不由得露出一副由內而發的笑容。


    此子.....未來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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