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當地公安局後,已經有警察在等著我們。


    不得不佩服,天下公安是一家,他們穿著同樣的製服,都幹著為百姓服務的事。


    隻要是中國的版圖之內,隻要異地同行有求,必是熱情接待辦理。


    走進接待室,我一眼就看見一個女人領著兩個小孩,坐在沙發上。


    這是一個穿著傳統牧民服飾的女人,顯得有些拘謹,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父親和我緊走幾步,我幾乎是撲過去的,一把抓住女人的手。


    “紫芙,你是妹妹紫芙嗎?”


    “哥,你是哥哥嗎?我是……。”


    “是,我是你哥哥,這是咱爸。”我把父親拉到妹妹麵前。


    此刻,父親也拉住紫芙的手:“我的丫頭啊!你讓我找的好苦啊!你受苦了啊!”


    然後,一家人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站在一旁的小女孩不明就裏,也開始哇哇大哭。


    “哥,這是我兒子和女兒。”紫芙把倆孩子拉過來。


    “這是那嘎其,叫舅舅。”


    小家夥虎頭虎腦,怯生生地叫了一聲“那嘎其,舅舅!”


    我把孩子摟在懷裏,抱了起來。


    然後,當地公安局接待同誌,站在我一家人麵前,宣讀了dna複檢報告,最後還給我們一份。


    通過現代醫學手段檢驗,確認了生物遺傳學上的父女關係。


    等大家平複情緒,重新坐好後,當地警察介紹案情,說:


    “當年,我們這裏的車去送牛,在返迴的時候,司機把紫芙抱上車,拐走。”


    這立馬讓我想起董誌軍和蘇曉娥合夥的養牛場,他倆租的我家長北溝山場。


    我急忙問:“警察同誌,請問犯罪分子抓到了嗎?把他拘留了嗎?”


    一位胖警察說:“早在十年前,罪犯已經出車禍死亡,他妻子五年前離世,因此這個案子到此為止。”


    聽了這話,我有些失望,犯罪分子沒得到應有的懲罰,太遺憾了。


    接下來,警察又說:“犯罪分子的妻子生第一個兒子時,失去生育能力,因此才萌生拐走女孩的想法。”


    “哦,那我們可以帶紫芙迴家了嗎?”父親插話說。


    “老同誌,您別著急,聽我介紹完啊!”


    然後,他又接著說:“現在,您女兒叫奈日嘎,她已經嫁給罪犯的兒子,這不,已經有兩個小孩了。”


    紫芙介紹說:“我婆婆離世前,告訴了我的身世,在地方派出所下鄉宣傳的時候,我到局裏采集dna樣本,入了庫。”


    聽了這話,我頓覺眼前發黑,天啊!真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此刻,我再仔細端詳紫芙,她長得特別像母親。


    可是,從她的穿著打扮看,就是一個地道的蒙古牧民,而且特別拘束,不停地用手捏著辮梢。


    父親聽到這一消息後,坐在那裏不停地抹眼淚。


    現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罪犯拐走紫芙,她成了罪犯的兒媳婦。


    紫芙妹妹一直在抹眼淚,這場拐賣讓她的人生發生了巨大轉折。


    如果她一直生活在黑山嘴,她會受到很好的教育,或許能考學,有一個體麵的工作。


    可如今,她隻是一個蒙古牧民的妻子,而且是拐她罪犯的兒媳婦。


    這是一個非常尷尬的結果,太殘酷了,讓我們無法接受。


    “爸,哥,和我一起迴家吧,我給你們做好吃的。”紫芙開口說話,還帶著一點地方口音。


    我的心裏五味雜陳,不知道是喜悅,還是痛恨,很難受。


    本來是有血脈親情的親人,現在卻宛如陌生人,連交流都費勁。


    父親經曆比我多,他說:“謝謝警察同誌,你們辛苦了,我和天成去紫芙家裏看看吧!”


    “太感謝警察同誌幫我找到妹妹了,我請大家吃個飯吧!”我看了看手表,已經午後兩點多。


    隨後,當地警察幫忙找飯店,我們一起吃了一頓飯。


    我是強做歡顏,說了一大堆感謝話,可我根本無心吃喝,心裏繼續難過。


    小外甥女倒不認生,她總是往我身邊跑,還不停地叫“那嘎其,舅舅。”


    我把她抱在懷裏,她眨巴眨巴眼睛問:“那嘎其,你的汽車真大啊!”


    我和父親商量一下,決定去紫芙家裏看看,了解一下她的生活現狀。


    然後,我就駕車拉著妹妹一家三口,在她的指點下,開了幾十公裏。


    最後,停在幾個蒙古包前,一眼看過去,這是一個傳統的蒙古牧民之家。


    一條兇猛的大黑狗撲了過來,紫芙喊了一聲“將軍,不許咬,咱家親戚來了。”


    黑狗住嘴,搖著尾巴在我身邊轉悠一圈,然後走開了。


    走進蒙古包後,紫芙忙給我和父親倒上奶茶,招唿我倆喝。


    我環視一下,沒有發現妹夫的蹤跡,紫芙注意到我在尋找。


    她說:“哥,我丈夫出去放牧了,他要晚些才迴來。”


    是啊!牧民靠養牲畜賣牲畜維生,他們不放牧,吃啥喝啥啊!


    “爸,哥,您倆先歇會兒,我去做飯,晚上咱們吃肉。”紫芙捋一下頭發說。


    “不用,妹子,晚上咱們下飯館,省的做飯怪累的。”我說。


    紫芙笑了,說:“哥,在我們這裏哪有飯館啊!”


    她的笑容像極了母親,這一下子觸動了我的敏感神經,我立馬哭起來。


    紫芙也莫名其妙,她忙說:“哥,別哭,我們相聚了,多高興啊!”


    我擦了擦眼淚:“妹子啊!你的笑太像咱老娘了,她把你當成命根子,可惜老人家不在人世,無法與你團聚了。”


    聽我這麽說,紫芙也哭了,得知生母去世,這是一件特別悲傷的事情。


    稍後,紫芙擦幹眼淚說:“哥,我去做飯了。”


    我說:“妹子,讓哥看一下你左胳膊。”


    紫芙不明就裏,把左胳膊伸過來,我擼起袖子,胳膊肘處的傷疤在。


    “這是招娣姐哄你時候,摔出的傷疤啊!”


    我哄著兩個小娃娃玩了一會兒,然後走出蒙古包,站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


    當我轉過頭看紫芙的時候,她已經在切割羊肉了。


    簡直是神速,這麽短的時間裏,她就完成了一隻羊的宰殺。


    這哪是我妹妹啊,幾十年的草原生活,讓她成了一個地道的蒙古牧民。


    再過一會兒,大鐵鍋裏飄出羊肉的香味,那種獨特的香氣。


    一頓豐盛的羊肉大餐準備好,就等著妹夫放牧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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