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張永清的處理通知貼出去後,他立馬暴跳如雷,氣急敗壞地跑到我家。


    “張天成,你個小鱉犢子,敢取消我的待遇,今年過年,我就在你家過!”他嘴裏不幹不淨,罵罵咧咧地進了院。


    沒等我說話,父親忽地站起來,迎了過去,說:


    “永清,你有點正經的,一大把年紀了,為老不尊,讓晚輩怎麽做人,別人家媒人踢破門檻,你家有人搭理嗎?兒子那麽大歲數,娶不上媳婦,你還不自知嗎?”


    我知道,父親是被激怒了,他很少跟別人發脾氣,他這些話也是發自肺腑之言。


    “哦,永勝,你在家啊!你說說,這天成,自己人也不照顧點,他把我年末分紅給取消了,這那成啊!”張永清見父親發火,他語氣似乎有所緩和。


    “三大爺,如果缺錢,我可以給您點,扣您的分紅,是因為您鬧事,影響惡劣,這沒辦法,規矩定在那兒了。”我忙解釋說。


    “三哥,孩子迴來當村長,越是自己人越得捧場,不能添亂,你這一天天的,總是罵街,影響別人,也影響你自己,可不能這麽幹了,再說了,你那高血壓,不能總動怒啊!”父親接著說道。


    接著,父親把張永清讓到了屋裏,拿出血壓計,說:


    “我給你量一量血壓,可別不當迴事,降壓藥必須按時吃,這事可不能給忘了,你這血壓離不開藥。”


    說實話,這也就是父親,他總是給張永清看病拿藥,髒字不離口的他,對父親心存敬畏。


    父親量完血壓後,又說:“今天沒吃藥吧?這血壓太高了,趕緊吃藥!自己不把自己當迴事,別人沒人管你的!”


    父親倒了水,遞給張永清一片降壓藥,盯著他服了下去。


    張永清對父親心存感激,又說了一會兒話,然後背著手離開了。


    這次,我拿了張永清的分紅權,讓村民們徹底折服了。


    他們背地議論說:“天成,這個人辦事公道,不優親厚友,他親叔伯三大爺都不慣著,真敢下家夥啊!”


    “媽的,張永清倚老賣老,打遍街罵遍項,你扒拉手指頭算一算,有幾個人沒和他吵過架吧,這迴,讓天成給他製服了,看他還敢嘚瑟不!”


    針對這起打架鬥毆事件,我在班子會上再次強調:


    “大家身在其位,必須謀其政,村裏的矛盾糾紛化解是全體幹部的事,不是某個人的事,首先要教育近親屬與人為善,與鄰為伴,處理好家庭內部和外部關係。”


    我又衝羅秀娟說:“村裏穩定,你這婦女主任責任重大啊!婦女能頂半邊天嘛,對於不像話的女人,就得敢說話,要提醒加幫助,確實紅紅臉,出出汗!”


    “主任,您就放心吧,王國會都讓我給擺平了,我還怕幾個老娘們不成,那幾個喜歡罵街的,我都找過她們,提醒過了,說的都挺好的!”羅秀娟說道。


    這位年輕的婦女主任,真的成為村裏的一根定海神針,連老人們都敬她三分哩。


    一級組織,一個班子,就像一架馬車,有駕轅的,也有拉套的,那個地方勁用不齊,都不成。


    不到一星期,縣裏的宣傳新聞在電視台就播出了,播出後又被市裏電視台選作新聞播發。


    這下子,黑山嘴村名聲在外,市裏電視台把縣台的拍攝素材,重新編輯處理,播出比縣台新聞還長2分鍾。


    立馬,黑山嘴村就熱鬧起來,各路媒體記者紛至遝來,都要目睹一下這個另類的小村莊。


    村裏定了規矩,凡是來采訪的記者,都由羅秀娟接待,這女人有眼力見,口才還好。


    連取消張永清福利待遇的通知都進了記者鏡頭,隻是給人名打了馬賽克。


    一群老記,端著長槍短炮正在操練的時候,從公路上來了一輛軍用吉普車,後邊還有一輛綠色的軍車。


    這兩輛車,徑直開到了趙文富家大門口,停了下來。


    從吉普車上下來幾人,清一色的綠軍裝,走起路來特別挺拔端正,軍姿颯爽,威武陽剛。


    在後邊的軍車上,下來穿著軍裝的戰士,手裏都拿著銅管吹奏樂器和軍鼓。


    最後,下來兩位戰士,手裏抬著一塊金燦燦的大牌匾。


    這陣仗,立馬就吸引了附近的村民,大家都圍攏過來,看熱鬧。


    這時,小軍樂隊在一名戰士的指揮下,軍樂響起,吹出了歡快的曲調。


    老農民聽不出這是啥曲曲,可是就感覺好聽,威武雄壯的感覺。


    再看這牌匾上,寫著金燦燦的幾個大字“榮立一等功”,上邊赫然寫著“張文軒同誌”五個字,下邊是他部隊的落款和日期。


    我滴乖乖,張文軒在部隊立軍功了,這是給家裏送牌匾的。


    趙文富正在忙蓋房子的事,門口來了這麽多人,讓他有些傻眼,不知所措。


    有人告訴他,說:“你孫子在部隊立功,這是隊伍來人了,給家裏送牌匾的!”


    老趙這才如夢方醒,他一溜小跑地迎了出來,沒到門口,他已是滿眼淚水了。


    帶隊的人自我介紹說:“我是縣武裝部長,這位是部隊的王團長,感謝啊,你們培養了這麽優秀的孩子,在部隊立了大功啊!”


    趙文富和他兒子連忙和部隊領導握手,後邊兩位戰士,踢著正步走過來,把牌匾交到老趙父子手中。


    隨後,武裝部長、部隊首長和老趙父子站在大門口,手裏托著牌匾,還照了幾張合影。


    “哎呀,我這房子正在翻蓋,委屈您幾位了,沒地方坐啊!”老趙有些著急地說。


    張文軒娘給拿過來幾個凳子,還端來茶壺茶杯,給客人倒水。


    門外的小軍樂隊,一直排著整齊的隊伍,在那裏不停地演奏軍樂。


    我和董國利聞訊,立馬趕過去,和武裝部長和部隊首長打招唿。


    董國利在部隊五六年,見到這身綠軍裝格外親切,他也用標準的軍禮,和來客致意。


    門外這群看熱鬧的人,都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還有幾分豔羨。


    “哎呀,真是時代不同了,老地主的孫子居然能立軍功,這場麵太熱烈了,真該換換思想嘍。”


    也有人說:“文軒那孩子,我從小就看好他,學習用功,還有禮貌,遺傳了他家的智慧啊,聰明,不聰明怎麽能立功呢!”


    我發現,張永清在自家院子門口,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看,他沒敢出門靠近趙文富家。


    通過攀談,我們才知道,趙文軒是技術兵種,他在某新型武器研究中,攻克重大難關!


    趙文軒好樣的,他為黑山嘴村爭了光,村裏也要發錢獎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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